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苏辰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书名:辰光夕瞬 作者:轩家沐言 文案:这是他病态到极致的爱 他的爱人啊,灵魂都要重重烙印上他的刻章,被他爱上的人,此生此世是万劫不复的。 这是个患有偏执型人格分裂症的男子,扭曲而阴暗的爱慕,他在她十六岁时曾给予她永不曾磨灭的噩梦, 后来她的记忆被强行抹去,十年的时间,用忙碌填充了记忆中枢缺失的空白, 而这十年,他被祖父禁锢在美国的别墅,接受精神疾病的辅导。 期间他用尽手段,跟踪,监视,离间。 十年之后,恶魔披着温顺的皮,重新来到小绵羊的身边,那偏执型分裂人格的病早已无药可医,他的病态而扭曲的爱和思念,已经强烈到即将崩溃爆发的边缘。 【这一次,你再也跑不掉了,夕夕。】 一【伪装】 one 总监大人 辰海集团设计部的总监,一直以来就是所有人心里的谜。 而陆夕夕是离设计部总监最近的人,作为一个小助理,令她困惑的是,她从没见过自己的正主,也就是总监大人,她的座位安排在总监办公室门外,和设计部成员一起完成种种规划,偶尔会抬头看着对面紧闭的玻璃门,这一看就是六年。 但就在今天,办公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。 陆夕夕将话座放在耳边接听,礼貌的问:“您好?” 对面传来女人微冷的嗓音,犹如铁块般毫无温度,对陆夕夕一字一句命令:“穆总监在第三医院住院部二楼503号病房,他需要这一月来有关于公司产品的设计图,现在立刻带着东西过来。” 陆夕夕打了个愣神,脱口道:“总监?”而对面早就挂断了电话。 她莫名其妙的盯着手里的话座,但不管如何,照着做还是保险些,她脑子里的小飓风呼啦啦的转着,将设计图打包好,穿上外套,连坐在计程车上,她都想着一个问题。 总监?不会是他们部门的那个迷之总监吧! 陆夕夕赶到医院里,这才坐着电梯来到五楼,走廊静悄悄的,她来503号病房门前,小心翼翼的推门走进去,发现这是一间VIP病房,装潢精致,电视茶几一应俱全。 陆夕夕将目光放在病床上昏睡的男子,第一次见到了她的主子。 一个极其漂亮的男人。 俊美深邃的面部轮廓,修长的眉棱,白皙的肤色,就连那薄唇也是极漂亮的,浅淡的透出魅惑的色泽,她看着他微阖的眼睛,眼角逶迤的弧度,睁开时定是绮丽妖冶的凤眸,他穿着黑色整洁的衬衫,领扣一颗不落,干净笔挺,风姿绰约,宛如月华中盛开的墨莲,诡谲而清冷,寂静却又张狂。 如果不去看他额头上层层的绷带,他漂亮的简直是艺术品。 床头前,陆夕夕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,好奇的打量着他的容貌,突然,她听到一丝愉悦低沉的笑声,轻轻震动着空气,也震颤着她的心神,一阵恍惚。 那一双凤眸,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,犹如焕然新生的墨玉,流转着倾世动魄的微光,他朝她露出蛊惑的笑,目光灼烫:“你来了。”潺潺的宛如大提琴的音色,美妙而低迷,仿佛还带着一缕宠溺的意味。 陆夕夕心慌意乱,没有察觉到他语气里的熟稔和思念,她将资料放到床头柜上,有些心虚的对主子说:“总监,这是这个月产品的设计图,我带到了。” 他嗯了一声,手肘撑着床,像是要坐起来,她心里一跳,俯下身子扶握住他的手臂,那一刹那,她能感觉到他的僵硬,但她没有在意。穆绍辰靠着床头,指了指身边的椅子,对她说:“坐着,陪我。”说完,他拿起桌上的资料,低着头认真看起来。 陆夕夕不好打扰他,只能乖乖的坐在他身边。 不知过了多久,陆夕夕的眼皮沉得快抬不起来,无意瞥到他正歪着脑袋凝视着她,眼眸黑的如深井,里面的思绪,犹如憧憧幽魅的影子倾在她的心头,灼烫的让人心惊。 睡意顿时散去,她尴尬的端正了坐姿,他忽然收起资料,掀开身上的被子,说:“去吃晚饭。” 陆夕夕有些迟疑,看着他额头的绷带:“可是你的头……” 穆绍辰只是一笑,说:“被车撞了,只是额头擦伤,腿又没事。”他拿起衣架上的西装,将绷带取下来,神清气爽的站在门外,对她说:“走吧。” 二 【算计】 陆夕夕没有想到,他会带她来南街的川菜馆,因为她高中时总会光顾这一家。 此时在二楼包厢里,看着温润如玉,又一身冷淡禁欲气质的男子,那好看的薄唇始终微微上扬,陆夕夕怎么看怎么亲切,不由得小小兴奋,笑道:“总监,你怎么知道这一家川菜馆的?” 穆绍辰的黑眸里转瞬即逝一道光,抬头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,娇小的鼻头,樱色温软的细唇,那双大眼睛,此时亮的如水般,他的心剧烈一窒,继而软的一塌糊涂,温柔的说:“朋友介绍的,说这里味道不错。” 陆夕夕狠狠点了点头,表示强烈的赞同,笑眯眯的说:“那是,我高中经常来这里吃,好吃又不贵,而且啊,够辣!” 穆绍辰只是笑着,眼里的最深处是四溢宠溺。 这一顿晚饭陆夕夕吃得大快朵颐,兴致来了,还会自来熟的跟穆绍辰聊天,说着高中的一些趣事,他的话不多,静静地听着,神色温柔。 天色渐渐深下来,穆绍辰问了她家住址,开车送她回到小区的楼下,小区里开着一盏盏夜灯,圆润的宛如宝玉,陆夕夕下车,身后忽然响起他的嗓音,美好的如微凉的夜风,在她世界里倏地掀起一道紊乱的涟漪。 “夕夕。” 陆夕夕转身看着他,他玉身长立,俊朗非凡,冷灰色西服干净笔挺,乌黑的碎发在风里轻曳着,眸若朗星一般,她能闻到他身上透着沁人心脾的清香,丝丝缕缕。 他对她说:“我这一次从美国回来,还不习惯在公司里工作,所以你来我家里办公,明天早上七点,我来这接你。”然后又说:“早点休息。” 毫无回寰的语气,他说完就上了车,幽邃的目光凝望着发愣的她,衬着皎洁温婉的脸蛋有着说不出的可爱,眸光纠缠着复杂深沉的思绪,他踩下油门,飞速离开。 车里只有他一个人,两边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光倒映在玻璃窗上,一瞬瞬的恍过,后视镜中,他唇边的那一丝笑,渐渐扩大,变为毫无掩饰的癫狂。 回到家里,穆绍辰来到他的卧室,只开了一盏昏暖的台灯,映着大半面的墙壁上,那里贴着满满的照片,或哭或笑,或是稚嫩的脸颊,或是柔和成熟的曲线,女孩每一个变化,都能细致的体现出来。 修长有棱的手指颤颤伸过去,抚摸勾画着女孩的笑脸,她恍若是烟雨里温暖的桃花,他脸颊贴过去,细细密密的吻着,虔诚而痴迷,精致的喉结微微一动,溢出满足的叹息,亲吻着她,脸上是近乎扭曲的狂热,他不断轻声低喃:“夕夕,我的夕夕……” 那样的幽魅的嗓音,漂浮在寂冷空旷的房子里,诡异的让人毛骨悚然。 三 【灵感】 第二天一早,穆绍辰准时出现在陆夕夕楼下。 她哼哧哼哧的从楼道跑下来,一身宽大的白色毛绒衫,纤细的铅字裤,映着明媚可爱的面孔,绵软清秀的像是即将入狼口的小羊羔,想到这个比喻,穆绍辰眼里的笑意粲然若星。 陆夕夕脸颊微红,走到他面前,小声说:“让你久等了。” 穆绍辰笑着说:“没有。”望向她耳边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,修长的手微微一动,仿佛是受了蛊惑,又猛地握紧,幽黑的睫翼遮掩住眸底黯然的光芒,不自然的对她说:“上车。” 陆夕夕坐在副驾驶车座里,身边的男子突然低下身子,安静的给她系上安全带,又打开了暖气,抬起头看着她,问:“冷不冷?” 他嗓音低低柔柔,手心在她面前探着空调的温度,这般细致体贴,就好像她是他最珍视的人……陆夕夕立刻甩了甩脑袋,暗暗自嘲,她怎么会产生这种错觉? 她摇摇头,说:“不冷。” 穆绍辰启动了车子,说:“我们先去游乐园。”唇边至始至终含着高兴满足的笑,方才的黯然早已云开雾散,车厢比较小,静的的没有一丝声音,就像是他封闭的世界,只有他和她。 陆夕夕吃了一惊,脱口道:“不工作吗?” 穆绍辰坚定的说:“不工作。” 陆夕夕还想说什么,转念一想,他是她的主子,还是不要违背他好了,于是乖乖的闭了嘴。 “吃了饭吗?” “没。” 穆绍辰打开一旁的暗柜,拿出深蓝色的饭盒,递给她,耳尖染着可疑的红晕,声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忐忑,盯着前面目不斜视,一边对她说:“不小心做多了,不能浪费。” 陆夕夕看着他冷漠的侧脸,没有一丝温度,心里瞬起的惊疑才放下,打开饭盒一看,眼珠子顿时要瞪出来,饭盒格子里,有裹着番茄粒鸡蛋卷,金灿诱人,还有夹着各种水果芝士的寿司,那香味扑鼻而来,勾得她的肠胃频频闹起了意见。 陆夕夕看着正专注欣赏风景的穆绍辰,舔了舔唇,实在是饿了,便脸红的拿起筷子一块块吃起来。 等她快速消灭完,穆绍辰望着空无一物的饭盒,满意的笑了,装作漫不经心的问:“好吃吗?” 陆夕夕愉悦的大大嗯了一声:“好吃,谢谢总监。” 她宛如饱食的猫儿,满足的对他笑着,那样温暖好看的笑,他嘴角的弧度跟着漫开,心口霎时盈满了灼热的温流,每一寸都仿佛浸满了蜂蜜,甜蜜而欣喜的令他发狂。他手背愈发收紧,脸上仿佛波澜不惊,淡淡应了一声,开动了车子。 来到游乐园门外时,已经是上午八点半。 穆绍辰带着她直接走进去,偌大的游乐园就像是遗失在角落的水晶城,静谧的没有一丝声音,也没有一个人,只有偶尔的风,呼呼的灌进她的耳朵里,阵阵发寒。 唯独穆绍辰兴致很高,他修长的腿在前面走着,眼中烁出的光彩比日光更加耀眼,浅色的薄唇始终飞扬,那样的表情,兴高采烈的像是孩子,映着精致妖冶的五官,却又带着恶魔般的蛊惑,瑰丽而纯净,矛盾的更加吸噬人心。 看出她眼里的困惑,他解释说:“我不喜欢接触人群,也讨厌嘈杂声,所以就包场了。” 难怪要她去他家里办公,陆夕夕恍然大悟,继而又陷入深深地疑惑,他们公司的总监工资这么高?都能包游乐园了? “到了。” 陆夕夕看着眼前的小黑屋,又看了看门框两边的海报图片,殷红似血的字体,阴暗幽绿的主题色调,透出诡异的阴森,上面印着几个大字:惊魂鬼屋。 她脑袋嗡的一声,A市最有名的鬼屋,她曾经在网络上看见过,这是很久之前就存在的鬼屋,经过不停地装潢,直到现在,比起最初的配置来说提高了不止几个档次,所以吓人的程度也就跟着噌噌升级。 她无声吞了吞口水,脸色已经白的跟幽灵有一比了,战战兢兢的问穆绍辰:“你带我来鬼屋做什么?” 他露出纯然的笑,就像回答着一加一这么简单逻辑的问题,说:“玩。” 陆夕夕便僵硬的抿唇不说话,大眼睛瞪着,直勾勾望向那海报。 可她隐忍逞强的样子,对穆绍辰来说是一种可人的诱惑,眼中的笑意愈甚,他说:“人在恐惧时更容易激发出灵感,何况我们还是设计部的,所以我带你来试一试。” 四 【惊吓】 陆夕夕被这神逻辑雷的差点翻白眼,按照他那么说,干脆设计部每年秋游改成鬼屋一日游算了,她不高兴的扁着嘴,见他已经走进去,无奈的只能深吸一口气,然后小跑着跟在他身后。 谁叫他是她主子呢。 听着身后的叹气声,穆绍辰微微一笑,深邃的眼底有着转瞬即逝的狡黠。 陆夕夕在踏进小黑屋之前,一直暗暗安慰自己,其实并没有那么恐怖,反正都是机器和人为造出来的气氛,可惟独气氛,才是最恐怖的。 里面阴暗森冷,不见尽头,偶尔投过来淡淡猩红的灯光,在幽幽的声响中更触目惊心。 穆绍辰跟在她身后,稳稳地脚步声,不知不觉就像消失了一样,她的心猛地一颤,密密麻麻的骇意顿时从脚心侵袭上来,毛骨悚然,可她倔强的性子,即使是再害怕,也绝对不会喊出声。 越走越深,陆夕夕的心就越绷越紧,黑暗像是沉沉的梦魇,又像是阴冷的海水,紧密包裹着她,心口好似被人用力的捂住,呼吸渐渐变得异常难受。 她喘息着,意识混混沌沌,身体也不知怎的,变得沉沉软软,突然,眼前本躺在“病床”上满身是血的人骤然坐起,凄厉的一声惨叫,她眼中瞳孔一缩,意识深处的哭声,也刹那间仿佛破碎的玻璃猛地扎进耳膜。 “啊!!——”陆夕夕跌坐在地上,捂着耳朵失声尖叫。 “不要……不要过来……” “夕夕?夕夕!”身体突然被人用力抱住,她颤抖着,推拒着,胡乱而无助的哭喊:“不要过来!”可他力气很大,隔着薄薄的衬衫,他的怀抱温暖而宽阔,就像是避风的港湾。 陆夕夕挣扎了好久,失魂落魄的抬头看向他,他温热的呼吸抚在耳边,她呆呆的坐着,听着他不停地低声安慰,幽魅的嗓音宛如潺潺的大提琴,有着奇异的魔力。 “没事,都是假的,都是假的……” 都是假的? 纷杂的记忆,刹那间像是紊乱的电流,她听见其中有模糊不清的声音,熟稔而疼痛,犹如万蚁噬心:“没事,都是假的……” 不知道过了多久,陆夕夕眼中涣散的光芒渐渐凝聚,她哽咽了一下,对视上他惊痛而懊恼的眼神,她身子一僵,心慌气促的用力推开他,想要站起来,结果腿一软,整个人又往下跌去,她低呼一声,。 腰身突然一紧,穆绍辰扶抱住她,自己蹲下身子,说:“我背你。” 她摇摇头,没想到自己这么没出息,脸蛋爆红,结结巴巴的说:“我,我自己走。” 他却淡淡的不依不饶,道:“我带你来的,我应该负责,你既然不让我背,那我就直接抱了。”他佯站起来,陆夕夕看他认真的表情,心神一凛,不情不愿扑在他背上,吸了吸鼻子,毕竟背着逛鬼屋比公主抱要好看得多。 泛白的唇嗫嚅着,她直着身体,和他的背保持一段距离,硬生生对他说:“谢谢总监。” 穆绍辰没有说话,但他走得极其慢,陆夕夕好几次被“妖魔鬼怪”吓得将脸埋在他颈窝里,紧绷绷的不敢动,这时候她听见了他唇边隐忍的笑声,极其开心的,忍俊不禁。 她恼羞成怒,也忘了他们之间的身份,用拳头砸了一下他肩膀,咬牙道:“你别笑!” 他咳了咳:“恩,不笑了。” 等她终于走出了鬼屋,陆夕夕却觉得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。 五 【小心思】 陆夕夕脸色苍白,惊惧之后什么情绪都没了,怏怏的对他说:“总监,我想回去了。” 穆绍辰看着她委屈的模样,一颗心揪得很紧,呼吸难过,懊恼和怜惜铺天盖地的鞭笞着他,掀起了深切入骨的疼痛,但他只能竭力忍耐,也丝毫不后悔,指骨攥的发白,他叹了一声气,平静淡然的对她说:“走吧。” 于是,陆夕夕站在了一幢精致的别墅门前。 穆绍辰停好了车,看见她一脸愤慨就差把他千刀万剐的表情,实在是没忍不住,低低笑起来,嗓音愉悦动人,她气的脸色更白,质问他:“总监,不是送我回家吗?” 穆绍辰修眉轻扬,从容不迫将门打开,平静的看着她说:“下个星期就是新产品的发布会了,设计图我昨天看了一下,要修改的东西还有很多,你作为我的助理,应该把这件事做好才能回去。” 陆夕夕不动,哀怨的瞪着穆绍辰,空气隐隐炸着幽若的火花,良久,她才沉郁郁的垂下脑袋,认命的走进客厅,暗自咬牙切齿。 穆绍辰的房子里很空旷,没有电视机,电器只有冰箱,空调,客厅里的一侧墙壁是巨大的落地窗,地板上铺着白绒绒的羊绒地毯,上面放着玻璃茶几,一侧是笔记本电脑,剩下的便是一堆图纸。 陆夕夕在玄关处好奇的打量着,突然听见穆绍辰喊她的名字:“夕夕。”她对他这样亲切的昵称有些不适,仍是转过身子去,他拎着小巧的粉色拖鞋,崭新的一双,放在她面前,神色温和,只是一双黑眸里含着波涛般汹涌的暗流。 陆夕夕没想到他还备着女性的拖鞋,当即有些吃惊,穆绍辰看着她促狭的目光,微张着唇,状似惊讶,心口突然有些闷不过气,脸色阴沉:“昨天新买的,你是第一个穿。”自己换了鞋子往厨房的方向走。 厨房里倒不空,他将蓝色饭盒放在一边,打开柜门,第一层柜子里只有两个杯子,一蓝一粉,蓝杯子上画着男孩弯下腰,粉杯子上是女孩抬着脸,两个杯子紧紧挨在一块,便拼成亲吻的图画。 浅色好看的薄唇再一次扬起,流光在墨玉般眼眸里浮动,绮丽璀璨,洋溢着窃窃的欢欣喜悦,他拿出粉色杯子,仔细擦拭好,沿着杯沿每一处都吻着,然后才倒了一杯温开水,恢复成淡然而温和的样子。 他走出来时,陆夕夕正坐在鹅绒地毯上,抬头看向他。 颀长玉立的身躯犹如参天水杉,白色衬衫被熨得平平整整,即使穿在身上也只陷着微微痕迹,扣子全部扣好,发丝乌黑,晕着朦胧温暖的光线,亦如最初,他生得清隽俊美,修眉凤眼,下颚的弧度干净而温和,面容冷淡。 陆夕夕想着,一般看起来是禁欲系的男子,必定腹黑。 穆绍辰将水杯放在茶几上,自己坐到她身边,自顾自打开笔记本电脑,然后给她厚厚的一叠设计稿,陆夕夕翻开看,每一个细节都由他亲自修改点评过,他说:“再好好的想一想创意。” 陆夕夕点头,喝了一口水,接过他递来的铅笔,两个人寂静无声的开始忙碌。 六 【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】 这一忙就到了中午。 陆夕夕动了动酸涩的脖子,盯着逐渐圆满的设计图舒了一口气,一旁的穆绍辰突然站起身,说:“我去做饭。” 陆夕夕不好意思,可穆安辰径直往厨房走,留下一句不容反抗的命令:“等我。”她怔怔的坐着,突然觉得头疼不已,主子的性格真是拿捏不定。 穆绍辰的厨艺是相当不错的,早上陆夕夕就领教过了,这一次他只做了寻常的三菜一汤,却好吃的让她差点咬了舌头,餐桌的天花板悬着流苏般温暖的灯盏,他看着她吃的香喷喷的样子,娇憨可爱,他的神色愈发柔软,眸中映着深沉绵长的缱绻,悄无声息,丝丝缕缕紧密缠绕着她。 一顿饭吃完,穆绍辰起身收拾碗筷,对她说:“去继续画图。” 陆夕夕扁着嘴,把她喂饱了立刻就进行劳力宰割,她不情不愿又坐回到图纸前,叼着铅笔继续工作。 穆绍辰洗完碗,走出来就看见她埋头刻苦的模样,低着幽长的眼睫,流年静谧,宛如世上最美好的图画。他目光一阵恍惚,空洞冷寂的心口,久久盈着令他心安的温暖,他无意识的抚上胸口,想要永远,永远这样温暖下去。 他站了良久,墨玉般的眸底烁着坚定的光芒,硬如磐石,他挪步在她身边坐下,修长白皙的指尖在键盘上飞速舞动,噼里啪啦作响。 日光渐渐西下,光线昏暖,陆夕夕趴在桌上睡着了,枕着自己的手臂,皎洁安静的睡颜偏向穆绍辰,客厅里开了暖气,将她的脸烘的红扑扑的,他没有再去用电脑,而是沉默的凝视着她,然后渐渐俯身。 夕阳透过白色的窗纱映进来,淡淡的金色,绚丽而阒静,披在她的身上,薄薄的一层光彩,温暖的动魄人心,而他心里最深处的那个地方,宛如枯燥的海绵突然吸饱水分,柔软的不可思议。 穆绍辰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,他离她咫尺之近,她的气息逡巡在鼻端,干净的牛奶沐浴乳的香气,却幽然蚀骨,纠缠着他所有思绪,他的心弥漫过泪水般的涩痛,继而掀起了剧烈犹如骇浪般凶猛的渴望。 穆绍辰难受的揪扯着心口,这种对她的渴望,激狂的几近触碰到了崩溃的边缘。 这个时候,陆夕夕帆布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,是一首钢琴曲,她倏地睁开眼睛,如梦惊醒,慌手慌脚翻出手机,放在耳边,声音里还带着一丝迷蒙,闷闷的说:“妈。” 陆母却是一声破空怒吼,声贝大的即使是穆绍辰也听见了,她怒气冲冲的说:“臭丫头你死去哪了!家里都没有人!” 陆夕夕一惊,然后虚虚的笑着:“我还在公司里画图呢。”害怕被骂的狗血淋头,连忙将话锋转开:“妈,有什么事吗?我怕手机等会没电了。” 陆母强压住怒气,声音冰冷至极,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:“本来想做饭给你吃的,算了算了,我等会就回去,给你带了一些菜,还有,我跟你薛阿姨约好了,她侄子明天早上从B市出差回来,你过来吃个饭,记得打扮漂亮点。” 陆夕夕一听,顿时不乐意了,皱眉哀嚎:“妈,你又要我去相亲啊?” 陆母还在说着什么,她皱眉听着,突然手里一空,她扭头望向穆绍辰,见他将电话放在耳边,嗓音幽魅而森冷,含着凛冽如刃的怒意,低沉无比的说:“阿姨,我不会让夕夕去相亲的。” “总监!——”陆夕夕惊恐的叫了一声,冲着那亲昵的称呼,以后在陆母面前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,她吓得慌忙去抢手机,穆绍辰任她夺过去,目光幽邃深冷,笔直的刮在她脸上:“明天还是早上七点,我去接你。” 陆夕夕不理他,竭力跟陆母解释着,谁知陆母却是意外的高兴:“傻孩子,我还以为你这辈子要这样剩着了,我听你叫他总监?职位挺高吧,你也别太挑剔,下次领回来瞧瞧,薛阿姨那边我会推托掉的。” 她又叮嘱了几句,陆夕夕一一应下,挂了电话,想到不用再相亲了,眉间总算恢复了神采,可是看向穆绍辰冷硬的脸色,心头只余下一阵无力,真不知道该气恼他,还是该感谢他。 静默里,他忽然开口:“以后叫我穆绍辰,总监太难听了。” 她撅起嘴巴,反抗道:“那你叫我陆夕夕。” 结果却换来他凌厉的眼刀,怒气森然,原本墨莲般的面孔此时像是裂了一道缝隙,露出漆黑的煞气,诡谲阴冷,周身温度急剧下降,一字一句咬牙说道:“你是我的助理,怎么叫你的名字是我的自由。” 陆夕夕无言以对,好吧,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。 七 【还好有你在】 很快就到了辰海新产品发布会的日子。 发布会上,不光是辰海集团的上层董事,还有西欧亚集团的几位负责人,以及纷纷应邀而来的记者,作为A市智能市场的龙头企业,辰海集团虽然挂在穆氏集团旗下,但实力在这七年里与日俱增,备受关注。 辰海董事会的代表先开了一个头,客气的说了几句,再正式邀请陆夕夕上台阐释产品的设计灵感,她心里咯噔一声,浑身紧绷的微微抽搐,心脏剧烈的像是要飞出胸腔,她吸了一口气,强自镇定的往台上走,可脸色相当苍白。 面对眼前无数的镜头,陆夕夕脑子里却是嗡嗡作响,一片空白,她目光恍惚游离着,在记者位子旁边,她锁定住那墨莲般清冷漂亮的男子,他戴着半张脸大的墨镜,一身笔挺干净的黑色衬衫,修长玉立,纯净,又弥漫着一缕幽然蛊惑。 他也正认真注视着她,无声无息,仿佛一尊玉石雕塑。 陆夕夕激烈跳动的心缓缓放平,灵光一闪,她含着淡淡的笑,目光凝在他的身上,将自己原本写好的演讲稿倒背如流,那目光却好似看着观众席。 等发布会终于结束,她狗腿似的跑到他身边,脸蛋红扑扑的,穆绍辰唇角噙着温柔的浅笑,挑起眉尾,低声愉悦的夸赞道:“表现不错。” 陆夕夕也露出狡黠灿烂的笑,娇憨的说:“还好有你在,不然就真完了。” 听到这句话,墨镜里面的那双凤眸,一刹那绽放出比平日更动魄人心的光彩,其中的喜悦犹如耀眼日光,纯粹而强烈,浅色的唇线扬起更大的弧度,他对她笑道:“既然这样,那晚餐的地点就由我来定。” 陆夕夕想,这些日子总是吃主子做的饭菜,可自己又做的不好吃,便索性说道:“好啊,我请你。” 穆绍辰只是微扬着眉,颇有种狡黠的意味。 天色渐渐黑下来,轿车却始终没有停下,从市区驶到了海边,陆夕夕惊讶的看着窗外的海,晚霞在云端泼染着层层绚丽的色彩,深处的云头却是淡冷的蓝,交相辉映,美得让她惊叹不已。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豪华的玻璃塔楼下,陆夕夕看着酒店里金碧辉煌的装潢,璀璨的仿佛琉璃城堡,她开始忐忑起来,这里的饭菜很贵吧。 跟在穆绍辰的身后,有服务员迎过来,带他们乘电梯直到四十九楼。 陆夕夕更无力了,第一次主动牵起穆绍辰的衣袖,换来的是他震然的目光,他看着袖口那粉粉软软的手指,像是雪捏的,白皙柔软,小巧的可爱,忍住突然涌上的激烈狂喜,他声音有些僵硬,微俯下身子,问她:“怎么了?” 陆夕夕嘴角打着颤,露出为难纠结的表情:“这里,这里很贵吧……” 穆绍辰愣了愣,然后笑出了声,忍俊不禁:“我请客,别担心了,这次发布会原本是要我上台的,但是有原因不允许我这么做,所以这一次辛苦的是你,我应该谢谢你。” 陆夕夕这才松了一口气,之后更加不好意思了,脸颊红红的:“这样啊……” 在这个塔里,除了能俯瞰半个A市,还能看见美丽的大海,餐厅里悬着镂空蕾丝的欧式灯盏,玫红的餐桌上燃着香薰蜡烛,装盘精致,每一道上来的菜都像是艺术品般,气氛浪漫的不可思议。 两人吃饭都没有说话,陆夕夕所有的思绪都放在自己的酒杯里,澄亮的浅蓝酒水,透着沁人心脾的香味,穆绍辰见她这么喜欢喝,便点了好几杯。 结账的时候,陆夕夕坐在位子上,捂着发热的脸蛋,晕乎乎的厉害,等穆绍辰走回来一看,小家伙已经睡得不省人事。 像是意料之中,穆绍辰将她小心翼翼抱在怀里,细密吻着她的额头,幽邃的黑瞳里印着深刻入骨的爱恋,炽烫的溃涌而出,再也无法抑住。 八 【表白】 穆绍辰的别墅。 他将卧室里她的照片小心收好,这才轻轻坐在床边,被子里的女孩深深熟睡着,幽长的睫翼在昏暖的灯光里濡着晶亮,微微颤动,樱色饱满的细唇扬着一丝笑,甜甜的像是化不开的糖霜。 穆绍辰伸出修长洁白的手指,小心抚摸着她柔软的脸庞,额头,眼睛,再到娇小的唇瓣,久久停留,一遍又一遍摩挲,床头柜上放着一盏台灯,散着昏黄的光芒,他俊美的五官在阴影中幽魅而妖冶,微歪着头,唇角颤抖着,缓慢勾勒出一丝诡谲癫狂的笑,凤眸睁着,一动不动看着她。 阒静的夜色里,只有他时而的低笑声,时而的喃喃自语:夕夕…… 指尖在她的唇瓣蓦地停顿,他挪开手,解掉自己衬衫的衣扣,目光却始终凝滞在她恬静的睡颜上,他微眯着凤眸,褪去了所有束缚,掀开薄被钻进去,双手撑在她脑袋的两侧,俯下身一点点接近。 抚摸,亲吻,仿佛是面对渴望已久的甘霖,他小心翼翼剥去她的衣衫,露出那剔透雪敷般的肌肤,在月华里散着淡淡莹光,他眼中是深如骨髓的痴迷,伸出舌尖,一点点舔舐着。 身子的每一寸都泛着焦灼的痛意,野兽已经膨胀成不可言喻的体积,不安叫嚣着,他伸手上下套弄,将脸颊深深埋在她颈窝里磨蹭,难受的喘息,逶迤的眼角落下泪水,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心,贴在自己的脸颊上,细细感受着她的温度。 他的嗓音充满痛苦却又是如此狂喜。 “夕夕,我好想你,每一秒每一分钟,这十年里我一直都在想你,可是你却忘了我,好不公平……没关系,夕夕,我们永远都在一起,现在,没有人会分开我们,你是我一个人的,就是死了也是我一个人的……” 后面的话语咕哝不清,他吸允着她每一根手指,如此虔诚而真挚,仿若无声的诺言,她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微光,唯一的温暖,也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,他这狭小而自闭的心房,别人无法闯入,唯有她,能轻而易举左右着他的世界。 第二天一早,陆夕夕辗转醒来,渐渐发现身上泛着微妙的酸痛,她逐渐睁大眼睛,却狠狠撞入到穆绍辰的黑眸里,两人咫尺之近,鼻尖微微磨蹭。 他干净的气息紧密包裹着她,陆夕夕怔然和他对视,下颚柔和的线条,那俊美深邃的五官,修眉凤眼,弥漫着纯净又绮丽的气质,他低垂着幽黑睫翼,恍若小扇子似得,凝着透明斑斓的微光。 陆夕夕第一个想法,这是梦吧,主子怎么爬到她床上来了? 他的手牢牢箍住她的腰,她木楞的没有回神,只听他静静说道:“夕夕,我们在一起,好不好?” 嗡的一下,世界里突然寂静无声,原本傻乎乎的陆夕夕,此时更是震惊的七魂飞走了六魄,而他突如其来的告白,久久回荡在耳边,她不说话,他便忐忑不安,箍住她的力道愈发的紧,终于,她吃痛的低呼一声,皱眉对他说:“穆绍辰,你先松手。” 他像是突然受了刺激,紧紧抿着薄唇,脸色霎时阴沉难看,冷冷的鼓着气:“不松!” 她一时语塞,大眼瞪小眼,两人就这样彼此僵持着,不到一会,陆夕夕在疼痛里败下阵来,温言细语的对他劝道:“但是这也太突然了,穆绍辰,我不否认我对你有好感,但是这爱情……” 陆夕夕突然哽住,因为他眼中的光芒,此时亮的惊人,幽蓝濡着惊喜的光彩,像是飞溅而出的星光,顾盼生辉般动人心魄,他将她猛地搂近了,弯着好看的一双凤眸,笑道:“你喜欢我,那我们就在一起,我会做饭,会赚钱,我相信,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在乎你。” 换做以前,陆夕夕是绝对想不到会有今天,只觉得现在的穆绍辰变得很奇怪,当初那个高冷,沉默寡言的主子,现在却笑得一脸孩子气,心里微微觉得别扭,又忍不住害羞,她心口的思绪乱如缫丝,埋着脑袋久久没有松口。 不知过了多久,陆夕夕才突然低低说了一句:“好。” 话音一落,她揪着他的衬衫,耳尖透着粉嫩的红,主要是觉得自己二十六岁了,还没有喜欢的男生,而且他对她又这么好,做饭也好吃,那就试一试吧,反正就是先试试。 突然,一阵天旋地转,她呆呆的看着身上的穆绍辰,他笑的那般好看,潺潺的欢喜从逶迤的纹路里满溢而出,他俯下身子,辗转舔舐着她的唇瓣,温柔绵长,她觉得胸口闷闷的麻麻的,直到喘不过气,他才放开她,又深深吻住她的额头,神色是从未有过的缱绻。 “夕夕,你是我的夕夕。” 这一句话,像是宣誓自己的占有,又像是延续着十年前的回忆。 今天,是他们相遇后的第十一天。 九 【他的爱,她不懂】 陆夕夕发现自己在穆绍辰卧室睡了一晚,又羞又气,瞪着他:“为什么不把我送回家?” 穆绍辰挑着眉尾,理所应然:“我没有你家钥匙。”然后起身,摸了摸她的脑袋,眸子里的温柔深邃如海,仿佛要将她溺毙,他对她笑:“快去洗漱,这卧室里就有卫生间,我去给你做早饭。” 陆夕夕脸颊发热,看着自己身上完好的衣服,这才不去跟他计较,点点头,等他走出去了,才掀开被子,穿着拖鞋跑到卫生间里,她站在洗漱台前,哇的一声惊叫,彻底懵了。 黑色大理石的镜台,摆着一蓝一粉的洗漱用具,连毛巾,浴巾也都摆的整齐细致,她喜欢的洗面奶牌子,还有常用的化妆品,每一样都是她熟悉至极的,她瞠目结舌的张着嘴,不可思议,可是心底里除了困惑,还有一丝她未察觉的骇冷。 洗漱完毕,她从扶梯走下来,晨光四溢,将客厅里照的愈加空旷。 空气里充盈着饭菜的香味,她悄悄站在厨房外,看见穆绍辰细心烹饪着,偶尔露出俊美如画的侧颜,万千金光勾画出他修长宛似玉竹的身姿,翩翩如趾,不知不觉让她陷入一阵恍惚,真是不可思议,一个认真又漂亮的男人,比起世上的一切都更让人动心。 穆邵辰做了两碗番茄鸡蛋面,清淡鲜艳的汤底,蛋花的香味扑鼻而来,看起来非常有食欲。 两人面对面坐着,他将面放在她面前,又细致的摆好开水和筷子。 陆夕夕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,欲言又止,始终没有动作,穆绍辰便放下筷子,轻声问她:“怎么了?” 她也不打算隐藏,立刻就问道:“厕所里那个洗面奶,还有化妆品,都是我喜欢和经常用的牌子,你怎么知道的?” 穆绍辰眼底一丝光芒转瞬即逝,平静的坐下来,从容的回答着她:“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,我之前查了网页,他们说这几个牌子不错,我就买来了。”他又是一笑:“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想要追你,我们一定会在一起,你搬进来也是迟早的问题。” 陆夕夕惊愕的看着他,见他极其认真,脸颊噌的爆红,眉眼间泛着柔软的羞赧,硬着头皮打趣道:“总监大人还真是有信心,那这是一见钟情么?” 穆绍辰幽深凝视着她,目光炽烈灼热,绵绵细细,像是蚕丝,悄无声息的将她缠的一道又一道,他微微失神的笑着,那声音远的不似自己。 “恩,我对夕夕一见钟情。” 落英缤纷的那年,槐花树绽着咕噜噜洁白的花骨,像是串串风铃,女孩躺在树下,白裙脏兮兮的,睡颜却意外的安宁恬静,她粉色的唇线弯起细密的弧度,像是甜甜的糖霜,他站在她面前,缓慢蹲下,就这样一直等她醒来,到最后他的膝盖已经无法站起。 但他就像是失去感知的空壳,唯一的思绪和目光,满满都在她身上,他看见了她,就像是捕捉到唯一温暖纯净的微光,深深藏在黑暗自闭的世界里,从那时候起,她就是他生命中全部的渴望和爱。 可是他的爱,没有人能懂,他看着吃面条的陆夕夕,眼底深处翻涌着扭曲的阴戾,狂热充斥着矛盾的癫狂,没有人能懂……为什么连你也不懂呢? 两人安静的吃完早饭,陆夕夕见他准备清理面前的空碗,连忙站起来,伸手拦在他视线里,匆匆的说:“我去洗碗。”抱着碗筷就冲到厨房里。 陆夕夕想,毕竟吃的用的都是他的,自己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? 水声哗啦作响,她心情不错,哼着曲子。 穆安辰在餐桌前坐了会,又朝厨房走去,陆夕夕洗碗很慢,有些笨拙,浑然不知他已经来到她身后,直到穆绍辰低沉的唤了一句:“夕夕……”修长的双臂紧紧环着她的腰,脸颊贴蹭着她的耳朵,满足的轻叹着。 被突如其来的触感吓了一跳,陆夕夕抬头,唇瓣便撞上一片温软,他清香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,湿润的舌尖轻轻刷着她的贝齿,温柔探进,他望着她,眼眸纯净而清澈,像是偷吃到甜食孩子,泛着雀跃的光芒。 他说:“陪我去一个地方。” 十 【你疯了】 轿车犹如离弦的箭,飞快的驶过二环。 车厢里阒静无声,明明和往日一样,可这种静,却让她心里生起惶惶不安,陆夕夕看向身边的穆绍辰,依然是修眉凤眼,温润如玉,就好似所有思绪都在开车上。 大概是她想多了,陆夕夕扁了扁嘴,不再去看他。 从三环下来,车子停在一处荒凉的别墅前,虽说是荒凉,但四周都是碧绿的草,风景比城区的要好看不知道多少倍,穆绍辰停好车子,拿出一把钥匙把门打开,然后牵起她的手走进去。 陆夕夕脸红的看着他们手指相缠,转念一想,他们已经在交往中,牵手正常不过了,便乖乖的跟在他身后,尽管他的力道有些大,灼烫的温度好似烙铁般。 别墅里异常空旷,没有一个家具,但是每一处都干净整洁,尤其是地板,显然是有人精心打扫过,他牵着她来到二楼的唯一房间里,不同的是,屋子里有一个椅子,铺着白色被子的大床,还有卫生间,窗户紧闭,窗帘重重垂在一旁。 清冷的光线里,隐隐有一丝灰尘陨落,空气森冷,从她的脚心漫无边际的往脊背升窜,她头皮酥的一麻,不知怎的,她毫无思绪,但这一种充斥四肢百骸的惊骇和恐慌,像是巨大的掌心捂住胸口,喘不过气,一点一点夺走着她身子里所有热意。 即使是他紧紧握着她的手,她却丝毫没有觉得安心。 穆绍辰自顾自低喃着,在空旷的房间里,幽魅低沉,像是大提琴最沉的音色:“这是我以前买的别墅,很多年了,没有人住在这,但我请的人会每天过来打扫。” 他转过身子,依然是温柔至极的笑,深切似海,那凤眸里缓慢涌动着漆黑的涡流,其中的爱恋灼热如岩浆,惊心动魄,他将她按在椅子里,铁质的椅子,两边是扶栏,陆夕夕才坐下去就惊得弹跳起来,像是触电般,失声喊道:“穆绍辰!” 那一刹那,像是有一道白光,刺痛的从太阳穴中穿贯而过。 肩膀上的力道犹如巨石,穆绍辰蛊惑般在她耳边哄着:“不怕,我在这里……”他将她重新按下去,左手保持着按她的姿势,右手腾出来覆住她的眼睛,他的手宽阔微凉,细密感触着她眼皮每一次的颤动。 陆夕夕脸色微白,伸手抓着他覆过来的手心,疑惑的问他:“穆绍辰……?” 她看不见此时的穆绍辰,那模样癫狂如魔一般,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,唇边是抑制不住的狰狞的笑,深褐的瞳孔微缩,溢出漆深的感情,是凶猛的占有欲望,如痴如狂的迷恋,是甘于沦落的沉溺,也是无边无际的落寂。 这心惊的温度,仿佛只要是她轻轻的触碰,便会被焚烧的化为灰烬。 他无声呢喃着:“夕夕,我爱你……” 陆夕夕惊怔,唇瓣突然一痛,是他急促的啃咬,细细密密,撬开她的贝齿,舌尖直驱而入,汲取着她的气息和香甜,迫使她跟他一起陷入这疯狂的缠绵里,她不适的低喊着他的名字,他置若罔闻,她的呼吸和思绪被他一并掠夺,猛烈地像是飓风! 潜藏了十年的思念,此时犹如火山爆发,他渴望的远远不止于此,大手猛地的扯开她的衣服,急不可耐的舔舐着她娇好的肌肤,指腹灼热,一路向下蜿蜒,留下丝丝颤栗,她不安的扭动着身体,热的厉害,像是陷进火海,未知的渴望在深处涌窜。 这陌生的感觉让陆夕夕害怕极了,忍不住哭出声,听到了她脆弱的啜泣,在她腹部的那只手猛地停顿,然后渐渐松开。 穆绍辰看着她,衣衫凌乱,雪白的肌肤上烙着他青紫的痕迹,触目惊心,他颤抖着伸出手,将她紧紧抱在怀中,然后坐在床上,爱怜的将她衣服整理好,他痴痴的笑起来,温柔捋着她海藻般微弯的发丝,放在唇边亲吻,又抚摸着她的脊背。 “不哭,不哭……夕夕一哭,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” 陆夕夕咬牙,狠狠的抹了抹眼泪,哭的喘不过气:“穆绍辰,你是个疯子!” 他嗯了一声:“我是个疯子。”眼中依然是宠溺至极。 过了许久,她才红着眼睛,依然心有余悸,委屈的对他说:“送我回家。” 话一说完,她能感到他身子一震,陆夕夕心里立刻弥漫开不好的预感,虚虚的说道:“我昨天一天没回家了,资料和电脑都在家里呢,我总是要回去一趟的。” 窒息的沉默,片刻后,他说:“好,我送你回去。” 十一 【不要不理我】 陆夕夕下了车,穆绍辰也关好车门,她不安的搓着手,等他走近了,一鼓作气的看着他说:“你回去吧,我走了。”像是害怕他做出什么来,转身就跑,回到家将门锁住,她站在阳台里往楼下看,他依然站在那,眼中的颜色是沉郁漆浓的,薄唇紧紧抿着,蹙眉盯着她。 陆夕夕虚虚的朝他摆了摆手,拉上窗帘,便什么也不管了。 穆绍辰好可怕,陆夕夕想着方才的事情,忍不住打了一个颤,直到现在满身的冷意还未散去,那样疯狂的男子,就像是夜色里烙印着狼瞳的猎豹,强烈的原始渴望,卷裹着心惊的温度,将她缠入狂烈的追逐里。 为什么,为什么会和平时安静沉默的他完全不一样? 陆夕夕不知道穆绍辰走了没有,她也不想去看,一直到晚上,她自己吃了晚饭,又洗了一个热水澡,上上网,白天里受到的惊吓才消散许多。 陆夕夕坐在床上玩电脑版的斗地主,喝了一口咖啡,手机屏幕突然亮了,她打开看,是穆绍辰发来的短信,心里突的一跳,他对她说:对不起,不要不理我。 思绪乱的如缫丝,她分辨不清其中的滋味,思考了许久,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点着,她回了一封短信,写着:恩,早点休息,明天西欧亚要派人去公司,我就不能去你那里了,你不用来接我。然后将手机扔到一边。 夜色浓厚,万籁俱静,居民楼里只亮着零星昏黄的光线,他抬头看向她亮着的卧室,又低头看向手机,幽蓝的光芒映着他俊美的面容,他望着手机屏幕上的一行文字,指尖不可自抑的微微颤抖着,心里的骇怕和恐慌铺天盖地淹没了他。 穆绍辰无措的将手机放在脸庞边,这是他和她最近的距离,他痛苦的阖着眼眸,嗓音幽魅,哀伤的低低祈求:“不要不理我……夕夕……” 夜色更深了,这一晚,陆夕夕始终没有睡好。 她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,秀美的面孔此时笼罩着一层苍白的雾气,细细的眉头蹙拢着,一颗颗冷汗从额上涔涔渗出来,她的唇瓣微微张合,宛如梦呓般痛苦的啜泣,拼命摇着头。 “放开我……你放开我……” 梦的深处,只有空旷的房间,宛似巨大的铁笼,她被绳子捆住的不能动弹,那些冰冷刺骨的记忆,就像是蔓延至胸口的海水,朝她凶猛无情的袭来。 眼前的画面混沌不清,紊乱的如同电流,她听见那人的声音,细细传来,一字一句残忍的好似魔咒,遥远而模糊,咕哝不清,但她害怕到了极点,连理智也刹那间溃散:“不!!!” 陆夕夕猛地尖叫了一声,霍然瞪开眼睛,气喘吁吁。 她心惊胆战的坐了良久,心脏剧烈的跳动着,简直要蹦出胸腔,她拍了拍胸口,伸出手抹去额头的汗,这才发现,自己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,手心里也全都是泪水。 到了第二天早晨,陆夕夕精神依旧不怎么好,在家里随意啃了几口面包,匆匆的拿着提包去上班,她走到楼下,一眼看到对面停着的玛莎拉蒂,还有车旁站着的人。 那人倚在车门边,安静的望着她,幽长的睫翼在眼睑落下青色的阴影,五官却依旧如墨莲一般绮丽漂亮,浅色的薄唇勾勒着温柔的笑意,脸色透着苍白,微风吹着,他乌黑微乱的发丝流转着金色光晕。 他的身子很修长,上身穿着干净笔挺的白色衬衫,下身是米色长裤,依然是昨天的打扮。 陆夕夕怔了一下,飞快的垂下眸子,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,才迈了一步,手臂就被人猛地拉扯住。 她下意识的扇开他的手,他却趁机用另一只手将她抱在怀里,只不过几秒钟,两个人就以最亲密的姿势僵持着。陆夕夕被他勒的不能动弹,即使抬头也只能看见他的下颚,他微低着头,原本空空的眼底,因为她的出现而有了饱满的感情。 她压抑住内心的慌乱,强自镇定的说:“你先放开我。” 穆绍辰紧紧抱着她,不吭一声,将下巴埋在她柔软芬芳的颈窝里,他的嗓音有些沙哑,含着细碎的哀求,像是泪水般,无助的在她耳边反复说:“对不起,我吓到你了,夕夕,我再也不那样做了,你不要离开我,不要不理我。” 陆夕夕的心头猛地划过一抹涩痛,鼻头也酸了,他是这样的害怕失去她吗?每一次呼吸都像牵扯着心口,很是难受,她问他:“你昨天一晚上都在这?” 穆绍辰嗯了一声,手上的力道更紧了。 十二 【穆绍辰,你真好】 陆夕夕的心终究软了下来,气呼呼的对他说:“以后不要突然就做那种事情,要我同意才行,知道吗?” 穆绍辰点点头,只要她不生气,除了离开他,他什么都答应。 陆夕夕见他片刻都没有放松,一直紧张抱着她,心里突然泛着丝丝的甜,又不得不催促他道:“还走不走?我都要迟到了。” 穆绍辰这才不情不愿的恩了一声,松开了手,那无奈的模样,颇有些孩子气,惹得陆夕夕笑出声来。 他开车将她送到公司门外,给她解开安全带,抬头看着她的眼睛,说:“中午我接你吃饭,不要乱跑。” 陆夕夕红着脸点头,打开车门匆匆跳下来,直到看不见她了,穆绍辰才启动车子,往自己别墅的方向驶去。 新一型智能机正式发售,而西欧亚集团这次是正式商榷合作的提案,由他们来拓展海外市场,陆夕夕是总监助理兼设计师,地位在设计部里举足轻重,这次由她带着其他同事去会议室面见西欧亚集团的总裁。 只是她没有想到,隔了五年,她会再一次见到那个人。 陆夕夕站在门的一侧,当她瞥见那人的脸时,脚步猛地僵硬住,挪不开半分,而那个男子显然注意到她的视线,缓缓侧过头看向她。 浅褐色的眼瞳清亮的如琥珀,衬着秀气俊雅的五官,白皙的肤色,仿佛是来自异国的混血王子,由骨子里散发出王者的倨傲,却又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和。 陆夕夕的脸色倏地就变了。 裴文泽也是惊怔住,久久才会过来,眼眸里烁着惊喜的光彩,欲言又止,最终只是对她点点头,算是无声的打了个招呼。 陆夕夕撇过头去,会议开始,她上台讲述PPT,从容不迫,至始至终不再和他有眼神的交流,但裴文泽的目光,却坚定的凝在她的身上,视线里含着一丝探索和意外,唇边挂着淡淡的笑。 开完会后已经是中午下班的时间,裴文泽拦在陆夕夕面前,看了一眼周围的人,似是顺理成章的笑着说:“为了庆贺我们首次合作,我请大家吃饭,陆小姐不会推辞吧。” 陆夕夕静默的看着他,神色淡然,突然露出微笑:“不好意思,我还真的要推辞,裴总你们去吧,我有事。”她不着痕迹的撞了他一下,轻松的走了出去。 裴文泽看着她,眼中的光却是越来越沉。 陆夕夕回到办公室清理文案,同事们都吃饭去了,她收拾好东西,才一走出门,就撞见了守在门外的裴文泽,她像是没有看见他,径直离开,手腕突然一紧,迫使她生生刹住了步子,她眼中闪过惊电般的恼怒,猛地一抽手,忍不住冷冷叱道:“裴文泽,你这是做什么?” 裴文泽无赖的笑了一笑,扬着眉尾,理所应然的答道:“叙旧。”他又说:“夕夕,五年前我不告而别去了意大利念书,是有原因的,有人资助我一大笔钱,你知道我一直想去那里念商学,但前提是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出国的事情。” 陆夕夕不说话,甚至可笑,唇边扬着一丝嘲讽至极的弧度。 裴文泽却想牢牢抓住这个机会,眼中迸射出独孤一掷的光芒,急急说道:“真的,在意大利我想过联系你,但不管是电话,电脑,还是生活里,都有人监视着我,夕夕,我没办法联系你,但我现在回来了,我们……” 陆夕夕倏地看向他,只是淡冷的留下一句:“过去就过去了,你要是再过来一步,这辈子都别想让我跟你说一句话。”这时候,电梯叮的一声响起,门渐渐打开,她走进去,直到两边的门渐渐合上,她也不曾再抬头。 裴文泽看着她,眉眼间笼罩着蒙蒙的黯然,一字一句,清楚无比的说:“夕夕,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,也是我唯一一个忘不掉的人,我不会放弃,我好不容易回来了,好不容易……” 公司门外的街道,穆绍辰的车早早就停在那,他一如往常的站在车门旁,安静的等候着她,目光对着公司的玻璃门一动未动,看见她小跑出来,眼中才有了焕然光芒,熠熠如明亮的墨玉般。 陆夕夕走到他面前,眉欢眼笑:“刚刚在收拾东西,让你久等了。” 他摇摇头,亲昵的捋着她耳鬓边微乱的发丝,低柔浅笑:“走吧,我买了菜,今天中午吃你最喜欢吃的海鲜。” 她更加高兴了,心底里的那一丝关于裴文泽的酸楚云消雾散,望着眼前漂亮的男人,他眼中所有的焦点都只有她,温柔如初,胸口涌上暖暖的温流,心思一动,朝穆绍辰主动扑了过去,第一次抱住他,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,笑着说:“穆绍辰,你真好。” 他像是受到了极大触动,眸子里濡着欣喜若狂的光彩,好似日光,化作万丈缱绻,他猛地将她抱起来,陆夕夕低呼,脚尖悬挂着,她又羞又恼,耳边传来他低沉愉悦的笑声,满足不已,轻声反复呼唤着她的名字:“夕夕……夕夕……!” 她不知道,只有属于陆夕夕的那个穆绍辰,才会这般好。 十四 【商战】 “查到了么?” 别墅卧室,穆邵辰站在窗前,一身白色衬衫牛仔裤,依然是如初的利落整洁,墨莲般俊美无暇的面孔令人惊叹,他微眯着凤眸,瞳色泛着冷漠和鹰戾,淡然俯瞰着外面风景,耳边配戴着蓝牙耳机,灯光亮着,一闪一闪。 里面嗡嗡的传来话语:“总裁,西欧亚集团的董事长正是五年前老爷子资助的那个学生,裴文泽。” 穆邵辰脸色倏地阴郁至极,咬牙切齿,森然冷漠的说道:“他竟然敢回来。” 中午,他精确捕捉到陆夕夕脸上一抹微不可察的恍惚,敏感如他,他的女孩怎有他擅长隐藏情绪?而上午她见过的人便只有西欧亚集团的上层代表,派人一查,果然是那个人回国了。 如果不是祖父的干涉,那个人早就死在了五年前! 放在身边的手指猛地攥成拳,骨节泛着苍白,咯咯作响,他想到陆夕夕的表情,胸口突如其来一阵剧烈的刺痛,气血翻涌着,心脏紧窒疼痛的难以呼吸,他无声呢喃,夕夕,你还是没有彻底忘记他吗? 他静默了片刻,手指缓缓放松,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寒:“撤销辰海和西欧亚的合作提案,违约金照付,拟好合作方案,选择和菱士电子公司合作。” 蓝牙那边的男子显然一怔,笑出了声,经商谋略是他的强项,只是稍微一想,便知道穆邵辰的目的。 他要让裴文泽生不如死,身败名裂,就必须从西欧亚下手,目前拥有能力开拓海外电子市场的只有两个公司,选择菱士便代表与西欧亚正式对峙,他要扶持菱士,让西欧亚在A市里再无立足之地。 舒逸恭敬的应道:“是,穆总。” 挂掉电话,穆邵辰摘下蓝牙耳机,修长的手指滑过手机屏幕,拨打了另一个电话。 啪地一声! 一叠白色合约资料重重被摔在脚边,助理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,又小心抬头,却撞上裴文泽怒火冲天的凌厉眼神,吓得猛一哆嗦,窒息的气氛里,只听裴文泽似笑非笑的质问:“解除了合约,赔偿金也全部都付了?” 助理忙不迭的点头:“是的,一共是六百万,分文不少。” 裴文泽怒不可遏,脸色阴沉的吓人:“辰海的董事长是谁?” 助理脱口说道:“是舒总,名字叫舒逸。” 裴文泽说:“去约时间,我需要和他好好谈一谈,越快越好。” “是。”助理连忙应了一声,见他挥了挥手,便抱起地上的合约书颤颤巍巍的跑出办公室。 裴文泽还站在桌前,神色里游离着焦灼和暴躁,眉头紧皱,他扯了扯领带,沉默的看了一眼窗外,车水马龙,在他眼中却是一片空白,他只看见陆夕夕,那高中时期留着短发,温顺娇憨的像是绵羊的女孩,嘴里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,一遍遍柔软轻唤着他。 阿泽…… 五年后,她站在辰海的电梯走廊里,眉眼笼着一层如雨似雾的黯然,幽黑长长的睫翼低垂着,细唇微抿,神色淡冷平静,连半分目光也不愿意施舍了。 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,他身体里有声音在疯狂叫嚣着,这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,绝对不能放弃,他呼吸骤然急促,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冲了出去。 十五 【唯一的爱】 裴文泽急喘着跑到辰海集团,但奇怪的是大厅前台的人并没有人拦着他,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望着身边同事淡然的表情,不由得好奇,凑过去问:“那个人是西欧亚的董事长吧,没有登记就让他进去?” 同事耸了耸肩:“舒总前一分钟打电话过来,说如果是裴总来了,就不要拦着他。” 几个人露出豁然的表情,也不想再去猜,就又各自忙各自的。 裴文泽来到设计部办公室里,但放眼过去根本没看到陆夕夕,这时候有一个男子捧着资料夹过来,恭敬的对他说道:“裴总,请跟我来。”裴文泽却是转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,急切的问道:“陆夕夕呢?陆夕夕呢!” 男子被他吓了一跳,但很快恢复平静,如实回答道:“她中午回家之后就没来了。” 裴文泽愣然的轻声重复道:“没来了……” 男子将他的手甩开,整了整衣领,神色严峻淡漠,再一次清了清嗓子,说:“裴总,请跟我去见董事长。” 裴文泽沉默了一会,才说:“好,我正需要和他好好谈一谈。” 日光西斜,透过镂空的窗纱映下淡淡的花纹,陆夕夕抱着双膝,懒懒的坐在沙发里眯着眼睛,娇懒的像是一只猫。 穆邵辰洗完碗走过来,坐在她身边,伸出手臂将她圈抱在怀里,浅色的薄唇上扬着满足的弧度,下巴凑过去蹭了蹭她的发丝,香香的,是干净的牛奶香味,让他爱不释手。她软软的顺势倚在他怀里,额头蹭了蹭他的颈间,引来他阵阵开心的笑声。 “夕夕……”他捧住她的脸,温柔的唤着她,落下缠绵缱绻的深吻。 她如出岫的轻云,脸庞染着朝霞般绚丽的浅晕,眨着亮盈盈的大眼睛,问他:“真的要去布拉格么,为什么通知来得这么突然?” 他抚摸着她垂落在手心里的发丝,低垂着眸光:“辰海取消了和西欧亚合作的提案,改为和菱士合作,我们要去布拉格会见菱士的设计师,产品经销国外,很多东西要改。” 陆夕夕惊讶:“取消了和西欧亚的合作?” 穆邵辰手臂的力道逐渐收紧,他的嗓音淡然,有着不易察觉的僵硬:“菱士虽然没有西欧亚在欧洲市场的影响力,但他的品牌和口碑远远超于它,公司力求稳定。” 陆夕夕的脑海里刹那间闪过裴文泽的脸,继而又释然,他们之间早就过去了,她想起那一张张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床照,那时候在寝室里哭的撕心裂肺,现在只余下淡然如冰。 她这样一想,禁不住往穆邵辰怀里蜷了蜷,呼吸里满是他沁人心脾的清香,还有一缕饭菜的气息,她满足的笑起来,没有看到他原本阴戾沉黯的脸色,在她主动寻求依赖之后渐渐缓和。 心里的石头骤然落下,穆邵辰没有落下她失神的刹那,眼睛里转瞬即逝的冷漠,他露出一抹放松的笑,宠溺的亲了亲她的额头,幸好,在他的夕夕心里,裴文泽已经无关紧要,而他成为了她的依赖。 但即使是这样,他也绝对不会让裴文泽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。 穆邵辰的目光幽邃清冷,绮丽的凤眸里转瞬弥漫过猩红的杀意,而手心的动作却温柔的不可思议,轻轻抚摸着女孩均匀起伏的脊背。 陆夕夕突然伸手搂着他的脖子,原本娇懒的神色已经褪去,她认真诚挚的看着他,眸子里的光芒亮的惊人,她一字一句对他问:“穆邵辰,你之前有女朋友吗?” 穆邵辰摇了摇头,凤眸里沉静如海,满满都是她的身影,那露骨的缱绻爱意和浓烈渴望,让陆夕夕突然羞赧,脸颊热的厉害,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:“既然我们在一起了,你就不能背叛我,你的心和身体都是我一个人的。” 听到这句话,他突然笑起来,墨玉般妖冶的凤眸,微微弯起,映着夕阳温暖的微芒,潋滟着动魄人心的光华,那满溢而出的细碎琉璃,亮的如同繁星,是纯然的惊喜,亦是连她都无法探测的深度迷恋,太深太浓,陆夕夕震撼于他眼中的温度,灼烫的让她心惊。 穆邵辰牵起她的手,在她怔然的目光里,覆上自己心脏的位置,他的话语,明明幽魅低柔的亦如最初,可却字字如同雷霆万钧,如同许在神明面前的誓言。 他说:“穆邵辰的心和身体,还有性命,全部只属于陆夕夕一个人,对我来说,陆夕夕就是我全部的生命,和唯一的爱。” 十六 【不会放弃】 听到穆邵辰说出的话,陆夕夕的心怦然一动,思绪继而纠缠成一团乱麻。 因为于她而言,对穆邵辰还只停留在喜欢的程度,他的外貌,气质,做事干净利落,一个完美的职场精英,又是一个理想的居家男人,这便是让她最初有好感的地方。 但这些日子,他对她的爱和呵护,是她这二十余年从未体会过的,她不知不觉渐渐依赖于他的照顾,依赖于他的纵容,但这份喜欢,远远比不上他对她的情深。 陆夕夕的手指轻轻抚摸过他的眉眼,抿着细唇,眼里投射出坚定的光,暗暗说道,穆邵辰,我一定会很爱很爱你的,一定会。 看着她一脸严肃,睁圆了大大的眼睛,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,这可爱的模样令他心口一紧,扑哧一声笑出来,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脸,幽柔低迷的嗓音,好似大提琴潺潺的音色:“在想什么?” 陆夕夕会过神来,脸颊的温度噌的升高,她害羞的微垂着脑袋:“明天几点的飞机?我行李还没清呢。” 穆邵辰说:“等一下我送你回家拿行李。”又捧着她的脸,让她看着自己,黑眸里蕴着动人的企盼,低声对她说:“今晚住在这里,我睡在客房,夕夕。” 他没有用疑问的语气,这一句话更像是她最初认识的他,他所希望的事情,他就必须要去做到。 陆夕夕想了想,两人住在一起,直接出发能节约不少的时间,便答应他:“恩。” 穆邵辰的眼睛倏地明亮,濡着满满喜悦的光彩,她看见他笑的开心,立刻板着脸又加了一句:“但是我要去买零食,我要买好多好多。” 他扬着眉尾,不以为意,凑过去直接吻住她,扶住她的后脑,低沉愉悦的轻喃:“我比它们好吃。” 陆夕夕咯咯清脆的笑出声。 夕阳的暖光弥漫在屋子里每一个角落,印着他们相依的身影,逶迤在雪白的墙壁上,温馨的不可思议。 裴文泽失魂落魄的坐在办公室里。 偌大的办公室,屹立于大厦的顶楼,窗外车水马龙,霓虹灯逐渐亮起,他逆着光线,此时此刻那修长的身影颇有些寂清冷然。 耳边一遍遍回响着舒逸的话语:“裴总,违约金我们已经付清了,至于西欧亚,我只能说声抱歉,辰海只会选择最适合的合作对象,还有,既然辰海和西欧亚再无合作关系,以后裴总就不能想来就来了。” 心脏空旷的难受,他想到陆夕夕,眼中的光笔直的陨落下去,辰海并不重要,对他而言重要的是陆夕夕。 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有了辰海的牵绊,可如今,这牵绊也轻而易举的破碎,他沉默的坐了片刻,抬眼望向桌上的手机,目光渐渐恢复焦距,唇边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。 不会的,他裴文泽绝不会就此放弃! 十七 【分裂】 夜色漆黑,浓郁没有半点星辰,空旷的别墅里,此时更是寂静的可怖,一丝幽冷的微光从落地窗折射进来,落下斑驳稀疏的树影,此刻犹如鬼魅般不安的曳动着,簌簌低语。 二楼客房,黑的不见五指,他身子剧烈抽搐着,胡乱的翻腾着书架,呼吸急促,终于费力摸到暗格,将它猛地抽出来,摸索着拿出一瓶药物,扭开盖子,迫不及待吞下几颗,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,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气力,顺着墙壁跌坐在地板上,心悸不已。 抬起那张清隽俊美的面容,他宛如黑夜中化身的野兽,狼瞳里烁着幽邃的绿光,他紧紧抱着双膝,浑身瑟瑟发抖,蜷缩在角落。 穆邵辰似哭似笑,唇角颤动着,魔咒似得自言自语:“不行,不行,不能急,她迟早是你的……” “可是我好想要,想要她,我想要夕夕……” 他说到最后,隐隐有些泣音,竟像是手足无措的孩子。 脑子里嗡嗡的响动,画面一闪一闪,停留在十年前女孩的面容,她哭得狼狈极了,脸色苍白,乌黑的眼睛斥满了恨意,毫无掩饰的怒视着他,一字一句,龇牙裂齿:“穆邵辰,我不需要你的爱,我这辈子就是死了也不会爱上你!” “啊!!——” 他猛地捂着头,疼痛的撕心裂肺,又害怕吵到另一个房间里熟睡的她,便用牙齿咬住自己的手,狠狠地发泄的咬着。 这一种失去的痛,深入骨髓,像是淬毒的匕首,剧烈剐磨着他的五脏六腑,犹如生不如死的煎熬,他眼中迸射出狠戾的光,他不会失去她,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失去她! 穆邵辰喘着气,等疼痛逐渐散去,他缓慢站起来,一路来到隔壁的卧室,悄无声息的扭开门柄,好似一抹幽灵站在床前。 他看了一眼床头柜上放着的空杯,露出满意的微笑。 修长苍白的手指,布满骨节的棱度,小心翼翼触碰着熟睡的女孩,她柔软如海藻般委婉的头发铺陈在枕边,那白皙甜美的睡颜,犹如落在猎人眼中的小人鱼。 穆邵辰俯身下去,凤眸里溢满了痴迷爱慕,他低低笑起来,笑声轻震着胸腔,充满异样的磁性:“我的夕夕……他刚刚跟我说,让我不要急,你迟早是我的,但是夕夕,我快忍耐不住了,原谅我用了安眠药……原谅我……” 他解开自己的衣扣,钻到她身边,用薄被盖住他们相缠的身躯,触碰她,亲吻她,头皮每一处都传来满足的轻叹,手指流连着她每一寸肌肤,空洞的心口盈满了甜蜜的温软,寂静的房间里,只有男子急促的低吟,连绵入骨般。 陆夕夕一觉好眠,难得没有做噩梦,身心欢畅的不行。 吃了穆邵辰做好的营养早餐,他们又将行李放在后车厢里,两个人神采奕奕,对于这未知的旅行,最兴奋的莫过于陆夕夕,这可是第一次出国玩呢! 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半身裙,下身是七分牛仔裤,露出纤细洁白的脚踝,脚丫上踩着旧旧的坡跟凉鞋,那长长的海藻般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,映着唇边洋溢的幸福的笑,灿烂的像是太阳花。 穆邵辰也是白色的衬衫,长身玉立,那凤眸里的光芒比起平时更加明耀,等她上车,他递给她一瓶牛奶,又亲自给她系好安全带,陆夕夕泰然若之的享受着,哼哼着小曲,将吸管戳进锡纸里。 他突然凑过来,笑道:“早安吻。” 陆夕夕脸刷的就红了,望着逐渐放大的俊脸,喉咙动了动,飞快的冲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唇瓣,微凉的触感,还有薄荷洗须水的香气,等她要撤出来时,他一手扣住她的脑袋,直吻的她喘不过气。 满足的收回了手,穆邵辰唇边得逞的笑意怎么藏也藏不住,陆夕夕忿忿的咬着吸管喝了一大口牛奶,哼,她今天心情好,不跟狐狸计较。 十八 【不会离开你】 到了机场,因为是七点半,来往的人很少,机场内厅是巨大的圆形落地窗,外面的天色略有些阴沉,大理石冰冷的地面,清晰倒映着他们的身姿,每走一步,行李箱的轮子泛出咯吱的响动。 两个人说说笑笑,浑然没看见身边僵硬的犹如石雕的男人。 “夕夕……”他苦涩的声音落在耳畔,抛在心湖里掀起窒息的涟漪。 一刹那,陆夕夕的心情就像覆住了阴翳,闷得透不过气,她脚步刹住,淡淡的侧过身子看向裴文泽,他温和秀美面容笼罩着脆弱的黯然,隐隐透出憔悴,他沉默的盯着她身后的男子,目光锐利。 他疾步走到陆夕夕面前,下一刻,穆邵辰伸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,俊美的五官像是裂着一道缝隙,源源不断弥漫开漆黑煞气,他居高临下俯瞰着他,神色清冷,下巴紧绷,宛如墨莲绽放,无声无息涌动着森冷而绮丽的阴郁,冰冷至极。 裴文泽的手猛地攥成拳,紧紧地勒出发白的骨节,他转而对视上陆夕夕的眼睛,却也是毫无温度,心里一阵阵抽着疼痛,他隐忍着遍布四肢百骸的无力感,质问着她。 “他是谁?” 陆夕夕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穆邵辰,坦然说道:“他是我的男朋友。” 意料之中,裴文泽咧出惨淡的苦笑,狼狈苍白,一动未动盯着陆夕夕:“辰海选择和西欧亚解约,就一定会跟菱士合作,所以昨天我打电话给菱士公司,知道你们约在今天下午五点,我算出来是这个时间段的飞机,早上就守在了这里。” 他声音越来越低:“可我没想到……我会看到这一幕……” 穆邵辰抓着陆夕夕的手,力道勒的她生疼,但她没有说出来,只是看了一眼裴文泽,淡然的说:“不要再想闯入我的生活了,我现在很好。”她说完,微微晃了晃穆邵辰的手,抬头对他说:“我们走吧,邵辰。” 穆邵辰渐渐收敛了怒气,可身子依然紧绷,他拉着她径直离开,陆夕夕也没有再回头。 大厅里人来人往,唯独裴文泽,像是被世界遗弃,孤零零的站在那里,萧寒落寞的让人心碎,他看着远去的陆夕夕的背影,唇瓣动了动:“邵辰?穆,邵辰……” 好似想到了什么,他眼中一道锐光转瞬即逝。 飞机上,穆邵辰始终抿着薄唇,保持沉默,陆夕夕知道他心情不好,手足无措的坐在旁边看着他,之前他只生过一次气,而且是他自己缓和过来的,可现在他们在一起了,她就不能不管。 她软软的像猫儿,试探的叫了一声:“邵辰……” 那柔软的叫唤,酥酥的像是电流,轻飘飘的滑过心头,穆邵辰呼吸一紧,阴郁的转头看着她,突然牵住她的手,说:“夕夕,我在等,等你很爱很爱我,舍不得离开我的那天,在此之前,我绝对不会放手,你也绝对不能离开我。” 陆夕夕惊怔的看着他,他说他在等她,一直在等,这一瞬间,她心底里的愧疚和无措变为了心疼和感激。 她认真的点了点头,甜甜的对他一笑,宛如化不开的甜霜,牵紧他的手,仿佛在告诉他自己的决心,说:“我不会离开你的。” 穆邵辰这才吐出了一口气,牢牢地抓住她的手心不肯放开,他看了一眼机窗外,凤眸里闪过锋利冰冷的肃杀之气。 裴文泽,祖父给你一条生路你不要,那就怨不得我了,只能怪你咎由自取。 他露出一丝阴寒的冷笑,仿若蘸染着血腥气息,他必须要加快进程,尽快让裴文泽和西欧亚彻底消失,他想着,闭了闭眼,漂亮的凤眸里恢复成淡然平静,微歪着头靠在陆夕夕的颈窝里,高兴的蹭了蹭,喃喃着反复说:“夕夕说不会离开我,一定不会离开我的。” 陆夕夕忍俊不禁,用手指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脑袋,嗔道:“系好安全带,飞机要起飞了……” 十九 【神秘短信】 当陆夕夕念出邵辰两个字后,裴文泽脑子里有白光猛然炸开,他想起来,在一年前,他正式从意大利商学院毕业,准备回国的那天下午,有人发了一封信传送到他的手机里,上面只写了一句话。 “提防穆家,尤其小心穆邵辰。” 他当时不以为意,穆家能和自己有什么牵扯?如今他却是觉得匪夷所思,刚刚那男人眼中毫无掩饰的杀气,愤怒,阴戾,明确是对着他来的,那么,他们之间的过节,也只能是陆夕夕了。 裴文泽坐在轿车里,拿起一旁的手机,飞快的翻到短信最下页,果然,短信依然完好的保留着,当时他觉得奇怪,并没有心急的去删掉,渐渐地也就遗忘了。 指尖摩挲着按键,他目光沉沉,眼前浮现出陆夕夕冰冷的神色,好似化作无数根针,狠狠扎进心脏里,痛不可抑,她淡漠平静的看着他,就好似他们从未爱过,也没有交集,她已经放下了,他不甘的想着,这五年里,只有他像一个傻子还对过去眷念不忘。 就此放手吗?但他做不到! 眼中迸射出决然坚定的光芒,手指在按键上来回动着,他打出一行字,也是为了心中最大的困惑:你是谁,一年前为什么你要对我说出这句话。然后发送过去。 不出一分钟,手机再次震动,当他看到有回复的短信时,裴文泽心里是惊愕的,不可思议,一年前他收到的这封匿名信,号码始终是空白,毫无踪迹可寻,没想到竟然还能用,他连忙打开看,对方就回了一句话。 “因为不管是在五年前,还是在五年之后,我都不希望你死在穆家人的手里,穆邵辰他要杀了你,他就是一个疯子。” 裴文泽确信了,这个人很了解穆家,也很了解穆邵辰,只是心头的迷雾却越来越深,这种莫名的迷惘和不安,油然在四肢百骸里悄然弥漫,让他不由得焦躁。 为什么,五年前穆家就和自己有过交集?他去意大利读书,接受的那一笔不菲款项和奇怪的条约,难道是穆家出的?那穆邵辰又为什么一心要让他死? 手机嗡嗡的又响起来,他立刻翻开看,短信页面上写着:“你想要的,我可以帮你得到哦,但现在还不是时候,到了那一天,我会主动联络你——” “裴先生,好戏,就要正式上演了。” 突兀的短信,却让他后脊猛地生窜起惊骇的冷意,迅速凝冻住每一寸血液,掌心里的手机像是一枚充满危险的炸弹,裴文泽惊惧的将它甩开,可那封短信带来的,不止于心里漫无边际的恐慌,更预示着一场未知的游戏,因为他的短信,而开始启动。 天空蔚蓝,银白色飞机缓缓降落在布拉格国际机场,大厅里的电子屏幕,此时显示的是正午十一点,而国内已经下午五点了。 穆邵辰牵着两个行李箱,身边跟着雀跃欢脱的陆夕夕,才走出大厅,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便跑过来,恭敬地对穆邵辰说:“穆先生,楼总让我接您去酒店休息。”待穆邵辰颔首,他立即迎着他们上了一辆黑色高级车。 车里,男子娓娓阐述着今天的计划:“穆先生,楼总的安排是先送您去凯瑞拉星级酒店休息,中午一起吃饭,晚上是楼总安排的餐会,来自西班牙的设计师也会到场,第二天再细谈业务,如何?” 穆邵辰不说话,看向身边的陆夕夕,意料之中,小家伙耷拉着脑袋,周围隐隐弥漫开黯然的失落,凤眸里的笑意飞溅而出,璀璨似星芒,他轻轻笑了一声,看向男子时,脸上又变为殊无温度,瞳色犹如死海,沉沉抑抑,淡然说道:“跟楼总说声抱歉,今天我们另有安排。” 陆夕夕惊讶的抬头看向他,随即又了然,她在飞机上一直翻看攻略书,难怪会被他看出自己的心思,便连忙对穆邵辰说:“晚上我们去餐会吧?午饭已经推了,晚上的餐会去见一见菱士的设计师,不然不太好。” 穆邵辰虽然不喜欢热闹,也讨厌别人看到他的夕夕,但她的决定胜于一切,点点头,对那名男子说:“晚餐我们一定会准时到。” 二十 【只有一张床】 男子好奇的看了一眼陆夕夕,大概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助理,心下恍然大悟,面向穆邵辰说:“地址和邀请函已经发到您邮箱里了,至于午餐,我会和楼总说。” 汽车来到凯瑞拉星级酒店的门口。 这瑰丽豪华的巴洛克大型建筑,让陆夕夕在二十余年人生中第一次明白“金碧辉煌”的含义,大厅里满是异域风格的精致装饰,大理石地干净犹如镜面,绵软的深蓝色地毯,也是不落一丝灰尘,花纹细腻,每一处都透着金钱的气息。 陆夕夕惊愕的表情一直持续到进了房间里,男子将房卡放到电座里,跟穆邵辰道了别后就将门关上。 咔哒一声,世界顿时阒静无声,只剩下微微的风,呼呼拂过耳畔。 这是一个位于五楼的总统套房,比陆夕夕租的房子还要大,拥有客厅,厨房,卧室,浴室,以及巴洛克铁质栏杆的大阳台,能远观热闹繁华的街道,半透明的雪白窗纱轻曳着,在地板上游着柔和的弧度,茶几上还放着一篮新鲜水果。 陆夕夕兴高采烈的惊呼着,最后坐在床上弹跳了几下,摸了摸绵软的被子,突然意识到什么,扭头去看一旁清捡行李的穆邵辰,她嘟了嘟嘴,跳到地上,从他身后紧紧贴过去,脑袋抵在他的背上,手臂环着他结实精瘦的腰。 穆邵辰的身上有着清冷的淡香,沁人心脾般的好闻,她埋着脸,在他衬衫上蹭了蹭,小声说:“邵辰,我是不是任性了……这样不好,对不对?” 穆邵辰一怔,转过身来,将她紧紧抱在怀里,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,低眉浅笑:“怎么会,菱士一直想和辰海合作,就辰海的价值而言,我们提出的要求菱士是不会说什么的。” 凤眸里泛着温柔缱绻的颜色,微微弯起,他笑道:“而且,我和夕夕想的一样。” 陆夕夕眼中的光越来越亮,心里的阴翳也云开雾散,她对他露出灿烂的笑脸,垫着脚出其不意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,咯咯动听的笑着:“邵辰,你真好!” 穆邵辰一震,墨玉般的瞳色愈来愈深浓,他直勾勾盯着她柔软樱红的细唇,在阳光里泛着点点晶亮,像极了陶瓷上晕开的一笔浅釉,陆夕夕被他看的脸颊发热,心中警铃大作,放开他就跑,但仍然没能逃得过狐狸的爪子。 他长臂一捞,搂着她的腰往怀里扯,拇指摩挲着她小巧的下巴,胸腔震着,低迷幽魅的笑起来,犹如墨莲般绮丽蛊惑:“夕夕,这是你主动引诱我的……” 陆夕夕坚决抗议他歪曲事实,但话语到了唇边只细碎的转为“唔”声…… 许久,他才不舍的放开她,温柔的含咬着她洁白的耳垂,陆夕夕难受的喘息着,脸颊好似洇着绯红的云彩,逶迤的眼眸宛如浸在秋湖中,氤氲着迷蒙的雾气,穆邵辰的血液在她动情而无助得目光里渐渐沸热,他呼吸急促,指腹灼烫的滑过她的颈窝。 穆邵辰的嗓音幽魅迷人,在她心湖抛开潺潺温软的涟漪,久久不能平静,他在她耳边呵气如兰,充满狡黠的说着:“夕夕,你有没有发现,这个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。” 那瞬间,陆夕夕的脑袋轰的一声爆炸,宛如皑皑的烟雾从耳朵里冒出来。 她下意识推拒他,可身子绵软的失去气力,而他还在细细密密啃咬着,从她的耳垂蔓延到颈间,温热的呼吸熨的她每一寸肌肤都发着烫,她软软的被他抱着,仰倒在床上,他手臂撑在她两边,认真俯视着她,凤眸里流转着令她揪心的失落,却是认真无比。 “如果你不愿意,我就睡在地上,夕夕,我听你的。” 陆夕夕吃惊的凝视着他,静默无声,他的眼中有着她熟悉的感情,那是与日俱增的漆浓爱恋,深刻的入骨一般,却显得愈发落寞。 像是有一只手狠狠揪住她的心脏,闷闷的疼痛着,一直以来,这个男子对她付出了太多太多,包容着她的任性,毫无怨言,而他还在固执的等,等她很爱很爱他的那一天。 放在脑袋旁边的手猛地攥紧,她吸了一口气,她对他许下过诺言,自己也已经下定过决心,想到这,她暗暗说道,陆夕夕,这次就轮到你,主动地往前走一步吧。 她伸出雪敷般的手臂,轻轻勾住他的脖子,弓着身吻住他的唇角,像小兽似得用舌尖舔舐着,她眸光流转,映着娇美如猫的笑靥,令他的心蓬松柔软的不可思议,他震惊呆滞的看着她,胸口继而汹涌着激荡的狂喜,身子不可自抑的发颤,凤眸的光芒亦是亮的惊人。 他听见她俏皮的说:“我晚上可能会蹬被子哦。 二十一 【穆绍辰的身份】 布拉格的天色渐渐暗下来,霓虹灯如星海般亮起。 黑色车窗倒映着流光溢彩,一瞬又一瞬,飞快的从眼前褪去,犹如繁华而短暂的梦。楼思林闭眼休憩着,对一边的助理问道:“餐会安排的怎么样了?” 他的嗓音沉沉而低哑,含着沧桑清冷的气息。 助理答道:“都安排好了,楼总放心。” 楼思林长长嗯了一声,缓慢睁开眼睛,温和却平庸的五官,每一条细密的纹路里都氤氲着苍凉和风霜,他看向身边坐着的助理,正是中午迎接穆绍辰他们的那名男子。 楼思林唇边挂着一丝浅浅的笑,移开目光,静默中出声问他:“是不是觉得好奇?为什么我要办这么隆盛的餐会,只为了辰海的一个设计总监?” 男子坦诚的说:“是,我的确很不明白。” 楼思林笑了笑,瞳色幽深如井,温和的说:“穆氏本家,这四个字,象征着一种能翻云覆雨的绝对力量,也是不可冒犯的权利威严。” 阿豪半懂未懂,怔怔的看着他。 楼思林只是继续自言自语:“穆氏集团屹立于商界顶端,不光如此,你知道‘墨堂’这个黑道组织吗?那是穆老爷子大半辈子拼下来的心血。” 当听到墨堂两个字,阿豪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,脸色微变:“墨堂,是那个在日本三天三夜血屠了两大黑道本家的墨堂?” 楼思林说:“是啊,穆家很可怕,对吧。” 阿豪点点头:“那辰海的那个设计总监是……” 楼思林看了一眼窗外,斑斓的流光在眼前一晃而过,映着五官的阴影愈发深刻,唇边掀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,眼睛里流转着忽暗忽明的光彩,他轻声说道:“之前告诉过你,他叫穆绍辰,可你就是没有反应过来。” “是穆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,也是墨堂新任的少主。” 阿豪倒吸了一口气,震惊的说不出话,呆怔的听着楼思林说:“原本我是以为穆绍辰会推掉餐会的,因为以他的身份,堂而皇之出现在大众之下,不是穆家人的作风。” 他话语说完,似乎在思索着,阿豪眼睛一亮,忽然说道:“他一开始是拒绝了,但他身边带着的那个女孩,我原以为是助理,没想到她说要去餐会,穆先生就同意了。” 喀拉一声,车门这时被司机打开。 楼思林看了阿豪一眼,弯着身子迈出车厢,面前便是布拉格最为沉老而辉煌的古堡,经过这些年新修之后,古堡便完好的呈现出百年前雄伟的姿容,灰色的墙身,往上镶嵌着欧式拱形玻璃窗,明亮璀璨的光线折射而出,就像是历史重又苏醒过来。 这种时空的差异感,令楼思林觉得奇妙极了,被侍者迎着,来到正厅里,耳边是萨克斯震耳的音乐,他脸色一沉,转头对助理说:“换掉音乐,穆家的口味可不是这么闹腾的,我不希望有任何差池。”他顿了顿:“还有,化妆面具摆在门口,每一个人都要戴上。” 助理忙说:“是,我这就去办。” 二十二 【奇怪的邀请函】 古堡外停着的车辆越来越多,楼思林派了侍者在门外迎接,他站在一侧的走廊中,远离了喧嚣,欣赏着墙面挂着的百年油画,一幅又一幅的看着,月色凄清,将他的身影拉长映在砖石地上。 耳边由远及近传来高跟皮鞋踏来的清脆声响,步伐很沉稳,不急不躁。 楼思林没有侧过身子,倒是那人走过来,唉声叹气,不无抱怨的娇嗔说:“总算是找到你了,楼总,我们多少年没叙过了,还是大学的同学呢,现在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了?” 楼思林淡淡一笑,看着娇美绝艳的女子,说:“我记得,我没有邀请你。” 习丽却是惊讶:“咦?可是我邮箱里有你的邀请函呀。”她见楼思林的眉头皱起来,显而易见的不信,连忙打开手机,翻出了邮箱,在他眼前一摆:“你看,的的确确是邀请函。” 楼思林眼中刹那间闪过惊疑,但他清楚地记得,自己没有邀请这个女人,助理更不会违背他的意愿去冒险,他看着邀请函上的一串编码,像是发现什么,目光犹如惊电般闪过! 他伸手要拿走她的手机,习丽却是极快一躲,将手机放回包里。 习丽巧笑道:“楼总,还是说这是您欲擒故纵,故意演给我看的?其实不必,只要楼总的一句话,我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的。”她拖着柔媚的音节,秋波流转。 楼思林的神色里带着微不可察的厌恶,助理这时候跑过来,气喘吁吁,正要说什么,撞见楼思林投过来警惕的眼神,他心神一凛,了然的说道:“辰海公司的设计总监来了。” 楼思林表情这才缓和:“知道了。” 习丽听不出什么,但她也十分聪明,笑道:“辰海就是你新的合作方吧?”楼思林面无表情,径直擦身而过,她也不气恼,笑了笑,跟着他一起离开。 原本热闹的大厅里,此时只剩下簌簌低语,配衬着悠扬音乐,那充满玩味以及惊叹的目光,整齐的落向从门外进来的一对璧人身上。 男子玉身长立,雪白西装,乌黑的发丝蕴着璀璨琉光,女孩只及他的肩膀,一身白色保守礼服,微微掩住膝盖,裙子缝着蕾丝镂空的细腻花纹,腰身缀了斑斓明亮的粉钻,衬托着她娇小纤瘦的身形,散发出纯然似雪的气质。 唯一可惜的是,两人都戴着化妆面具,将令他们好奇的容貌遮的不露一丝痕迹。 陆夕夕侧头去看穆绍辰,只是侧颜的弧度,便完美的让她诧异,感受到她的注视,他微微低下头看着她,修长的身姿站在水晶灯下,那双凤眸里,犹如星辰洒在海面,粼粼的夜风吹过,掀起斑斓明亮的柔软涟漪,漂亮的不可思议。 他如月华之中盛开的墨莲,风姿绰约,不染红尘,妖冶却又绮丽的令人惊艳。 穆绍辰见夕夕看得入迷,不由得低低笑起来,压着声音在她耳边说:“夕夕,不然我们回去吧……” 陆夕夕却是瞪了他一眼:“说好的,就算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,但今天是为了公事,为了辰海,你就忍忍。” 穆绍辰抿了抿好看的唇瓣,略微失落的嗯了一声。 “穆先生。” 穆绍辰眉棱一动,脸上的神色恢复淡然沉静,侧过身子看向走来的楼思林,礼貌的颔首:“楼总。” 二十三 【真没出息】高潮前奏 楼思林唇边挂着淡淡温和的笑,语词清晰的向穆绍辰介绍身边的外国男子:“这是我们公司的设计师,雷欧,这位是辰海的设计总监。” 雷欧友好的笑起来,眼窝深邃,鹰钩鼻,肤色较黑,身形比一般人健硕矫健,他露出一口亮亮的白牙,伸出右手心,流利的说道:“幸会。”穆绍辰怔了怔,略微僵硬的和他握了握手,又极快收回,凤眸微敛。 雷欧转而看向他身边的女孩,娇小可爱,面具中的大眼睛曜石般明亮,犹如珍宝,他心里忽的一动,穆绍辰眼疾手快的将陆夕夕挡在身后,脸色已经沉冷下来,盯着雷欧的凤眸里暗涌着森森戾气,他用西班牙语淡漠说道:“我们去那边谈谈合作的事情吧,雷欧先生。” 雷欧一惊,随即露出欣喜的表情,没想到这里有人会说他们国家的语言,便用西班牙语回复道:“好的。” 楼思林将穆绍辰的变化静默的看在眼里,露出深意了然的微笑,温润如玉的说:“那边堆了香槟塔,我们喝一杯再谈正事。” 穆绍辰点头,牵紧陆夕夕的手往楼思林指的方向走去,他力道大的如烙铁,下颚紧绷,陆夕夕见他这样,无奈的叹了一声气,她看出来雷欧刚才是想和她握手,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的醋劲这么大,又生气了。 走到香槟塔的位置,穆邵辰却是径直绕开,在另一张桌上拿起两杯鲜榨果汁,递给陆夕夕一个:“喝这个。” 陆夕夕乖乖的拿在手里,抿了一口,这时,楼思林已经带着雷欧跟来,识趣的没有去看陆夕夕,而是对穆邵辰笑着:“穆先生,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,可以尽管提出来。” 穆邵辰面色冷淡,开门见山的说:“楼总,这一次关于onli智能机你们设计的方案是什么?” 陆夕夕见他们开始谈论公事,扁着嘴百无聊赖,眼睛转了一圈,看见不远处摆着精致餐盘的桌子,眼睛倏地亮起来,她偷偷瞄了一眼穆邵辰,蹑手蹑脚往后退,才动了半步,穆邵辰就猛地抓住她的手,眉间微蹙,沉沉的看着她:“别乱跑。” 陆夕夕鼓着腮帮子,嗡嗡说道:“我……我要去上厕所!” 穆邵辰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:“我陪你去。” 陆夕夕急了,自己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,又要在他的视线里才能活动,从未有过的一丝委屈和颓丧漫上心口,她可怜兮兮的望着他:“我真的快憋不住了,真的,我马上就回来……求求你了。” 穆邵辰深深凝视着她,良久,凤眸里的固执在她充满企盼的目光中,渐渐如薄冰般融化,他闭了闭眼,睁开时,眸子里泛着无奈的光泽,说:“两分钟,两分钟你没有过来,我就去找你。” 陆夕夕原本以为自由在握,听他说的这一句,语气是毫无回寰的余地,不由得灰心丧气,耷拉着眼皮,又不得不闷闷的嗯了一声。 他松开了手,楼思林笑道:“卫生间在你右手边的第三扇门后面。” 陆夕夕点头,客气地说:“谢谢。” 卫生间里的装潢亦是充满情调的,干干净净,墙面上镶嵌着巨大镜子,大理石桌面放置着蓝色玫瑰,她站在镜前,嘴巴撅的老高,生气的冲镜中的自己喊:“真没出息!” 二十四 【危机】 (大高潮) “这位小姐,看起来很不高兴?” 陆夕夕悚然一惊,循声看过去,身后竟多了一位绝艳的女子,妆容精致,眼尾微微上挑,风情万种,她笑的柔媚百态,细密的眼角逶迤着高深莫测的幽光。 陆夕夕见到她的第一眼,不由自主就对她多了戒备,一边语气淡然的回答:“没有。”一边扭开了洗手池的龙头,清洗着手心,又关好,准备进到大厅里去。 习丽轻轻笑着,抓住陆夕夕的手臂,说道:“美丽的女孩,你知道这世界上,男人最喜欢什么样子的女人么?就像是你这样,纯白可爱的,像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。” 陆夕夕不解的看着她,奋力想要挣脱着她的禁锢,将原本强压住的怒火和埋怨,全部一股脑的发泄出来,又甩又踢,龇牙裂齿的吼着:“你做什么!放开我!” 习丽轻巧的躲开她的攻击,睁开一双笑眸,神色冰冷:“既然是缘分,我就不能让你这么快跑掉。”她手速极快,对准了穴位笔直劈过去,陆夕夕还未反应过来,那一刹那,她心里升起莫大的惊恐,想着的全部都是穆绍辰,后脖子猛地传来麻麻的痛意,犹如电流,猝不及防,眼前的画面便陷入混沌之中。 习丽抱着她,摸了摸自己的红宝石耳坠,笑道:“抓了一个稀罕的货色,你那边可以开始行动了,我们要尽快。” 她话音落下,整个大厅里的灯光瞬间熄灭,突如其来的黑暗,让所有人吃了一惊,纷纷开始惊慌的喊叫,一片混乱之中,楼思林大声喊着:“不要惊慌,电闸出了问题,我马上派人去打开备用电闸!——阿豪!”他叫了一声,阿豪惊惊慌慌的摸着声音跑过来,所幸桌上还点着烛光:“董事长!” 楼思林问:“通知警卫队,把门关好,还有备用电闸能打开吗?” 阿豪有些支支吾吾,低声说:“备用的电闸不能用了……” 这时,人群里传来破空的惨叫声,犹如玻璃破碎的划过耳膜,惊心动魄! 昏暗的光线里,楼思林看见大厅里四处都窜过黑影,蜡烛也一瞬间被人吹灭,人群惊恐的四处逃窜,情势越来越不好,楼思林想到什么,猛一侧头:“穆先生?” 阿豪说:“断电的时候他就冲到卫生间里去了。” “夕夕!——夕夕!!!” 穆邵辰撕心裂肺的呼喊着,踹开一个又一个隔间,可眼前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,空旷的如冰冷的海水,窒息般彻底淹没了他。 身后如同巨浪般响起恐慌的哭声,渐渐越来越小,薄薄的药气在脚边弥漫着,穆邵辰的凤眸里此时更是烁着可怖幽森的绿,好似陷入惊狂的野兽,只有噬人血肉般的疯癫暴躁,他每一寸神经都绷得死紧,面部的肌肉抽搐着,苍白呢喃着:“不见了……她不见了……” 这时候,大厅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声音。 脚步声逐渐迫近着,小心翼翼的接近着卫生间,逆着光线,他们看不见穆邵辰的脸,只觉得他此刻宛如一尊石雕,毫无声息,就像死去了似得。 带着呼吸面具的黑衣人们面面相觑,其中一个人给了眼神示意,另一个人举着电棒朝他猛扑,这个时候,穆邵辰终于动了。他迅疾如电转过身来,那一双幽绿的凤眸,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冷光,空洞无物,只沸涌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戾气。 黑衣人的腹部被他狠狠一踹,整个身体都被重重抛出去,轰隆一声,连同门外的桌椅都被撞得粉身碎骨。 其中一个黑衣人震惊的脱口喊:“我们不是弄了迷药吗,为什么他还能动!” 穆邵辰的手指动了动,面无表情的俯瞰着他们,他周身所慑出来的漆黑煞气,仿佛是踏过血色曼陀花而来的修罗,绮丽冰冷,偏偏此时又毫无生息,如同死尸,黑衣人们慢慢的往后退去,这个人,比起他们遇到过的更让他们感到惊惧和危险。 沉沉的黑暗之中,他幽魅阴冷的嗓音,潺潺如这世上最动人的镇魂曲,低低传来。 “你们把我的夕夕带到哪里去了……” 二十五 【遇险】 窒息的沉默,领头的人戴着偌大的呼吸面具,他看向自己的同伙,眼睛往穆绍辰的方向努了努,其他人纷纷点头,等领头男子的手心狠狠往下一扇,他身边所有的部下便整齐的朝穆绍辰冲过去。 穆绍辰只是站着,凤眸微垂,等他们迫近的一刹那,才看清楚他的薄唇扬了一丝阴郁至极的弧度,他在笑,面部抽动着,衬着眼中犹如死物般的空洞,无不让人毛骨悚然。他的手指咯咯响着,瞳孔微缩,脚步猛地往前一动—— 哀嚎之声惨厉刺耳,宛如深陷在幽冥地狱! 大理石地面满是血泊,幽白的月华从云端倾泻进来,映着淋淋血水,殷红刺目的像是一弯明亮的浅潭。 这死寂般的阒静里,依稀传来男子痉挛般的咳嗽,穆绍辰的脸在月光之中逐渐显露,他修长有棱的手指,狠狠没入进男人的颈间动脉之中,力道加深,手指又没进去几分,艳丽的血,沿着他纤瘦的骨节不断往下淌落。 男子的身体渐渐冰冷,穆绍辰便将手往下猛地一甩,一阵闷响,男子被他甩出几步之远,软软的瘫在地上,再也毫无声息。 穆绍辰缓缓走到大厅里,如墨莲般漂亮的容颜未沾一丝尘埃,薄唇微扬,幽黑的睫翼凝着透明微光,在眼睑处刷下淡淡的阴翳,唯独那雪白的西装外套,从领口处便沾染了大片飞溅的血,连同他的手,也被溺染成了瑰红。 他微动了动脖子,像是卡机一般,无神的望着自己的手心:“夕夕不喜欢血的。” 穆绍辰低低嗯了一声,将手放在月光下,他嗓音里带着古怪的稚气,自言自语:“这是为了救夕夕,你看,我已经知道夕夕在哪了……” 粼粼的海面,一艘铁船缓缓驶过,离岸边绚烂的霓虹灯景越来越远,径直向着黑暗的最深处前进。 陆夕夕渐渐苏醒,她艰难的睁开眼睛,脖子处酥麻的刺痛感立即传来,令她不禁疼的倒吸一口冷气,也让她的意识越发清晰。她想起自己在卫生间被一个女人偷袭,脑海里刹那间闪过穆绍辰的脸,满满的,心头便涌上一阵阵自嘲的苦涩,她错了,她应该呆在他身边的。 她吸了吸鼻子,身边呜呜咽咽的声音顿时惊醒了她,陆夕夕靠在墙壁上坐着,吃力的转过身去看,一股惊骇的冷意霎时窜遍了四肢百骸,眼前是一个窄小的空间,却堆满了不断蠕动挣扎的女孩子。 窗外飘进来阵阵凉风,弥漫开浓烈的海腥味,陆夕夕的目光往四周望了望,确定自己是在一个破旧的船舱里,她看向那些神色惊恐的女孩,冰冷的恐惧如潮汐般开始剧烈翻涌,她狠狠动了一动,双手和脚却都被麻绳缚了死结。 外面突然响起男人的谈话声,伴随着阵阵愉悦的笑,陆夕夕骤然一惊,连忙闭上眼,装作自己陷入昏睡。 其中一人从门外往里面看了看,笑道:“这一批货相当不错啊,都是名流小姐呢,一定能卖出好价钱。” 另一个人则遗憾的嗤了一声:“要是能让我们兄弟几个先尝尝鲜就好了。” 男人立刻沉下脸色,声音都冷了许多:“那你就等死吧,你以为买家都是眼瞎的?敢动她们,老板娘肯定会削了你。” “哎,大哥,我就说着玩玩嘛。”他憨厚的笑了几下,将舱门关好,脚步声渐渐远去。 陆夕夕睁开眼睛,恍然大悟,他们是人贩子团伙! 她惊惶的想着,奋力的扭动着麻绳,粗糙的质地磨的她肌肤很快起了皮子,又红又肿,这时,舱门猛然被打开,陆夕夕的身体刹那间仿佛被冰冻住,僵硬的无法动弹,浑身更是一丝热气也没有,微微发颤。 不远处魁梧的陌生男子,手里拿着霹雳作响的电棒,表情狰狞的对她笑着:“我就说不对劲……” 二十六 【修罗】 等陆夕夕再一次醒来,眼前只透出朦胧的白光,别的什么也看不见。 这是一个大型的地下赌场,光线暗淡,大厅里坐满了戴着面具的人,他们交头接耳,窃窃私语着,浓烈的烟草气息刺激着她的嗅觉,心里逐渐漫涌着巨大不安和恐惧,动了动,肩膀上的力道却沉得如铁石,将她按的生疼。 习丽的声音突然响起,娇柔巧笑着,通过话筒能清晰的传达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,她说道:“编号221,身体干净,无疾病,是个软绵绵的小白兔哦,起拍价五千万。” 话音一落,观众席立刻有人举牌,喊:“六千万!” 另一个人也举牌:“六千五百万!” 叫卖声连连不断,价钱堆得越来越高,倾塌在心头的恐惧也变得越来越浓烈,她难受的急促喘息着,泪水从脸颊簌簌落下,脑海中一片混沌,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住,只有绝望般的冰寒,漫无边际的,从跪的已经僵硬的膝盖,刺疼的钻到心脏中。 最终,有人急不可耐的吼了一句:“九千万!” 观众席间顿时一片静寂,习丽露出满意的笑,用木槌重重的往桌面一敲,笑意盈盈的说道:“成交。”她对按着陆夕夕的男子抬了抬下巴,男子会心点头,强拉硬拽的将陆夕夕扯起来,往后面的台子拉。 陆夕夕剧烈挣扎,呜呜的吼叫,又踢又蹬,男子眉头紧蹙,被她踢到小腿骨后,暴跳如雷的骂道:“嗷!他娘的!”举起手掌就要猛烈扇过去—— 砰!一声巨响! 殷红的血,从男子手心的窟窿里不断淌落,连脸庞也飞溅到不少的血,他呆怔的看着自己的手,瞳孔猛缩,惨厉的哭嚎顿时响彻整个赌厅!也惊醒了所有的人,尖叫声怒骂声,此起彼伏,人流开始往四处逃窜,场面混乱不已! 习丽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,美丽的面孔扭出一丝狰狞,她瞥见大厅正门的那一抹身影,表情怔了怔,眯起眼睛,一边拉出桌子底下的抽屉,找到手枪,一边冷冷质问:“你是谁!!” 正门往下是一层层台阶,穆绍辰沿着台阶走下来,雪白的衬衫笔挺干净,领扣一颗不落,身姿颀长宛如玉竹,弥漫着霏霏幽冷的雨雾,那白皙的面容,修眉凤眼,仿佛墨莲般绽放出纯然蛊惑的妖冶,动魄人心,他手心里紧握着一柄手枪,每走一步,就是一声枪响。 习丽的右肩膀中了一枪,即使是躲闪的许快,身上也不可避免布满疮痍,她颤颤巍巍举起手枪,脸色煞白,瑰红的血迹霎时将她礼服染成一件血衣,触目惊心,她气急败坏,又惊惧至极,呲牙裂齿的嘶喊:“你究竟是谁!” 穆邵辰没有说话,最后一枪,准确打中了习丽的眉心。 四周充斥着鬼哭狼嚎的惨叫,艳丽的血花,在空气里翻涌着浓烈刺鼻的气味,他是从幽冥地狱而来的修罗,踏着一路猩红曼陀罗,妖冶绝美的令世人窒息。 在他身后,浩浩汤汤的是身穿黑色唐装的人,每人都配带着枪弹,站得笔直,有条不紊的控制住想要逃窜的人,而其余大部分的买家,则震惊的看向穆绍辰,每一个人眼中都透出露骨的惊艳和贪婪,蠢蠢欲动。 陆夕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她听出来枪声,而原本箍住她肩膀的那只手,在几声枪响后无力的滑落下去,整个身体轰然倒在她脚旁,那一刻,脑中像是有根弦啪的一声崩断,而剧烈的血腥味刺激得胃里翻江倒海。 因为没有吃东西,她难受的干呕着,渐渐蹲在地上,右手撑着地,像是要把五脏肺腑全部呕出来,其中夹着哭音,是绝望害怕到了极点。 穆绍辰飞快的赶过来,看见她犹如奄奄一息的小兽,脆弱得不堪一击,心脏像是被匕首狠狠绞刺着,又像是无数野兽活生生龇咬他的血肉,这一种生不如死的惊痛和暴怒,对于他来说,是一种比地狱的折磨更加残忍至极的凌迟。 他跪下去,颤抖着伸出双臂,力道大的想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,他抱着她,一把扯开她嘴里的厚布,解开覆在她眼睛上的巾帕,女孩却是被吓得一阵哆嗦,脸色煞白,那双大眼睛涣散混沌,胡乱的挣扎:“放开我……放开我……!” 每呼吸一次,都猛烈拉扯过心脏,剧痛的浑身痉挛,穆绍辰强硬的掰着她的脸,急急喘着气,抚开她耳边凌乱的发丝,他面容苍白如纸,唇角哆嗦,犹如破碎的玻璃一般脆弱:“夕夕!是我,你看着我,你看着我!” 穆绍辰的凤眸中烁着癫狂入魔的猩红,嗓音里是低哑的哭泣:“夕夕,是我……我来了,我来了。” 他又去贴她的脸颊,亲昵的磨蹭,头顶上打着白光,额前乌黑的发丝在眼睑处落下一大片阴翳,他无神的反复哄着,渐渐变为孩子似的嚎啕大哭,胸腔剧烈的震动,他哭的嘶声力竭,如山坍塌,害怕她受一点点的伤害,一点点的委屈,那深入骨髓的恐惧,全部都是为了她,此刻犹如溃散般彻底爆发了。 二十七 【疯子】 “我……要回家。” 耳边传来陆夕夕虚无难过的声音,轻的好似如风要即将散去。 穆邵辰的身子猛烈一震,他抬起脸,深凝着她失神的面孔,嗓音被泪水泡哑了,轻柔低低的说:“夕夕,我们回家。”手臂托举在她的身下,小心翼翼将她抱在怀里。 大厅此时只剩下死寂般的沉默,如绷紧的弦,空气中游离着窒息似的焦灼惶恐,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那妖冶而暴戾的男子,神色里无不带着最莫大的畏惧。 一切的生杀大权,此刻都在他的掌心之中,翻手为云,覆手为雨,只不过是他一念之间。 穆邵辰抱着陆夕夕疾步朝门口走,身穿黑色唐装的中年男子来到他面前,恭恭敬敬的躬身问:“少主,这些人怎么处理?”顿了顿,又补充了一句:“人数太多,不能直接杀。” 穆邵辰却是目不斜视,步伐一刻不缓,冰冷而决绝的话语,梦魇般徘徊在偌大的赌厅中,低低沉沉,却清晰异常:“死。”话音才落,身后顿时斥满惨烈的怒骂声,因为极度恐惧那些买家再一次剧烈反抗起来,却又一次的被墨堂的人无情打压。 男子怔了怔,才无奈的应道:“是,少主。” 等目送穆邵辰离去,一旁的几个下手都跑过来,问他:“李叔,少主的意思是立刻杀了么?” 李叔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敲了他脑袋一下,也不管他疼的嗷嗷叫,皱眉说道:“少主要让他们死,但不能直接杀,抛开这二三百的人数不说,他们的身份并不是普通人,能催眠的就催眠,再就是收集齐证据,先让他们蹲牢里,咱们只能用老百姓的法子来,才能避免较大的惊动其他组织的人。” 他们恍然大悟的纷纷点头,李叔叹了一声气:“动手吧,这两天谁都别想睡了。” 穆氏集团的私立医院,顶楼是巨大的停机坪,身穿白色医生长袍的中年男子早已守候在停机坪不远的位置,身边是摆好的担架,不出多久,天边飞来一辆直升机,在深沉发闷的夜色中烁着刺目的红光,一闪又一闪,轰鸣如雷,刮起一阵阵骇浪似得飓风。 苏远用手挡着拂来的狂风,衣衫剌剌作响,飞机逐渐靠近,最终缓缓降落在“M”标识的中心,他立刻冷肃的转头对身后四个男护士说:“抬着担架过去。” 这时,从门里踏出一只染血的白漆皮鞋,继而是同样脏污的笔挺西裤,唯独衬衫是干净不染灰尘,穆邵辰如同神砥般降临,他的气息深冷而沉寂,默然无声,好似一朵墨莲绽放出最为动魄人心的绮丽,他那样的安静,却只为了掩盖他入骨的张狂和乖戾。 穆邵辰低垂着幽密睫翼,乌黑的发丝在风中狂烈曳动,神色空洞而静滞,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孩,身上裹缠了他干净的西装,只露出一小截纤细的脚踝,他紧紧抱着她,哪怕是一点点的风都不能让她去受。 苏远认识他十年,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。 穆邵辰连看都没看去看脚边的担架,径直擦身过去,苏远的嘴角抽了抽,久违的头疼缓缓冒了出来,他朝那些男护士摆了摆手,自己飞快的跟在穆邵辰身后。 两人站在电梯里,都没有说话,极快的就听见叮的一声,门徐徐打开,他们十分默契的走向穆邵辰私人病房中,一个女医生已经站在床边,因为训练有素,她并没有表现出别的情绪,只是安静待命。 穆邵辰将陆夕夕小心地放在床上,拿开自己的西服,当露出她苍白的面孔时,站在一边的苏远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,惊怒不已,看向穆邵辰,龇牙咬句的低声说:“穆邵辰!你忘了老爷子的话吗?!” 穆邵辰浅色的薄唇抿成匕首般的直线,透出冷硬的倔强,他淡如清风的说:“对,我忘了。” “你明明就记得——” 穆邵辰猛地抓住苏远的颈脖,他俊美的五官好似裂开了一道口子,迸射出幽森的黑色煞气,那一双狂戾深浓的凤眸里,亦无声弥漫开血红噬人的夜雾,一丝丝一缕缕,从他的掌心沿着皮肤,渗入到苏远的骨血中,缠绕着他的五脏六腑,越来越紧。 穆邵辰又看向陆夕夕,身体不知觉绷的很紧,她躺在病床上,双眼紧闭,冷汗涔涔,苏远见了,连忙对那女医生说:“先给她开一针镇定剂。”话一说完,脖子间的力道又强了几分,他脸色更加苍白,愤然的吼道:“我不说了,行了吧!她今天受了不少的刺激,打个镇定剂先让她睡一会!” 穆邵辰这才彻底放过了他,目光凝在陆夕夕的身上,背对着他,冷冷说道:“你出去。” 苏远在他身后猛烈咳嗽着,嗓子干涩沙哑,胸口一阵阵抽痛,他抚着自己的脖子,盯着穆邵辰背影的目光满是愤慨,暗暗骂道:疯子!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,这个疯子根本就没有变过! 二十八 【苏远的回忆】 苏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,他对着镜子看了看脖子上的红痕,脑海里瞬间闪现过一幅又一幅画面,少年激怒失控的咆哮,狠狠震颤着耳膜,他如梦惊醒,原本紧皱的眉头蓦地松开,他长长叹了一声气,转身走到饮水机前,打了一杯温热茶水。 苏远捧着茶杯,瘫坐在椅子上,渐渐陷入了恍惚。 他想起了十年前。 那时,他是世界心理学研究院的双学博士,在A市大学里办了一场讲座,回到休息室时,他看见自己的座位旁边多了一位老人。 他鬓间白发苍苍,脸上每一寸沟壑经过岁月碾压,透出凛冽刚毅的意味,老人穿着暗红色的唐装,腰板挺直,看见苏远走过来,他起身伸出手心,对他笑道:“苏先生,我叫穆怀远,我想聘请你为我的孙子治病。” 苏远和他握了手,可心里觉得有些猝不及防,毕竟事情来得太突兀:“您先坐着,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?” 穆怀远看出他的戒备,直接递给他一张名片,并拿出早已签好名字的支票,不动声色的说:“这一笔钱你可以去银行查真假,苏先生,我恳切的求你,治一治我孙子的病,我知道在心理疾病这一块,你懂得最多。” 是巨大利益的驱使,亦或是好奇,对挑战抱着猎奇的心理,具体的他不记得了,只记得他最终还是答应了穆怀远。 美国的穆家别墅里,他实在忘不掉第一次看到穆邵辰的情景。 空旷漆黑的卧室,孤零零只有一张床,月华照进来时,他看见四面的墙壁满满贴着女孩的照片,被银光镀了一层淡冷的光辉,映着女孩的明眸皓齿,隐隐有些不寒而栗。 他将目光转放在中间的床上,俊美的少年蜷抱着双膝,目不转睛盯着面前偌大的电子屏幕,专注而出神,他顺着目光看过去,屏幕里放着那个女孩奔跑的镜头,清脆的笑声好似一串串铜铃响起,又如三月的桃花,清甜而温暖的不可思议。 少年咬着手指,微弯的凤眸里烁着动魄人心的绮丽光华,渐渐地,光芒陨落,炙烈发烫的思念宛如岩浆,从黑暗里迸裂涌出,令他的眼眶泛起崩溃的泪水,他哭得撕心裂肺,哀嚎的犹似脆弱孤独的野兽。 极端的偏执型分裂人格症。 从一开始艰难的心理辅助治疗,到后面每一次测试都是合格,甚至已经是正常人的心理水平,他越来越正常。 一次测试后,穆怀远来了,比之前更瘦更加苍老,他的发丝全白,拿着合格的心理测试报告,穆怀远对穆邵辰说了一句话:“即使是这样,你也别想去祸害那个丫头,就算我死了,只要我身边的那些人知道你接近他,就有办法还能把你继续关在这里。” 穆邵辰淡淡的低着眸光,什么表情也没有,但藏在身后的手攥得死紧,骨节迸出暴怒的煞白。 穆怀远把报告书交给苏远,由衷的说:“辛苦你了,苏先生。”他又看了一眼穆邵辰,眼里烁出深不可测的幽光,转身离开时,他望着满墙壁的照片,苍薄的唇瓣动了动,才叹气离开了屋子。 回忆如潮水般褪去,苏远一个激灵,眉头紧皱,渐渐地他感觉到森寒的雾气从后背如蛇一般缓慢攀爬——原来,老爷子那个时候就知道了,穆邵辰的病从来就没有好过,他只是太会伪装自己,这十年,他学会的也只有伪装。 苏远猛地抖了抖,赶紧喝了一口热茶暖暖身体,起身便往穆邵辰的私人病房走去,正撞上方才的女医生,苏远问她:“穆先生呢?” 女医生说道:“刚刚走。” 苏远又问:“那个女孩的身体状况如何?” 女医生说:“除了膝盖的淤伤比较严重,其他没有大碍,我已经开了药了。” 苏远点点头,对她笑道:“走吧,一起下班,为了这一个火急火燎的电话,晚饭都还没吃。” 医院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,司机打开后座车门,穆邵辰抱着陆夕夕钻进去,车子便很快驶离开医院。 回到别墅,门已经打开,保姆恭敬的站在一边,对他说:“舒先生吩咐的都办好了。” 穆邵辰淡淡嗯了一声:“你可以回去了。” 保姆又对他躬了一次腰,面无表情,径直退出去,将门不轻不重的关好。 二十九 【癫狂】 他抱着陆夕夕,踩着楼梯来到二楼卧室,卫生间里摆好了消毒好的衣物和毛巾,浴池中盛着温热的水,正源源冒着迷蒙的热气。 小心解开她的裙子,将她轻柔的放进浴池,自己也褪去所有的衣衫,他一边扶着她,一边走到水中,他从她的身后环抱住她的身体,让她虚弱的窝在自己的怀里,潺潺的水声,他拿起搭在一旁的毛巾,抬起她的手臂,细心擦拭。 陆夕夕因为疲惫和镇定剂的药效,深深地陷入熟睡。 穆邵辰含着她小巧柔软的耳朵,左手与她的右手十指紧紧交缠,他微阖着凤眸,精致的喉结轻轻一动,从里溢出满足动情的叹息,女孩安静的像是洋娃娃,宛如雪缎的肌肤,在雾气中泛着晶莹的柔光,海藻般弯卷的乌黑长发在水面浮动,旖旎着淡淡香气。 他将脸抵在她的肩窝里,深深吸了一口气,眸子里溢满了如痴如狂的沉溺,泛着骇人的炽烈幽深,他漂亮的薄唇颤了颤,漏出癫狂而狰狞的低笑,犹如机械般,微凉的指腹,从她皎洁的颈骨缓慢滑到胸前。 穆邵辰将她的身体转过来,面对自己,指尖温柔的在她胸前摩挲,他失神的看着,眼中迸发出狼瞳般的狂怒幽光,埋下头去,狠狠撕咬住她的柔软! 陆夕夕疼的低喊一声,他依然没有松开她,锢在她腰间的手更加用力,她娇小的身体在他怀中挣扎扭动,一双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,她胡乱的推搡,他转而扣住她的手腕,往前猛地欺进,每一寸都蕴着灼烫的温度。 他难受的呼吸着,愈来愈急,野兽肿胀的疼痛让他肌肉紧绷,掰开她的下巴,舌尖直驱而入,像孩子般发怒的啃咬,偶尔又是温柔至极的纠缠,他的吻犹似暴风一样有着摧毁的力量,不顾一切,更是强烈的占有宣示,她没有办法动,更无路可逃,呜呜咽咽的无助出声。 “痛……”陆夕夕闭着眼睛,难受的呢喃。 穆邵辰放开她,漂亮的薄唇因为染着她的血迹,变得殷红而妖艳,他温柔的舔舐着她唇角的血,似哭似笑,抚摸着她的头发,力道骤然变狠,她被他扯得往后仰去,绮丽的凤眸里涌动着岩浆般凶猛的爱恋和痴迷,从黑暗溃裂迸发,全部都映着她的面孔,那足以将血肉燃为灰烬的温度,心惊的令人毛骨悚然。 他幽魅入骨的温柔嗓音低低响起,恍如融入夜色的琴声,凝着黑暗的凄冷和落寞:“夕夕,那你知道我有多痛?如果你听我的话,根本就不会出事……以后,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,我要把你看得死死地,这样你才不会有危险。” 穆邵辰说着,突然像是孩子一样满足的笑起来,凑过去亲吻住她的唇瓣,痴痴的在她耳边笑着:“他说得对,这样你就不会有危险了,夕夕……” 他抱着她,卫生间里只有他温柔的低喃。 这几天的A市,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。 辰海公司顶楼的办公室里,电脑画面正播放着新闻,女记者站在法院门口,举着话筒对镜头一字一句说道:“这一桩大型的地下人口贩卖交易的案件,牵扯到诸多企业和政冶界的领袖代表,起因是一个女孩成功从地下逃脱,并递出完整的涉事人员名单……” 看到这里,舒逸忍不住笑了一声,耳朵上佩戴的蓝牙耳机正烁着蓝光,他对另一边的人调侃的说:“没有穆氏集团在后面推动支持,凭一个普通的受害者,又怎么可能顺利的引出这么大一个案件。”他顿了顿:“哦,对了,楼总说要见你,那晚的事情他十分抱歉,习丽的邀请函是人为伪造的,上面编码和发给您的邀请函一模一样。” 穆邵辰站在卧室的窗前,眸光霎时一敛,淡然问道:“西欧亚集团的近况怎么样?” 舒逸挑着眉头,笑道:“现在他们的股票开始连跌,裴文泽就像热锅上的蚂蚁,着急的不行,我收到情报,他四处寻找投资商,但是有您的吩咐在,当然是屡屡碰壁了。” “菱士的企划案全程交给你,我要在两个星期内,看到最好的成果。” “是,穆总。” 关掉电话,穆邵辰走到单人沙发边的圆桌前,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滋滋作响,画面若有若无,他神色沉冷,如覆着薄冰的雾气,微弯下腰,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按下一串串编码,再按回车键,屏幕终于恢复正常。 薄唇下沉,凤眸里泛着狠厉锋锐的寒光,转瞬即逝。 “……邵辰,几点了?” 听到女孩慵懒娇柔的声音,明媚的像是小猫,穆邵辰温柔的笑起来,瞳色里的缱绻化作潋滟的璀璨光华,动魄人心,他小心翼翼掀开被子,将陆夕夕抱在怀里,宠溺的吻了吻她的额头:“再睡会,等会要带你出门。” 陆夕夕蹭了蹭,脸色依然有些白,但比起前几天要好了许多,她点点头:“好。” 三十 【谎言】 修改 黑暗的空间里,日光从窗户的缝隙投射进来笔直的光束,灰尘陨落盘旋,窗帘静谧的垂在一旁,男子看着眼前六个电脑全部变为雪花线,无数的编码汇聚成一行关键字。 “Invitation letter,forgery.i know is you。” 邀请函,伪造,我知道是你。 男子嗤的一声笑起来,映着电脑的幽蓝光线,他英俊邪肆的五官暴露无遗,他的发丝是灰白色的,那张面孔比起穆邵辰多了一些稚气,眼尾却与他极为相似,逶迤而妖冶。 话音落下,他在键盘上迅速按下编码,画面变为监控镜头,有辰海集团附近的街道,有菱士公司办公室的画面,唯独中间的屏幕常年处于漆黑。 目光落在右下角西欧亚集团的办公室里,裴文泽正挥退他的助理,然后在桌前暴躁的踱步,他抓了抓头发,模样很是颓丧,男子的唇边便勾起一丝狡猾冰冷的笑,沙哑的嗓音犹如碾过沙子:“再等一等,裴先生。” 卧室里,陆夕夕闭着眼睛,呼吸均匀。 穆邵辰小心地的拉开床头抽屉,拿起用了大半支的药膏,他卷起她的衣服,指尖停留在她胸前的齿痕,已经变成极淡的粉色,他细心的给她涂药,动作轻柔。 涂了药后,他轻轻唤着她:“夕夕?” 陆夕夕低低唔了一声,睁开惺忪的大眼睛,他对她笑道:“要起床了,今天要去医院复查。”他抱起她来到卫生间,身体失重的刹那,她彻底清醒过来,低呼一声,心慌意乱的说:“我自己洗,你去做早饭吧。” 穆邵辰点点头,将她的粉红拖鞋放在瓷砖地上,等她两只脚丫都踩进去,他才放开她,目光落在她的唇瓣,带着灼灼的幽深,她被他看的脸颊发热,力气不似以前,软软的推着他,着急道:“我,我还要上厕所,你快出去。” 他这才低低嗯了一声,不情不愿的走出卫生间。 陆夕夕对着镜子照了照,撅起嘴巴,露出血痂脱落的一小块伤口,眉头一蹙,闷闷的开始挤牙膏洗漱。 吃早饭的时候,陆夕夕看碗里的清粥,笑容苦涩又牵强,可怜兮兮的望向穆邵辰:“邵辰,我的口腔溃疡已经差不多好了,都脱痂了呢。”她说着,脸庞凑过去让他看,穆邵辰眉尾轻扬,直接吻住她,才说:“过几天才能吃别的。” 陆夕夕颓丧的耷拉着脑袋,嘟哝着:“真奇怪,我以前从没有得过口腔溃疡呢。” 穆邵辰眼中泛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,说:“前几天天气干燥。” 陆夕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,虽然吃的是清粥,但是配菜都非常精致而有营养,吃到后面倒是越来越津津有味。 饱饭之后,穆邵辰开车送她去穆氏的私立医院,和上次不同,陆夕夕那天的精神十分涣散,打了镇定剂后就昏昏沉沉的陷入沉睡状态,今天她的精神较为饱满,望着眼前气势庞大的建筑,一点也不像是医院,她睁大眼睛惊奇着,穆邵辰已经将车稳稳停在地下仓库。 穆邵辰解开她腰间的安全带,失笑的捏了捏她的脸:“下车。” 陆夕夕兴致盎然的点头,两个人乘着电梯一直来到三楼,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,门外守着苏远以及一群白大褂的医师,还有一位气势凛凛的女子,四十多岁,神情温和,穆邵辰对她点了点头,牵紧陆夕夕,苏远和那女子跟在他旁边,领着他们来到敞亮的医疗室门前。 陆夕夕望着这巨大的阵势,没来由的紧张起来,困惑的看向穆邵辰:“这个是?” 穆邵辰从容的解释说:“先做心理检查,警方让其他的受害人也做了一次,去吧,我一直在这里等你。” 陆夕夕这才放下心来,那女子温柔亲和的对她笑道:“陆小姐不要紧张,请跟我们来。” 她点点头,跟着她走进医疗室,穆邵辰身后除了苏远,其他的医生也都相继走了进去。 苏远意味深长的看着穆邵辰:“走了。” 穆邵辰低垂下眸光,转身对他说了一句:“那个药膏很有用,再给我一支口腔专用的。”他说完就走到了隔壁的房间。 三十一 【他的爱】 修改 苏远怔了怔,跟着他一起走进去,这房间的一面墙壁是巨大的玻璃窗,可是从医疗室里往这看确是普通的墙壁。 穆邵辰目不转睛凝视着陆夕夕,她听从吩咐躺在躺椅中,四周摆满了医疗机械,方才的女子为她佩戴着专用的设备,两人说说笑笑。 放在身边的手逐渐攥紧,咯咯作响,苏远听见那骨节翻出的声音,诧异的转头看向穆邵辰,那墨莲般俊美的面孔此时笼罩着一层冰冷阴翳。 苏远的头又开始疼起来,嘴角抽了抽,这人不仅是个疯子,还是个无敌醋狂。 他无奈的说道:“医生和患者在治疗前进行的沟通,可以让患者逐渐放松下来,这样治疗才有明显的成效。” 穆邵辰没有说话,手依然攥的死紧。 但苏远知道,他把话听进去了,要不然以他以前的性子,早就冲过去把人往死里打,他想着,索性不去管他,还是安安静静看着对面的境况。 陆夕夕听女人讲话,渐渐地阖上眼睛,女医生提高声贝喊着她的名字,但她毫无苏醒的迹象,其余几个医生互相点头示意,纷纷开始操作起仪器,那名女医生便立即开始对陆夕夕深度的催眠。 足足一个小时,医疗室的门才被打开。 穆邵辰如一尊石雕,一动不动站在门外,女医生撞见他幽黑空洞的凤眸,却是径直透过她去看睡眠中的陆夕夕,她微微一怔,才叹了一口气,神色复杂的对他说:“见到我连一句阿姐都不叫了么?” 穆邵辰这才看了一眼她,说:“阿姐。” 穆思琪望着眼前漂亮的男子,实在是太过陌生,胸口就像梗住,发闷的难过,但她又十分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弟,这世上除了那个女孩,其他人对他来说可有可无,她这么一想,脸上不复之前的温和,变得极为严肃和清冷。 “为什么要我过来给她做检查?” 穆邵辰轻声说:“她最近夜深的时候总是做恶梦,除了唤醒她,我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 穆思琪叹了一声气,良久的静默,才说:“十年前是我对她的记忆强行封冻,她的大脑会直接越过这一段记忆,并默示为空白,但现在,她的情况非常不妙,因为你的出现,让她的身体渐渐产生了本能的恐惧,这份恐惧的深度是无法想象的,也没有办法清除掉,而恐惧能震动她记忆体中被冻住的部分,并且能强行牵引出更多的细节。” 穆思琪看着他,突然问道:“阿辰,如果有一天她恢复了记忆,你该怎么办?” 穆邵辰浅色的薄唇动了动,他看着陆夕夕恬静的睡颜,脑袋微歪着,乌黑海藻般的长发枕在耳边,幽长的睫翼恍如黑蝶,在风里微微颤抖。他默然无声,凤眸里漾开柔软明亮的涟漪,这份狂热充斥着扭曲的爱恋,深绵紧窒的宛如蚕丝,将她细密纠缠,越来越紧,直到窒息而亡。 他眼中流动着阴郁幽森的戾气,幽魅潺潺的嗓音,低迷的宛似大提琴的音色,动人的在寂静中徘徊:“我爱她,这一切都是我爱她的方式,我的爱,她只能接受,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。” 穆邵辰微微笑着,如孩子似透出耀眼无邪的笑:“强行让她失忆的是你们,不是我,阿姐,我对她的爱,你们都不懂,是你们不懂。” 穆思琪听他缓慢平静的说道,那浅色漂亮的薄唇扬起惑人的笑意,他明明笑着,如墨莲绽放出最为黑暗的绮丽和张狂,它的美丽让人惊叹,却让她望而生寒。 冷气漫无止境的从她的脚心攀爬到心口,冰冷的如一条蛇,令每一寸毛孔都僵硬住,穆思琪惊骇的看着他,竟然会觉得这样害怕。 三十二 【头发灰白的男人】 穆思琪看了看手腕上佩戴的表:“昨天接到你的电话,今天早上就赶过来,H市那边还有一些事没处理,我要先走了。” 穆邵辰突然问:“阿姐,该怎么做她才会彻底属于我?” 穆思琪一怔,沉默了半晌才说:“婚姻和孩子,对女人来说是世上最大的束缚。”她看着穆邵辰,眼中弥漫着冰寒和冷肃:“但是穆家不会让你和任何人结婚的。” 穆邵辰淡淡一笑,看了她一眼:“阿姐,你知道祖父身边的那些人,为什么迟迟不把我送回美国?” 他凤眸幽深:“现在我要做的事情,已经没有人能拦住我。” 医院走廊。 陆夕夕打了一个呵欠,眯了眯眼睛,桃花似逶迤的眼角溢出一颗晶莹的泪珠,她顺势靠在穆邵辰的肩膀上,两人十指交缠,她靠过来的一刹那,他的手指捏的更紧,脑袋也凑过来亲昵蹭了蹭她的额头。 陆夕夕愉悦的笑了几下,有时候他还真像个撒娇的孩子。 苏远拎着一袋子的药品和一叠报告书走过来,远远看着他们相依相偎,惊怔的目光落在女孩如猫温婉的面孔,下一秒,他就感受到一股戾气化作剑刃朝他冷冷刺过来,含着充满敌意的警惕。 穆邵辰脸色阴沉的盯着他,眸光幽邃而尖锐,苏远抖了抖,哭笑不得的收回视线,将手上的袋子交给他,说:“她恢复得很好,并没有其他问题,还有,这里是一些镇定作用的药物,能缓解情绪和助眠。”他意味深长的看着穆邵辰。 凤眸里不动声色的流转着幽光,转瞬即逝,穆邵辰对陆夕夕说:“我们走吧。” 陆夕夕乖乖的嗯了一声,被他牵着往电梯里走,两人上了车子,穆邵辰弯身给她系好安全带,打着方向盘离开了地下车库。 陆夕夕看向认真开车的穆邵辰,哪怕只是侧颜也俊美的不可思议,他聚精会神的目视前方,修长有棱的手指按在方向盘上,凤眸如墨玉,泛起沉寂的静澜,幽长的睫尖凝着透明微光。 陆夕夕突然说道:“邵辰,我这几天休息的差不多了,想回公司继续工作。” 穆邵辰手顿时一僵,只说:“不急,辰海已经派人去和菱士谈设计的事情了,我给你请了病假,不会扣工资的。”他说完,深邃的眸光里含着一丝狡黠,粼粼明亮,看了她一眼。 陆夕夕被他堵得窘窘的,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目光,茉莉般的细唇抿了抿,不再说话。 天色逐渐阴沉,渐渐下起了雨。 迷蒙的水痕映着城市之间闪烁的灯光,裴文泽坐在办公桌前,他看着手里的辞职报告,又看向面前站着的几位员工,冷冷一笑,问道:“为什么要辞职?你们的工资我不是发了吗?” 三个员工面面相觑,一致看着裴文泽,其中领头的人说:“董事长,现在西欧亚的情况越来越差,我们做不下去了。” 裴文泽笑的更冷:“就这个理由?” 那个员工舔了舔干涩的唇,目光闪烁,最终脸上透出豁出去的决然神色,面无畏惧,看着他说:“是,有一个公司开了特别高的价钱,邀请我们去那工作。” 裴文泽便问:“是菱士?” 见他们不说话,裴文泽怒不可遏,将那些纸摔在墙壁上,他霍然站起来,将桌上所有的书本资料都推倒在地,砰咚混乱的巨响,他面目欲龇,如狂兽嘶吼:“滚!你们都给我滚!” 那三人如释负重,纷纷露出轻松的淡笑,头也不回的离开,徒留下裴文泽犹如虚脱一般跌回到皮椅里,抓扯着头发,神情灰败颓丧,无力感霎时如冰冷的海水涌上四肢百骸。 苍白的唇自言自语: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 只短短的两个星期,资金被截断,股票狂跌,公司里的人基本全都去了菱士,不出五六天,西欧亚就真的彻底倒闭了,他想到这,不禁痛苦的闭上眼睛,抑制不住捂着脸,暴躁的哀嚎声从指间漏出。 这一天夜里,喧嚣的酒吧,重如金属般的音节鼓动着裴文泽的太阳穴,他拿起杯中的伏特加一饮而尽,身边是扭动的人群,有浓妆的女人看见他,撩了一下耳边的红色卷发,浅笑盈盈的朝他走过来:“帅哥,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?” 裴文泽转过头来,俊美温和的五官在酒精的熏染下,透出桃花似的艳丽,他本是异国混血般的容貌,此刻冰冷阴沉,他轻启粉红的薄唇,利落的对她说:“滚。”然后又倒了一杯酒,独自饮下去。 美人自讨没趣,嗤了一声转身离开。 就在裴文泽倒下第三杯酒时,身边的空位来了一个客人,他穿着银色西装,里面是干净的白衬衫,领口松落着露出精致的锁骨,引人注目的不光是他出色妖冶的五官,更是他一头灰白的头发。 三十三 【翻盘的机会】 他沙哑的嗓音含着别样的磁性,犹似电流丝丝能轻易瓦解人的心房,他对调酒师笑道:“给我一瓶伏特加。” 调酒师直接拿了一瓶打开盖子,放在他面前,男子将伏特加倒进杯里,又将一整瓶推给一旁的裴文泽,淡淡说道:“裴先生,好久不见。” 裴文泽怔了怔,沿着酒瓶上略微苍白的修长手指往后看,白玛瑙的袖扣散开,露出瘦削的腕骨,整洁的西服,再到男子英俊的面孔,他戴着金丝眼镜,气质干净温和,也是透着一丝苍白,只是他笑起来的眼角逶迤着一丝妖冶,与他彬彬君子的外貌格格不入。 裴文泽不认识他,困惑的微蹙眉尖:“你是?” 男子依然是淡笑,却是说:“西欧亚现在就要破产了,我听说你还借了贷款给员工发工资,能理解,毕竟你只是个白手起家的大学生,毫无背景可言,现在西欧亚三分之一的员工跳槽到菱士集团,我想,不出这一个星期,西欧亚就会彻底倒闭。” 这一句句,一字字皆如匕首毫不留情的刺进心中,被酒精好不容易压制住的痛苦和不甘再一次汹涌叫嚣,男人冰冷的嘲讽,更凌迟着他每一寸肉,那血淋林的伤口,措手不及的就曝光在别人的注视下,一清二楚,这让他有一种颜面毁尽的绝望。 他脸皮抽动着,因为愤怒而显得更加疯狂,瞪视着他:“为什么你会知道的这么多?” 穆寒冰冷的看着他,面无表情,连一丝笑都懒得挂上,他如品酒般晃动着高脚杯,浅啜了一口,举手投足间尽是高贵俊雅,好似英国最温儒的绅士,缓慢说道:“裴先生,我们只谈结果,还记得我给你发的短信么,你要的我可以帮你得到,不管是西欧亚——” “还是陆夕夕。” 裴文泽的身躯猛地一震,他失神的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角在刺亮的灯光下,泛着点点湿光,他不敢相信的看着穆寒,像是陷入短路的机器,什么表情也没有,除了睁大眼睛,死死盯着,良久,他嗓音颤抖的问:“是你……” 穆寒扬了扬修长的眉尾,不置可否。 裴文泽的喉咙微微一动,眼眸里灼灼的燃着焦火,他在踯躅和深思,这种突如其来的拯救,是他唯一翻盘的机会,但他不知道,这究竟是上帝的恩赐还是恶魔的蛊惑,他眼中透出戒备,紧盯着穆寒,继续问:“为什么要帮我?” 穆寒听到这句话,薄薄的唇角再一次扬起:“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爱好,就是喜欢助人为乐。”他顿了顿:“何况,我们的敌人都是穆氏集团,你已经吃了很多次闭门羹吧,穆邵辰根本不会见你,但是别绝望。”说着,从西服内衫的口袋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。 他说:“因为我能帮你,想好了就打电话给我,合同马上就能签。”留下这句话和那一张名片,他起身整了整西装,又掏出金卡给了调酒师,笑道:“裴先生的酒我请了。”等调酒师将金卡还回来,他这才愉悦的离去。 裴文泽默不作声的摸着酒杯,等他走了,便拿起手肘旁的名片,和他身上一样都弥漫着一股苦涩的中草药香,白色的名片,简简单单的只写着两行字—— 穆寒,旗非洛金融集团董事长。 下面便是他的联系方式,裴文泽捏着名片,眼中透出夜色般深沉暗淡的光芒,原本死寂的海面,此时却粼粼泛起了波澜,恢复了许许生气,夕夕……听到这个名字时,心口骤然抽紧,突突狂跳,按耐不住的灼热渴望,在那男人的话语中重新滋生,明明知道那是恶魔的诱哄,却无法将它在心头上驱散。 夜色渐渐变深。 皎洁的月华透过稀疏树影,在蚕丝薄被上烙印着漆黑剪影,深蓝的云翳缓慢游离,最远处的边际烁着一闪一闪的五彩霓虹灯,好似明亮璀璨的热闹星河,万籁俱寂。 穆邵辰轻柔抱着陆夕夕,手放在她的腰间,凤眸一动不动凝视在她恬静的面容,这一眼便仿佛望穿万年。他经常会不睡觉,晚上就只看着她,等到天亮,女孩渐渐苏醒,惺忪娇懒的如一只小猫窝在他怀中,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清晰映着他的面孔,嗓音好似棉花糖泛着糯糯酥软,甜甜清脆的唤着:“邵辰……” 那一瞬间,心口溢满的充盈和欢喜,让他爱入了骨子里。 三十四 【嫁给我】 怀中熟睡的陆夕夕开始颤抖,她呼吸急促,秀眉紧紧皱着,额上也涔涔渗出冷汗,她摇晃着头,像是在躲避什么,双手奋力推拒,犹如脱水的鱼,发出细细哭喊。 穆邵辰连忙抓住她的手,温柔低喊着她:“夕夕,夕夕……” 陆夕夕猛地瞪大眼睛,惊叫一声“不要!”便彻底苏醒,她心有余悸的喘着,怔仲的目光撞上穆邵辰焦灼而关切的神情,凤眸蕴着幽蓝明亮的微芒,她渐渐放松下来,低低哭着抱紧他精实的腰,脑袋深埋在他的胸口,吸了吸鼻子,委屈可怜的叫他:“邵辰,我好怕。” 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背,他说:“不怕,我一直都在。” 穆邵辰低迷温柔的嗓音恍如夜色中的琴声,舒缓美妙,浅色的薄唇洋溢着满足笑意,她是这样依赖着他,他反反复复这样想着,一颗心柔软甜蜜的一塌糊涂,眼中更濡着欣喜璀璨的辉光,灼亮的惊人。 穆邵辰捧着她的脸,舔舐掉她脸庞上的泪水,低眉浅笑的说:“夕夕,我们结婚。” 陆夕夕还在哭着鼻子,一哽一哽,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小麋鹿,被他温热的呼吸拂的痒痒的,她抬起头,鼻音嗡嗡的:“恩?” 穆邵辰直接将她压在身下,吮舐着她的唇瓣,舌尖温柔交缠,轻轻刷过她的贝齿,又突然深入追逐,贪婪汲取她所有的清甜,他的吻含着一点点酒的香气,和他浅薄荷味的洗须水交融逡巡,扑入她的呼吸中,犹如甘霖坠在她的心湖,抛开一层层柔软静谧的涟漪。 这时,他的手掌探进她的睡衣里,带有恶作剧般抚摸着她的腰际,然后开始轻挠,陆夕夕身子颤动,禁不住这羽毛似的酥痒折磨,她娇柔喘息着,发出猫咪般细细的咪叫,一声又一声,在穆邵辰的身体里燃着无边火热。 他呼吸急喘,肌肉紧绷而僵硬,努力压抑住即将爆发的冲动,仍是继续挠着她,一边低哑惑人的在她耳边说:“嫁给我,夕夕,我要你嫁给我。” 陆夕夕的心骤然一惊,很快就沦陷在他咄咄的攻势下,她痒的实在受不了,几乎是用吼得对他说道:“停!” 穆邵辰便猛地刹住动作,她脸颊通红,一下一下大口呼着气,而他执拗的凝视着她,深邃妖冶的凤眸里,有着令她熟悉的狂热和迷恋,毫无掩饰,炽烈的仿佛隔着空气就能将她的每一寸肌肤烫伤。 在他认真的视线里,她感受到他从未有过的急迫,结结巴巴的说:“可是,我们在一起还没超过半年……” “我爱你,我一直一直都爱着你,每一秒每一分钟!夕夕,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,所以结婚是必然的!” 穆邵辰紧紧盯着她,紧张的连呼吸都失去了平稳,那双凤眸漆浓幽邃,竭力遏制住黑暗背后犹如滔天似海的疯狂,他露出哀伤乞求的表情,藏在一边的手,紧绷的肌肤迸出一道道煞白的青筋。 陆夕夕望着他阴郁蹙起的眉间,还有眼中浓烈的哀求,他是一个爱她能爱到自卑的男人,也是爱她爱进了骨子里,融血融肉,他的宠爱历历在目,心脏突然一阵阵抽痛,涩楚温热的像盈满了泪水,她眼眶红红的,鼻子发酸,伸手摩挲着他的眼睑:“不要露出这种表情……” 穆邵辰握紧她的手心,放在脸颊缓缓磨蹭,他低垂着幽长的眼睫,眸子里暗淡无光,像是失去光彩的墨玉,沉沉的下落,一同堕下去的还有她的心。 二十六岁的她,已经不想再去另寻一段感情,她十分清楚,她爱穆邵辰,而且他们彼此都许诺过,那么结婚也只是时间问题。 陆夕夕这样想着,决定大胆的拿自己的感情当一次赌注,掷地有声的对他说:“好,我们结婚。” 三十五 【穆邵辰的父母】 穆邵辰倏地睁大眼睛,不可置信,凤眸里此刻烁着动魄人心的绚丽光彩,比日光更加耀眼夺目,墨玉般的瞳色濡着湿亮的狂喜,满满漾漾,温热如泪似得,渐渐化作潺潺入骨的深刻爱恋,细腻无声,灼烫而深绵。 他的感情是如此纯粹而剧烈,犹如飞溅而出的璀璨星辰,霎时点亮了她的世界。 穆邵辰的唇边弯起高高的弧度,牵紧她的手再一次十指相缠,他弯起眼眸,似孩子般笑得开心不已,隐隐透出一丝稚气,低下头狠狠亲吻住她,他炽烈深浓的爱,犹如火海一般朝她扑涌,她已经深陷其中,心尖颤抖着,溢出热泪般的甜蜜。 因为这件事,两人兴奋的都没有睡意,陆夕夕依偎在他怀里,突然问:“那是不是就要去见父母了?” 穆邵辰搂着陆夕夕,轻声说:“恩,我会安排好的。” 陆夕夕笑了一声,说:“我爸爸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,我妈妈虽然脾气不好,但只针对我,那你的爸爸妈妈呢,如果不喜欢我该怎么办……邵辰,我有点紧张。”她说到后面,伸出柔软白皙的手指轻轻攥着他的衣服。 穆邵辰眼睫微不可察的一颤,最深处涌动着骇人的森光,他紧紧握住她的手:“不用紧张,他们没有其他的选择。” 陆夕夕便抬起头,苦巴巴的表情,带着一丝怯胆,略显鸵鸟的说:“那就先去见你的父母吧,不然我心里老搁着这件事,有点难受。” 穆邵辰温柔的吻了吻她的指尖,幽魅低迷的说:“好,我听夕夕的,明天就带你去我父母的家。”他说着,垂下眸光,眼底烁过一道冰寒的锐意,的确是时候,要跟他们彻底摊牌。 翌日清晨,君山别墅。 这是一栋远离市区的三层高洋楼,现在是早上七点,楼下就异常吵闹,穆父穿着薄毛衣从旋梯走下来,看见自己的夫人杨氏站在客厅中间,上身白色荷叶边衬衫,下身是勾勒曲线的红色裹裙,妆容精致,正气急败坏的教训佣人: “要你做一点事都做不好,我要你去买的是嫩豆腐,不是老豆腐,少爷他从来不吃老豆腐的,还有你买的牛肉,一看就不是今天宰割的,如果不是时间太赶,我就打电话让飞机从荷兰直接把最鲜的牛肉空运过来了,你立刻把这肉退掉!” 佣人战战兢兢,捣蒜似的连连点头,忙不迭就跑了出去。 穆父满脸困惑的走到她身边,皱眉不悦的说:“怎么了,一大早火气这么大。” 杨氏缓了缓气,听他这样说,唇边的笑意变的分外灿烂,眼中濡着欣喜的神采,对他兴高采烈的说道:“邵辰刚刚打电话来了,说等会回家吃午饭,他一直不肯回来,我们也不敢去逼他,但这一次太阳还真是从西边出来了。” 穆父十分震惊的瞪着她,不敢置信:“他怎么会突然想回来?” 杨氏眉眼间便又多了一丝郁色,说:“他说是带女朋友过来见见我们,十有八九是那个女孩子。” 穆父的脸倏地就白几分,方才的惊喜已经被压抑下去,气道说:“这孩子!如果让爸身后的人知道,他不是又要回到美国了吗?!” 提到穆怀远,杨氏的脸上的笑意渐渐冷下去,透出为难的深意:“还记得,爸临走前让我们签的那一个协议吗?虽然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。” 穆父深深叹了一声气,说:“将穆氏集团交给邵辰管理的唯一条件,就是不能让他结婚,更不能让他接近那个女孩子,十年前邵辰做的那一件糊涂事,让爸太心寒了。”他像是想到什么,倏地抬头看向她,蹙眉沉声道:“如果他带来的真的是那个女孩,我们该怎么办?” 杨氏的眼中霎时闪过一道狠厉的光,说道:“那就按爸的方法去做,因为我没办法忍受邵辰再一次被遣回到美国。” 穆父的神色也是微变,默认的点了点头。 三十六 【硝烟】 正午十点,别墅外驶来一辆劳斯莱斯的轿车,杨氏和穆父都站在门口候着,尤其是杨氏的脖子都伸的许长,当她看到从车里走出来的穆邵辰时,眼眶不由得一热。 他站在车旁,玉身长立,乌黑的发丝晕染着淡淡暖光,修眉凤眼,浅色漂亮的薄唇透出蛊惑晶莹的色泽,他穿着笔挺干净的黑色衬衫,扣子一颗不落,系的整整齐齐,宛如月色中寂静盛开的墨莲,风姿绰约,弥漫开绮丽而阴郁的光彩,噬人心魄一般。 穆邵辰牵着女孩走过来,两人十指交缠,只见她穿着牛仔小背心,里面是白色长裙,梳着长长的马尾辫,发梢如海藻似微弯卷曲,一双小鹿般湿漉漉的大眼睛,逶迤的弧度恍若明媚的猫,透出纯净甜美的气质,她看着眼前的洋楼,精致的装潢,茉莉花的细唇因为太过震惊而微微张开。 这房子也太豪华了! 等穆邵辰牵着她走到杨氏和穆父的面前,陆夕夕才如梦初醒,她将带来的礼品双手递上去,露出略微紧张的笑容,礼貌的叫道:“叔叔,阿姨好。” 穆邵辰的五官上游离着淡淡阴翳,凤眸目不转睛盯着杨氏看,那目光充斥着戒备和沉冷的警惕,杨氏的心口突然闷得难受,就像吞下了一颗黄连,留下的尽是苦涩的味道。她连忙笑道:“你好。”便收下了礼品,再看一眼自己的儿子,他唇边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。 杨氏震惊的说不出话,这是儿子第一次对她露出笑容,她有些感叹的打量起陆夕夕,干干净净的一个小姑娘,心里便对她油生出好感,可一想到后面的事,又骤然掀起五味杂陈的复杂,看向她的眼神里不自觉多了一丝愧意。 收敛起胡乱的思绪,她笑着说:“快进来,午饭都做好了。” 回到饭桌上,谁都没有动筷子,面前是琳琅满目,热气腾腾的饭菜,穆邵辰等他们都坐下来,便直截了当的对父母说道:“爸,妈,我要和夕夕结婚。” 穆父身子陡然一震,诧异的脱口而出:“这么快?” 穆邵辰便说:“结婚,无关于时间,只要我们相爱就足够,而且,是我想早一点拥有夕夕。” 陆夕夕听到他露骨的告白,脸颊骤然涨红,洇着发热的红云,羞得抬不起眼睛。 坐在对面的杨氏僵硬的笑了一笑,嗓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异样:“我知道,年轻人现在都流行闪婚,但你从美国回来还不到一个月,这也太心急了,况且你姐姐那的工作还没忙完。” 穆邵辰的脸上仿佛凝结着薄薄霜层,凤眸中亦是阴郁的空洞,毫无回寰的狂妄语气,一字一句看着他们说道:“我带她来见你们,不是为了征得你们的同意,因为夕夕说,见父母是结婚的必要程序。” 穆父的脸皮霎时变得极不好看,怒不可遏的斥道:“我们整整十年都没有坐在桌前吃过一顿团圆饭,你一回来就是这种态度对待父母的吗?!” 气氛突然变得紧绷,隐隐弥漫着硝烟的气味,陆夕夕的心开始慌乱,身边的穆邵辰却毫无畏惧,杨氏眼疾手快的连忙出来打圆场:“结婚!你要做什么我们都答应!”她拍了拍穆父的手臂,温言细语的劝慰着他:“好了……你让着他一点,吃完饭再说吧。” 她又看向陆夕夕,眼神示意着,陆夕夕虽然迟钝,但在这种情况下,再笨她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,抬起脸对穆邵辰露出可爱的笑,低低撒娇道:“邵辰,我们先吃饭吧。” 如杨氏猜中的那样,穆邵辰的脸色涣然冰释,他低头看向陆夕夕,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和宠溺,全部的爱和目光,都深深凝在女孩的身上,他轻声说:“好。” 这一刻的他,便好似跟这世上陷入爱河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。 杨氏和穆父面面相觑,表情都是难以言喻的复杂。 午饭吃的格外安静,每个人却都是食不知味,穆邵辰夹了许多牛肉放在陆夕夕的米饭上,又舀了一汤勺的红烧豆腐,用筷子推开上面的姜片和葱,这才舀进她碗里,陆夕夕在杨氏和穆父古怪惊异的注视下,至始至终都埋着头吃饭,羞愤的只想狠狠咬穆邵辰一口。 陆夕夕蹙着眉头,埋怨的看着他,夹了一大块牛肉:“你也吃!” 穆邵辰点点头,笑得像是孩子似满足,眸子里宛如初生的日光般耀眼明亮,终于不再给她夹菜,细致有味的吃起来,陆夕夕见这个方法这么好用,于是不断的给他夹菜,他都一一吃了,唇边的弧度越弯越大,笑容里带着一丝稚气。 三十七 【穆寒的出现】 再修改版 午饭吃到末尾,杨氏从厨房里端着两碗海带汤走过来,分别给了陆夕夕和穆邵辰,慈眉善目的笑道:“这汤是刚煲好的,快趁热喝了吧。” 陆夕夕也笑起来:“谢谢阿姨。”说着,便舀了一勺汤放进嘴里,笑的宛如一只馋食的猫咪。 穆邵辰看着她,眼中流转着绵缠的温柔,自己也动起勺子,等汤渐渐见底,陆夕夕站起来,怯怯的含笑说:“我来收拾碗筷。”她话语才刚落下,耳边一阵闷响,她诧异的扭头去看,只见穆邵辰趴在桌上,像是沉睡一般,双眼紧闭。 手中的碗倏地坠在桌上,哗然作响! 陆夕夕扑过去,惊恐的骇意不过是一刹那,便已经窜遍四肢百骸,她脸色发白,摇晃着他的手臂,失声呼喊:“邵辰!!邵辰!” “别喊了,陆小姐。” 陆夕夕怔仲的抬头看向杨氏,她唇边的笑意已经如露水般毫无踪迹,清清冷冷,不好的预感顿时犹如巨石坍塌,沉沉的往下压,又好似紧密的阴云,铺天盖地的牢牢笼罩在她的心头上,闷得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和涩痛。 窒息般的沉默。 杨氏望着陆夕夕发怔的脸色,眼睛睁得许大,她深吸一口气,索性直接开口:“我不可能允许你们在一起,邵辰是穆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,靠着他在编程上的天赋,只有他才能给穆氏带来无数利益,而且,他已经有未婚妻了,是我们双方父母决定的。陆小姐,你的身份跟他太不合适,现在我就派人送你回家。” 太阳穴嗡的一声,就好像来了一阵晴天霹雳,毫不留情的笔直劈中她。 她听见脑海中有分崩离析的声响,就像是突然陷入短路,任惊骇的冷意从她身体的裂隙疯狂地往里灌着,将一丝丝的热气全都挤散,心直直沉下去,沉得再也没办法捞回,她又去看穆邵辰,此刻他安静的俊美睡颜,就像是一把刀戳刺着她的心脏,剐磨着五脏六腑,直到血肉模糊。 苍白的细唇上下嗫嚅,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 她犹如受伤的小兽,看着杨氏和穆父缄默的神情,尤其是杨氏眼中的讽刺,好似银针狠狠刺进眼底,瞳色被漆浓的委屈所覆盖,眼角通红,她深吸一口气,抹掉眼泪,挺直背脊,嗓音苍凉而决然。 “我走,我现在就走。” 陆夕夕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,她冲出别墅,在空旷的路上疯狂的跑着,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,满脑子都是对穆邵辰的质问。 为什么,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她!! 渐渐的她跑不动了,才发现自己所处的是一条空旷的马路,天色阴霾,淅淅沥沥下着细雨,青灰的苍穹舔舐着垂泪般的云翳,而她犹如遗失了心脏的木偶,孑然而渺小。 她失神的缓慢走着,毫无方向感,不知什么时候,耳边忽的传来汽车的引擎声,黑色的奥迪稳稳停刹在她的面前,她脚步一顿,只见副驾驶座的车门骤然被人推开,从里面跑下来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,凶神恶煞。 五十一 渐渐的她跑不动了,才发现自己所处的是一条空旷的马路,天色阴霾,淅淅沥沥下着细雨,青灰的苍穹舔舐着垂泪般的云翳,而她犹如遗失了心脏的木偶,孑然而渺小。 她失神的缓慢走着,毫无方向感,不知什么时候,耳边忽的传来汽车的引擎声,黑色的奥迪稳稳停刹在她的面前,她脚步一顿,只见副驾驶座的车门骤然被人推开,从里面跑下来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,凶神恶煞。 陆夕夕的血液刹那间猛地凝固,惊恐还未在体内弥漫开,后脑便被人打了一下,猝不及防,眼前立即陷入一片冰冷黑暗。 凶恶的男子接住她瘫软的身体,将女孩横抱起来塞进打开的后车座,坐在最里面的男子一身冷灰色西服,略微苍白的手指平放在膝盖,一双温儒而妖冶的眼眸,饶有兴味的透过金丝眼镜打量着陆夕夕,沙哑的嗓音,在细碎的雨声中响起:“阿华,你自己回去。” 立在一旁的黑衣人点头,毕恭毕敬的关上车门,那个凶恶的男子便重新回到副驾驶座。 穆寒缓慢揉捋着女孩的长发,放在鼻端下嗅了嗅,眉头微蹙,语气清冷:“回去要给你洗头洗澡了,身上都是那人的腥臭味。” 他丢下那一撮发丝,微微笑着,说道:“开车。” 三十八 【帮她恢复记忆】 修改版 穆寒的别墅是一个被巨大落地窗包围的温室,一楼是花园,游泳池,裴文泽火急火燎的开车停刹在门口,才跑出来,守在门外一位黑西服的男子冲他点点头,客气道:“裴先生,穆先生一直在等你,请跟我来。” 裴文泽脸色焦灼,就好似胸口燃着炭,跟在他身后一路进了温室,来到铁栅栏的老式电梯里,直下地下一楼。阴沉的长长走廊,天花板挂着白炽灯,两边是偌大的治疗室,在走廊另一端,裴文泽看见了穆寒。 他右手捧着脱下来的西装,身上只余下马甲和衬衫,听到裴文泽急躁的脚步声,他转过头对他露出温和的微笑:“裴先生。” 裴文泽却是看向治疗室里躺在病床上的陆夕夕,她穿了一件病号服,睡颜安静,一旁有几个外国医师给她佩戴仪器,裴文泽的脸色刹那间煞白,眼底是滔天的怒火,几欲喷出,冰冷至极的扫向穆寒,质问:“你把她怎么了!” 穆寒笑了笑,看向陆夕夕,漫不经心的说:“穆邵辰今天带她去见他父母了。” 裴文泽的身体一震,眯了眯眼睛,沉声问:“然后呢?” “一年前,穆邵辰的父母跟穆老爷子签下了一份协议,让穆邵辰继承穆氏集团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结婚,更不能接触到陆家的女孩子。” 他沙哑的嗓音毫无温度,自言自语:“我一直在监视穆家,结果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?穆绍辰的母亲放药迷昏了他,又以门不当户不对的幌子把陆小姐狠心赶了出去,还说他有未婚妻……啧啧,就穆绍辰那种神经病,谁敢和他接近。” 裴文泽脸色阴沉,龇牙裂齿,指着治疗室:“那夕夕怎么会躺在那里!” 穆寒的笑意逐渐收敛,缓慢说道:“我让人把她打晕了,然后给她洗澡洗头换了一身衣服,现在做的,是在帮她恢复记忆。” 裴文泽显然怔住:“恢复记忆?” 穆寒颇有深意的勾勒起唇角,眼中黑色的涡流缓慢转动,透出着不为人知的暗芒,那一种运筹帷幄的狡诈,就好似笑面狐狸,根本令人看不透:“陆小姐失去了一部分记忆,但只要恢复了,你就有机会重新和她在一起。”他说完,薄唇抿出一丝笑,目不转睛看着治疗室里。 裴文泽匪夷所思的盯着他,见穆寒不想再说下去,只能按耐住胸口的焦灼,看向陆夕夕苍白的面容,她睡得像是婴儿般纯美安宁,这一刹那,对她的担忧和疑问,好似火炭焚的五脏六腑成为灰烬。 陆夕夕躺在冰冷的床上,双手和双脚都床架的皮带紧紧束缚,雪敷般的皮肤在强烈的照射灯光下几乎透明,幽黑的睫翼随着呼吸而拂动,金发的医生在她太阳穴两边装好医疗的器械,这才对同伴点点头,坐在一边开始操纵机器。 金发医生捧着一个册子,上面写着女孩的姓名,他以轻柔熟稔的语气,低低的在她耳边唤道:“陆夕夕,夕夕,能听见我说话的声音吗?” “夕夕……” 犹如梦境一般悠远彷徨的唤声,好似从时空的角落传送到她的耳边,渐渐的,那声音突然转换为强烈而真切的呼喊,充满不悦,猛然炸开:“陆夕夕!!” 陆夕夕霍然睁开眼睛! 清亮的辉光在眼前褪去,露出豪华的洋楼客厅,四周是以欧式为风格的装潢,古老的时钟在墙壁边响起滴答的脆音,她恍过神来,抬头撞见一双喷着怒火的眼睛,陆父嘴角沉的厉害,很是不满的对她说:“刚刚想什么呢,穆爷爷问你多少岁了。” 陆夕夕连忙看向穆怀远,面前的老人一身褐色唐装,发鬓尚黑,清澈的眼眸含着一丝兴味落在她身上,唇边泛着温和慈祥的笑,她稚气的脸蛋微微一红,甜甜地对他说:“我今年十岁了,穆爷爷。” 那样清脆的嗓音,宛如晨曦的雨露中啼唱的幼小黄莺,呤叮悦耳。 穆怀远不由得朗声笑了几下,洪亮如钟,很是愉悦,他看向陆子宁,称赞道:“你还真是好福气,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孙女,哪像我……”他说到后面,眉宇间多了一层凄寒烦闷的郁气,暗云惨雾一般,深深叹了口气。 陆子宁只能憨厚的一笑,不动声色的将话锋转开,问:“怎么想到请我们过来吃饭,老战友?” 穆怀远便乐呵呵的说:“我这病不是才好么,刚出院,想着已经两年没见着你了,刚好赶上了你孙女十岁生日之前,我还特意准备了礼物。” 陆子宁把眼睛一瞪,连忙说:“可别给她,你孙子孙女这一次生日我也没给呐。” 穆怀远也瞪起眼睛,两个老人都吹起胡子:“这是我的心意,我乐意,咋地。” 这时,楼上传来咯噔咯噔的急促脚步声,越来越近,陆夕夕正百无聊赖,抬头看见一个佣人跑下来,手里提着一只血淋淋的兔子,而杨氏正端着一盘水果走出厨房,只听一声惨厉至极的尖叫声,盘子和水果全都砰摔落在地,哗然作响! 三十九 【他和她的初遇】 穆怀远的脸色铁青,登时就站起来,目光冷肃如刀笔直刮向那佣人:“咋咋呼呼的,这是怎么回事!” 佣人战战兢兢的回答说:“太老爷,这是少爷方才做得,让我丢了……” 穆怀远便立即狠狠咤道:“那你还不快去丢了!!” 佣人忙不迭的点头,陆夕夕看着她手里已经扭曲的兔子,血水蘸染了雪白的毛发,细唇抿了抿,她突然站起来,清脆的嗓音好似铜铃,盘旋在客厅里:“兔子可以给我吗?” 陆父一惊,脱口就斥责道:“夕夕!” 她心思玲珑,知道穆爷爷是管家的,便看着他,认认真真的抬着小脸:“奶奶说,不管是人还是动物,只有埋了它,它才能安息的生活在另一个世界,不然它的孤魂会一直漂泊。” 陆子宁怔怔的看着自己幼小的孙女,明明眼中透出一丝害怕,可脸上的神情是无畏的,心口突然淌过酸涩的温流。 穆怀远和陆子宁一样,在沙场上走了一遭之后,血液更容易因为一个触动而沸热,心头刹那间划过震惊,继而转变为对胆识的赞许,走过去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,慈蔼的低声说:“好,去吧。” 陆夕夕对他露出感激的笑,走过捧着那一只兔子,转过身对穆怀远说:“爷爷,那我可以埋在后花园吗?那里风景好。” 穆怀远被她逗乐了,点点头:“可以。” 陆夕夕便捧着兔子飞快的跑出客厅,见她走了,穆怀远不由感慨的看向陆子宁,目光里竟含着一丝羡慕:“是个心善的娃儿。” 陆子宁憨憨一笑,可那刚毅的眉眼间流转着一股神气,满满是骄傲:“那是,我老伴教育的好。” 穆怀远的笑便立时凝固住,渐渐黑沉下来,不满的吹了一下胡子:“哼,蹬鼻子上脸,瞧你嘚瑟的。” 洋楼后面是偌大的花园,细雨后的花瓣妩媚而娇艳,莹莹水珠缀在其中,宛如华软缎裙上的缤纷珍玉,熠熠生辉,透着清甜的馨香,逡巡满怀,陆夕夕站在花丛里,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一棵槐花树,结着骨碌碌的一串花骨,雪白的,迎风而动。 陆夕夕跑到槐花树下,寻了最好的视角,可以看见整个花园,泥地有些湿泞,她却直接跪在地上,将兔子放在一边,双手刨开树根旁疏松的泥土,不多会就挖出了小坑,她将兔子小心翼翼的放进坑中,兔子的脑袋是歪曲的,从耳朵和嘴巴都溢出凝固的鲜血。 她打了个寒颤,心里顿时涌上悲愤的怒意,怎么会有人这样虐待小动物! 她鼻子一酸,眼睛就红了,一点点将它埋好,然后双手合十,等一切“礼毕”,她才站起身,微风沁着湿润的凉意,掀起她额前乌黑的头发,裙角在膝上曳动着,她站在这微高的泥坡上,能俯瞰到所有的花丛,犹如彩蝶巨大的蝶翼,在她眼中粼粼浮动,那样的花香,钻到呼吸里沁人心脾,亦是从未有过的安宁。 陆夕夕心头一动,倚着槐花树坐下来,她仰头看着一串串洁白的槐花,落英缤纷,微光透着树隙闪烁着斑斓圆晕,迷蒙了她湿漉漉的大眼睛。 深褐的枝桠托着一珠珠晶莹的花骨朵,满目望去皆是宝玉一般璀璨生辉,花落无声,鞋子踩在上面只觉温软。 白色衬衫的少年从花丛中一步一步走来,乌黑的头发晕染着清冷的辉光,凤眸里幽深如井,空洞的仿佛死物,他穿着干净的雪白衬衫,领扣系得格外整齐,肤色如雪瓷,薄唇仿佛桃花泛着妖冶的浅色。 少年漂亮的好似含苞待放的墨莲,他看起来寂静清冷,但那双凤眸里,黑暗之下涌动着乖戾和诡谲的暗流,无声无息弥散出摄人心魄的张狂,一旦彻底绽放,便是足以令世人惊艳的绮丽绝美。 女孩安然的睡着,她穿了一件短袖的白色裙子,膝头脏的厉害,脸蛋也被自己的手背抹到一点泥泞,就像是小花猫,可她唇边含着宛如糖霜的温暖浅笑,漾着清清甜甜的梨涡,幽黑的睫翼尖沾了一滴露水,剔透晶莹,欲坠不坠。 风声簌簌,拂过少年乌黑的鬓发。 他缓缓蹲下身去,惊奇的凝视着女孩香甜的睡颜,凤眸里的光芒渐渐耀眼而璀璨,白色的花瓣盘旋陨落,便仿佛是落在他的心湖,轻轻地荡开柔软温暖的涟漪,这一种怦然,令他捂着心口,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。 他忽的一笑,凤眸弯起,看着女孩,漂亮的薄唇轻轻启开,呢喃着充满深意的话:“可以救赎黑暗的光,我,找到了。” 当穆怀远带着下人来到花园时,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画面狠狠一震,像是被雷劈了似得,惊的说不出话,少年安静的蹲在女孩的身边,执着的盯着她,如果不是眨眼睛,那简直就是一尊雕像。 穆怀远领着人急忙走过去,看了一眼睡着的陆夕夕,又蹙眉看向少年,脸色凌厉:“起来。” 四十 【初遇 下】 穆绍辰却一动不动,下人们素日最害怕穆老爷子,哪怕是单单板着脸,那刀刻般的微白薄唇便往下直沉,好似泰山一样气势磅礴而斥满威严,那眉须之间亦是血色沙场里闯出来的冰冷煞气,令人看了无不心生胆颤。 可少年偏偏好像没有听到,漂亮的凤眸目不转睛盯着陆夕夕,那超乎寻常的专注,无声对别人宣示着,他小小而封闭的黑暗世界里,唯有她一个人的存在。 穆怀远暗暗惊奇,也转头看向陆夕夕,女孩睡得香甜,柔软粉红的细唇微扬,圆圆的脸庞泛起可爱的小梨涡,宛如桂花酒透出清甜温暖的香气。 光是看着,心里就渐渐安宁。 穆怀远又瞥了一眼自己的孙子,看着陆夕夕,轻声唤道:“夕夕,夕夕?”他伸手想要轻拍她的肩膀,但他刚一有动作,身边的少年突然如猎豹般苏醒,猛地抓住他的手臂,眸光烁着狼瞳似的暗绿戾光。 只是,他用力去扑抓穆怀远的胳膊,膝盖因为蹲得太久而酸硬的直不起来,整个身体笔直往前栽下去,穆怀远心神一凛,连忙稳稳的扶住他,少年眉尖蹙起,薄唇抿成冷硬的一条直线,透出倔强紧绷的气息,冷冷的看着他,说道:“不准你碰她!” 穆怀远怔了一下,眼中敛过转瞬即逝的锐光,这时,耳边传来细弱迷蒙的嗓音,糯糯的像是甜糕:“穆爷爷?” 陆夕夕揉了揉眼睛,湿漉漉的眸子清澈澄亮,看着眼前站着四五个人,脸蛋吓得立刻白了几分,她惊慌失措的爬起来,怯怯的微低着头:“穆爷爷,这是……” 穆怀远见她被吓着了,不禁和蔼的笑起来,解释说:“夕夕别紧张,这些人是来抓这个小子的。”他瞪了一眼少年,又对陆夕夕介绍说:“他是爷爷的孙子,叫穆绍辰,你就叫他邵辰哥哥,他比你大四岁哦。” 陆夕夕这才松了一口气,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向穆绍辰,却被他漂亮的外表惊住,半晌才会过神,脸上洇着一朵红云,说:“邵辰哥哥好,我叫陆夕夕。” 稚气清脆的嗓音,犹如春雨中朝气蓬勃的娇小铃兰,砰咚,心口灼热的传来急促的心跳,震得少年心旌神摇,久久没有回过神来。 潺潺落英的槐花树下,穆绍辰凝视着她,原本空洞死气的那双凤眸,在她的注视下犹如焕然新生,潋滟着动魄人心的明耀璀璨。 他笑起来,是孩子似单纯的兴高采烈,轻柔唤着她的名字:“夕夕好。” 回到别墅里时,饭菜已经摆好,杨氏和穆父以及陆夕夕的爷爷,爸爸都在客厅里等着他们,当陆夕夕走过来时,看见父亲投过来严厉责备的眼神,小肩膀哆嗦了一下,郁郁的埋着脑袋,穆绍辰见了,眉头骤然一竖,神色冰寒的对陆爸爸说:“不许瞪她!” 陆夕夕一惊,扭头去看穆绍辰。 陆爸爸显然是愣住,眼前的男孩有着一双妖冶的凤眸,漆深的瞳色宛如墨池,深不见底的暗流在缓慢涌动,而最底处也许便是永无轮回的炼狱,这一种阴郁的寒气,和他略微稚嫩的脸庞极为不符。 杨氏压抑住内心的极大震惊,含着一丝笑,连忙出来打圆场:“邵辰,什么时候跟夕夕妹妹关系这么好了?” 穆绍辰不说话,凤眸明耀的只凝视着陆夕夕,那一种偏执炽烈的目光,在杨氏和穆父的心里掀起轩然骇浪,两人面面相觑,都露出惊疑和紧张。 陆子宁突然出声:“夕夕,你脸上怎么沾了泥巴?” 陆夕夕怔了怔,用手背在脸上胡乱一抹,果然擦下来几块污迹,顿时有些窘迫,她看着穆怀远,脸颊涨红:“穆爷爷,请问厕所在哪,我想去洗一下脸。” 不等穆怀远回答,潺潺好似清泉的嗓音响起:“我带你去。”穆绍辰抓住她的手,二话不说就往旋梯走上去,两个小孩脚步轻快,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。 这时,陆子宁奇道:“我记得一楼就有厕所的呀。” 四十一 【住在她家】 陆夕夕第一次见到如此空旷冷肃的房间。 四周一片苍白,只有衣柜和一张靠着墙壁的大床,床上放着笔记本电脑,而仅有的一扇窗户还嵌着铁栏。 穆绍辰直接拉着她来到门后的卫生间,她打开水龙头用清水洗脸,水声哗哗。他默然无声的将浴帘来开一点缝隙,伸出手抓住浴缸头上挂着的毛巾,目光便落在浴池里。 鲜红的血水漫着微微涟漪,殷红的如一汪血潭,池底躺着三只扭曲的动物尸体,伤痕累累,眼睛瞪得几乎突脱出来,可怖至极。少年宛如含苞的墨莲,绮丽的凤眸弯起,失神而空洞,他像是在欣赏着它们,微歪着脑袋,唇边漏出狰狞而机械的笑意。 刷的一声将浴帘拉好,陆夕夕抬起脸,见他拿了一个毛巾,连忙伸过手去,穆绍辰却是掰紧她的肩膀,抿着漂亮的浅色薄唇,用手里的毛巾细细擦拭着她的脸,神色认真温柔。 她呆呆的看着他,只觉得被他擦拭过的地方逐渐变得发热。 穆绍辰望着她湿漉漉的眸子,眼角逶迤的弧度宛如一瓣桃花,蕴着烟雨似的素美,幽黑纤长的睫翼颤动着,便是无辜闯入猎人眼中的小鹿。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,缓慢往下捋着,突然笑出声:“你比它们乖多了,不会躲着我。” 陆夕夕不解的看着他,少年眼中的落寞深沉得如死海,眸光微敛,穆绍辰将毛巾放在洗漱台上,牵起她的手,笑着说:“去吃饭。” 这一顿晚饭,气氛很是怪异,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个孩子身上,一半是震惊,一半是不解。 杨氏悄悄在穆父耳边说:“邵辰不是一直很孤僻吗,今天怎么了?” 穆父皱了皱眉,一直盯着穆绍辰,若有所思的说:“或许是心理辅导有用了?” 杨氏叹了一声气,重新拎起筷子:“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。” 桌上的菜冒着腾腾热气,一旁摆着单独的筷子和勺,穆绍辰吃的很安静,凤眸目不转睛凝在身边的陆夕夕脸上,见她喜欢吃那一盘松鼠桂鱼,等她吃完碗里的,他便立即又夹了许多放在她面前的白米饭上。 陆夕夕红着脸,在餐厅的灯光下,眸子里泛着剔透琉璃的碎泽:“谢谢邵辰哥哥。” 穆绍辰依然是笑,唇边的弧度越弯越大。 吃完了晚饭,陆子宁就带着儿子和孙女站在别墅门口跟穆家人告别,陆夕夕被陆子宁牵着手,一动不动看向玄关处漂亮的少年,他凤眸微弯,眼底泛着幽蓝,如细碎的星辰,乌黑的发丝在额前轻轻曳动,浅色的薄唇流转着惑人的暖光。 穆绍辰修长的腿迈过来,陆夕夕呆呆的站在原地,他突然伸出手,掌心摩挲着她柔软的头发,低低笑着,震动胸腔,嗓音潺潺宛似清泉般幽绵。 “等我。” 陆夕夕睁着大眼睛,含着不解和懵懂。 直到第二天下午,一栋平民居民小区,陆夕夕放学回到家,如往常一般对厨房里忙着做菜的陆子宁说:“我回来了,爷爷。” 屋子里浮动着炒菜的油香,厨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,陆夕夕也已经习惯,她换好软绵绵的拖鞋,抬眼就看见沙发上端坐着的穆绍辰,他一身浅灰带帽开衫的休闲装,眼眸如墨玉似清亮明耀,盯着她一直没有挪开。 陆夕夕惊奇的跑过去,笑眼中泛着重逢的欢喜,又充满疑惑:“邵辰哥哥怎么在这里?” 这时,陆子宁端着刚炒好的红烧排骨走出来,将菜搁在餐桌上,用围裙抹了抹手,对陆夕夕解释说:“邵辰暂时就住在家里了,他爷爷把他托付给咱们的。” 陆夕夕恍然大悟点点头,陆子宁便又催促说:“快去洗手,要开饭了。” 四十二 【永远在一起】 夜色来临,窗外是婆娑的树影,月华皎洁,陆夕夕从衣柜里搬出一叠垫被,放在地上顺溜的铺好,又拿出自己的毯子和枕头,她笑着对穆绍辰说:“那你先去洗澡,刚刚我教过你怎么调热水,待会你睡我的床。” 穆绍辰默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被子,点了点头,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清出一套睡衣,又拿出一个迷你的毛绒娃娃,陆夕夕已经坐在书桌前,清理着作业本,他走过来将小熊娃娃递给她,说:“这是送给你的,系在笔袋上。” 棕色精致的小熊,颈间系着一条花纹蝴蝶结,陆夕夕眼睛里划过惊喜,笑眯眯的,捧着小熊娃娃,脸庞边漾着清甜如霜的梨涡:“谢谢邵辰哥哥。” 穆绍辰也笑起来,似含苞的墨莲,凤眸里泛着涟涟幽深。 等穆绍辰洗完澡回来,小熊娃娃已经拴好在她粉色的笔袋上,她埋着脑袋写作业,他一步步走过去,略微低下头,女孩发间干净的馨香便逡巡在呼吸里,融入血液中,无声无息的弥漫开柔暖温绵的情愫。 她的手很小,白的像是雪捏似得,握住笔杆一字一句写着作文,穆绍辰看见她写的作文标题,又看着她写的内容,不由自主笑出声。 “夕夕的心愿……买一个四周都是花园的大房子?” 娇小的肩膀突然一抖,女孩显然被他吓到,她回过头不满的鼓着腮帮,双手已经捂住作业本:“不要偷看,你快去睡觉,我的思路都被你打断了。” 穆绍辰挑着眉尾,默不作声的走到床边,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过柔软的床单,穆绍辰打量着这个房间,鼻端下是女孩带有牛奶般香甜的味道,熨帖在胸口,漾起紊乱细密的涟漪,怦然而动。 他掀开被子躺进去,紧紧抱住她的枕头,脸颊蹭了蹭,唇边漏出的愉悦欢喜,越来越深浓强烈,目不转睛盯着女孩勤奋的背影,凤眸里漾着贪恋的柔光。 陆夕夕做完作业,回头看见穆绍辰已经闭上眼睛,呼吸均匀,她伸了个懒腰,桌上的时钟指向晚上九点,她便小心翼翼的离开桌子,从衣柜里拿出睡衣,然后离开屋子去卫生间洗热水澡。 穆绍辰微阖着眼睛,不知道过去多久,他才听到走廊上轻巧的脚步声,像猫儿,她经过他的床边,身上还散着温热的沐浴乳香气,像是在他心头缭绕着暖暖的薄雾。 陆夕夕轻手轻脚的躺在垫被上,她新奇的看着穆绍辰的睡颜,精致的像是艺术品,看了半会,打了个哈欠,她才缓缓闭上眼睛,陷入梦乡。 过了一会,少年突然睁开妖冶的凤眸,在月华中潋滟着动魄人心的绮丽辉光。 他蹑手蹑脚的走下床,轻的像是一缕幽魂,缓慢躺在她身边,钻进她的被子里,呼吸咫尺之近,少年俊美的面容这才露出着安然满足的神情。 第二天醒来,陆夕夕窘迫的发现自己睡相原来这么糟糕,左手搂着穆邵辰的脖子,右手和双腿缠在他腿上,她脸一下子涨红,触电似缩了手,他眼疾手快,将她拉得更近,凤眸里潺潺流光,凝望着她,细绵无声。 他说:“夕夕,以后我们要永远在一起。” 她呆呆的看着他,那凤眸里的光芒坚定而灼亮,如初生的日光,涌动着她看不明白的入骨偏执,而她那时候只是相信,他说的这一句话,就一定会实现。 四十三 【年少轻狂的情愫】 六年后,A市的某中学,下课的铃声叮叮响起。 晨光将教室铺陈的明亮,纤细的手腕蓦然一动,清理着桌面的书籍作业,她低下头,摸了摸笔袋上的那只小熊娃娃,樱色的细唇抿出一丝甜笑,女孩已经婷婷宛如出岫的轻云。 身边喧嚣吵闹,下一节是体育课,穿着校服的学生笑哄哄的往教室门外跑。 陆夕夕正要走,身边突然传来男孩略显羞赧的声音:“陆夕夕,可不可以把你的笔记本借我,这次你英语考了满分,我才三十九 陆夕夕扭头过去,男孩比她高半个头,穿着宽大的短袖T恤,露出矫健而结实的小麦色肌理,面容的轮廓磊落分明,脸上带着阳光似灿烂的笑容。 她脸微微的发着热,默不作声将自己笔记本递给他:“明天还我。” 陈凯笑道:“谢谢。” 体育课时,体育老师安排班里的男女生进行接力赛,正举行的如火如荼,但轮到陆夕夕时,她虽然奋力的往前跑,可到了中间,她却一脚踩到自己松散的鞋带,猝不及防,整个人栽倒在沥青的跑道。 她疼的嘶了一声,爬起来坐在地上,抱着膝盖,那一片已经磕翻了皮,露出殷红吓人的血块,她疼的眼眶通红,鼻头酸涩。 “陆夕夕!!”陈凯大步跑过来,脖子上挂着哨子,他蹙眉看向她的伤口,然后双手拉过她的手臂,一把将她背起来,这举动令正在跑步的学生们一阵哗然起哄,纷纷停下来看,窃窃私语,陈凯置若罔闻,对体育老师说了声:“报告老师,我送她去医务室。” 体育老师也是怔住,点了点头。 陆夕夕的脸涨红的像一只虾,她觉得自己耳朵都要冒烟了。陈凯背着她一路飞奔到医务室里,将她放在床上,火急火燎的对医务老师说:“老师,她摔了一跤!” 医务老师放下报纸,看了看她的伤口,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碘伏,对她说:“破了皮,伤的不是很深,我给你先清创。” 陆夕夕嗯了一声,脸上染着粉红的云彩,她抿着栀子花般细细的唇线。一双逶迤如猫儿似得眼眸低垂着,幽黑的睫翼微微颤抖,纤长浓密的像是小鹿,凝着晶莹的光芒,她白皙如雪敷的脸庞漾着小梨涡,宛如盛了这世上最清甜的甘霖。 陈凯的心突突跳动,耳根渐渐通红,这种异样的情愫,在年少轻狂的血液中肆意滋生。 陆夕夕有些不自在的低低说:“谢谢你。” 陈凯一怔,挠了挠头发:“这是体育委员该做的,而且你还借了我笔记。” 下午放学,陆夕夕一瘸一拐的走到校门口,那一抹如水杉似修长颀挺的身姿早早守候在那,玉身长立,他穿着干净的运动外套,乌黑的发丝濡着微芒,修眉凤眼,如黑暗中初露光彩的墨莲,从堕落深狱里绽放出阴郁的绮丽华光。 看见她的一刹那,眉头骤然紧蹙,穆绍辰疾步跑过来,沉沉的问她:“你的膝盖怎么回事?” 陆夕夕鼓着腮帮子:“体育课摔了一跤。” 穆邵辰便静默的审视着她的表情,发现她没有说谎,于是道:“我背你。”他已经握住她的胳膊,不同于陈凯,穆邵辰因为比陆夕夕年长四岁,力气和身高都不是他能比过的,在她没有反应过来时,他已经轻而易举将她背了起来。 云端深处红的如火海,暖光在他深邃俊美的面容镀下一层迷蒙的金辉,他对她说:“夕夕,我这一个星期有点事,就派人接送你。” 陆夕夕笑着说:“知道了,你每个月都是这几天有事,又不是头一回。” 四十四 【不要让我生气】 她又说:“我让爷爷接送我就行了,你别派人,学校离我家又不远。” 穆绍辰就点头:“好。” 来到小区楼下,穆邵辰放下她,等她站好了,一抬头就对视上他骇人般迷恋的眼神,痴痴的宛如失去了魂魄,那炽烈漆浓的爱慕,是要将她一切焚毁的高热岩浆。 女孩下巴柔和的弧度,细唇微翘,在夕阳里濡着淡淡莹光,安宁而温暖,他心口压抑住的渴望骤然开始疯狂的激荡。 陆夕夕的心头却渐渐生出一丝怯意,头皮发麻。穆邵辰从不掩饰他的情感,但她以前尚还年幼,并不明白,哪怕是现在十六岁了,她也只知道那眼神让她害怕。 他箍住她的腰,力道很大,她穿着薄薄的短袖,能感受到他掌心熨帖的灼烫,透过肌肤沸热着血液,陆夕夕不禁挣扎起来,但毫无用处。他修长的指尖滑过她的脸庞,突然轻轻笑起来,浅亮的薄唇扬起一丝宠溺的弧度。 幽魅的嗓音潺潺而低迷,恍如夜色里惑人的琴声:“夕夕,我们在一起六年了……还有四年你二十岁,我们就可以结婚,在神的面前宣誓,你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。” 陆夕夕猛地抬起头,惊骇的冷意好似蚂蚁,密密集集的爬遍全身,她微白的唇瓣上下动了动:“邵辰哥,你在说什么……?” 他摩挲着她的下巴,眸光微微一敛,只低声说了一句:“不要让我生气,夕夕。”然后放下了手,对她身后的陆子宁清冷说道:“陆爷爷,我走了。” 陆子宁点了点头,穆邵辰便深深的看了一眼陆夕夕,这才转身离开。 陆子宁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突然叹了一声气,意味深长的看向怔仲的陆夕夕,女孩迷茫的睁着大眼睛,纯然洁白的宛如正待绽放的栀子花,眉须倏地拢紧,说:“回家了。” 夜色深沉,黯淡的没有一丝星光,穆家别墅二楼的一间卧室。 修长的指尖在笔记本键盘上飞快按动,幽蓝的光线映在他俊美沉静的面容上,片刻,电脑屏幕里蹦出二十五个监控镜头,他按着鼠标,镜头画面不断放大,一个肤色黝黑的男孩背着女孩,飞奔在学校的走廊。 另一个画面是男孩跟女孩借笔记本,女孩脸上含着一丝羞赧的神色。 身体渐渐颤抖,穆绍辰宛如受到极大冲击,眸子里骤然慑出困兽般的猩红骇光,他睚呲欲裂的哀嚎咆哮:“啊!!!”将电脑猛地摔在地上。 接着又是几声巨响,房间里狼藉粉碎! 门外响起杨氏焦急的敲门声:“邵辰!开门!!你在做什么!”又似对身边的佣人质问:“骆医生怎么还没过来!” 佣人战战兢兢:“是,太太,我这就去催!” 他置若罔闻,浑身颤抖,又僵硬的如玉石雕像,毫无声息,手指咯咯缓慢的响着,空洞的瞳孔向上转动,没有一丝活气,只有从黑暗迸裂出炼狱般浓煞的阴戾,一旦触碰,便永不复轮回。 他幽魅的嗓音温柔如情人的低喃:“我说过,不要让我生气的,夕夕。” 他似笑,唇角却渐渐沉下去,肩膀瑟抖,像是觉得极冷,蜷抱着双膝坐在碎片里,猩红的凤眸中蓄满了剔透泪水,一颗又一颗往下坠,他失神的放大哭音,如同舔舐着伤口的脆弱孤兽,渐渐如孩子似的嚎啕,撕心裂肺:“夕夕……夕夕……!!” 四十五 【扭曲的爱慕】 大高潮 上午的自习课,陈凯搬了板凳坐在陆夕夕旁边,还带着她的笔记本和自己的英语试卷,一副刻苦求知的模样,苦巴巴的对陆夕夕说:“陆夕夕,我看了你的笔记还是有几点不会,你教教我?” 陆夕夕看了一眼他的试卷,点点头,落落大方的说:“行呀。” 陈凯于是笑的格外灿烂,憨厚的露出一口白牙,陆夕夕拿过他的卷子铺开,开始细细讲起题目和知识点,陈凯也听得很认真,用自动铅笔勾勾画画,两个脑袋挨在一起,陈凯看到一个疑点,抬起头准备说出来,结果鼻尖忽的蹭过她的脸颊,顿时就傻了。 那温软的触觉依稀还在,专属女孩的馨香窜进鼻息里,犹如电流滑过心头,在心湖抛开一圈圈涟漪,砰然一动,他呼吸有些急促,心慌意乱的避开,耳朵尖染着淡淡的红晕,目光闪烁。 陆夕夕也是怔住,气氛顿时陷入尴尬,她将铅笔放在试卷上,呐呐的低声说:“刚才的知识点都讲了,你自己先做那几道题。” 陈凯利落的说了声:“好。”提起铅笔就开始写,可无论多么认真的看题,他始终有些心猿意马,悄悄地抬眼瞄了一下陆夕夕,她秀气温暖的侧颜,狠狠撞着胸腔,心跳霎时如擂鼓,快的像是要蹦了出来。 陈凯用力吸了几口气,平复着这血液沸热的冲动,眼睛里泛过一丝光芒,好似打定了什么主意。 放学的时候,陈凯跟在她身后,叫她:“陆夕夕!” 她背着书包,惊奇的转过身来,一脸疑惑:“怎么了?” 陈凯便腼腆的笑着说:“我去一趟书店,和你家是一个方向,所以我们一起走吧。” 陆夕夕没有想多,只道:“好。” 天色有些阴翳,灰蒙蒙的,像是要下雨,两个人走在寂清的街道上,说说笑笑,陈凯因为高陆夕夕半个头,每次都能看见她微垂的睫翼,清晰的凝着透明光泽,像是黑色蝴蝶,翩翩展翅,他笑了一声,问:“夕夕,你有喜欢的人吗?” 陆夕夕想了一想:“有啊。” 陈凯的表情顿时凝固住,眼中濡出一缕苦涩沉黯,撇开目光,忽然,耳边又响起她清脆如黄莺的嗓音:“我喜欢的人有好多,爸爸,爷爷,还有邵辰哥哥。”她浅笑盈盈,眉眼弯的好似月盏,沁出细碎的晶莹。 陈凯松了一口气:“这样啊。” 这一片街道并没有多少人,陆夕夕抬头再看向陈凯时,有一抹黑影飞快的朝他背后撞过来,她瞳孔骤然一缩,来不及说出一个字,眼睁睁看着陈凯脸上的神情,变为震惊和迷惘,目光往下移动,凝在他胸前的血迹上。 血,滴答,滴答往下坠落。 陆夕夕惊骇的望着他身后的穆绍辰,漂亮的凤眸里只有死气,犹如一具尸体,缓慢沸涌着令她毛骨悚然的戾寒,宛如从幽冥地狱涌窜而生的绝望,窒息般封缠住她的五脏六腑,她的脚像是被钉子狠狠贯穿在地,挪不开半分。 又是几下骨肉分裂的响声,陈凯在她面前应声倒下去,露出穆绍辰染血的五指,他戴着白色手套,袖口和下摆都沾着触目惊心的飞溅血迹。他面容淡静,幽黑的睫翼在眼睑处落下淡淡阴翳,浅色的薄唇微微扬起,凤眸泛着涟涟华光,好似绽放在阴暗之中的墨莲,弥漫开血色的绮丽妖冶,噬人心魄。 将匕首和手套丢在地上,他走到她面前,薄凉的手心捧着她的脸,她目光涣散,脸色苍白如纸,他凤眸里溢满了如痴如狂的沉迷,连同入骨的偏执,炽烈凶猛的好似岩浆,从黑暗溃裂迸涌——那是一种要将她拆吃入腹的扭曲爱慕。 穆绍辰抬起她娇小的下巴,迷恋的看着她的细唇,动情吻了上去,这是他渴望太久太久的甘霖,他掰着她的下颚,疯狂的纠缠住她的唇舌,她身子猛地一震,开始剧烈反抗,他箍住她的身体,贪婪汲取着她的味道,这一份蚀骨入髓的香甜,令头皮传来满足的轻叹,舒张的引起他一阵颤栗。 他嗓音动情而低哑,潺潺如极美的音色,轻喃:“夕夕,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。”他凤眸微弯,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,陆夕夕脸色煞白,唇角哆嗦:“穆绍辰,你要做什么!” 穆绍辰只是低低笑着,温柔诱哄:“不会痛,夕夕要乖。”他这样说,迅疾如电般用手帕捂住她的口鼻,她惊慌至极的推着他,却毫无用处,在迷药的药效下,只能硬生生的坠入在黑暗里。 他抱着瘫软昏迷的陆夕夕,失神的用脸颊贴蹭着她的脸,身后传来无数轿车赶来的引擎声,越来越近,他漂亮的薄唇扬着宠溺温柔的弧度,在她耳边自言自语:“你的心和身体是我一个人的……夕夕……” 四十六 【伊甸园】 穆怀远匆忙下了车,一眼看到面前的男孩躺在血泊中,殷红的,沁湿了她白蓝的校服,眉目里凛然如泰山般的煞气,愈发的阴沉冷厉。 救护车就在他身后,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到陈凯身边,几人蹲下来检查着他的鼻息,以及颈间的脉搏,其中一人命令其他三个将他抬上去,然后站起来,看着穆怀远,说:“没有死,虽然被刺了三刀,但都和重要器脏擦过去了。” 穆怀远便冷声说道:“必须救活他。” 那人点点头,胸有成足:“是。” 穆怀远穿着黑色呢绒大衣,五官凌寒如刀,他走到血泊旁边,看了看那一把匕首,眸子里幽光逝过,他拿出自己的手机,翻开页面最上边的短信,一个无名空号,信息的内容写着——穆绍辰杀了人。 然后附上了这里的地址。 不动声色的收好手机,穆怀远对一旁的人命令,眼色如鹰戾:“把地上的清理干净!” 混乱与平静,毁灭和安宁。 微风涟涟,吹拂着他额前乌黑细碎的发丝,清亮的光晕缓慢淌落,呼吸里逡巡着淡淡沁人的花香,四周是碧绿的草和纷繁的花,摇摇晃晃的藤椅秋千,穆绍辰坐在上面,怀抱里圈着昏睡的陆夕夕,毫无生息,犹如一具娃娃,他脑袋倚在她的肩窝里,唇角噙着一丝孩子似满足绚丽的笑,微阖凤眸。 秋千一下一下摇动,渐渐的,陆夕夕的眼皮突然动了一下,缓慢睁开。 她呆滞无神的望着眼前的景色,精致宽阔的花园,不远处是一栋二层楼别墅,风声阒静,花香弥漫。穆绍辰感受到她身体一瞬的僵硬,抬起头捧过她的脸,凑上去亲吻,温柔的低低在她耳边说道:“醒了?” 他薄凉的气息拂过来,恍如梦境最深处魇影,憧憧交叠,没入进她的肌肤里,眼前陡然烁过殷红刺目的血,瞳孔霎时猛缩,她剧烈的挣扎一动,但却骇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和脚被绳子牢牢束缚,她惊骇的看向穆绍辰,眼底是深深的恐惧,泪水濒临溃堤。 心脏剧烈的跳动,震着耳膜,血液凝固,脑海里混乱的如一团缫丝,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,只能看着他,细唇动了动,才颤声沙哑的喊道,好似小兽般露出临危前的讨好:“邵辰哥……” 穆绍辰好似没有看到她煞白的脸色,自言自语的将她强按在怀里,笑着:“小时候,你写了一篇作文,说希望买个四周是花园的大房子,这里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,我花了六个月,为了种出这些花草。” “远离市区,空气好,而且没有信号。” 他笑起来,震动着胸腔,愉悦的说道:“这里是我们的伊甸园,夕夕。” 穆绍辰说着,起身将她抱起,一步一步往别墅里走,她望着空旷苍白的正厅,只有厨房里设施较齐备,他脚步不急不缓,却一晃眼,就来到了二楼唯一的卧室,空空荡荡,一张铺着白色软被的大床,一个铁椅子,窗户紧闭,深蓝色的窗帘重重垂落。 清冷的光线,灰尘盘旋,脚边泛着阴寒的雾气,从脚心里窜进去,漫无边际的涌动着森寒,密密麻麻犹如万只蚂蚁啃噬着她的四肢百骸,细细撕扯着她的血肉,一点一点,却疼的钻心,头皮一阵阵发麻,身子已经冷的毫无知觉,只在心底掀起惊涛骇浪般的颤惧。 一阵昏天黑地,陆夕夕来不及细想,整个人就被轻抛在床上,震弹了两下。 他沉沉俯身下来,令她身体突然陷下去几分,紧迫的气压笼罩下来,宛如有一只大手捂断她的呼吸,艰难的喘不过气,他好似夜豹矫健而迅速欺近,修长的腿跪在她细腿两边,他匍匐着低下头,凤眸里濡出湿润的沉黯,无声弥漫着海水般幽深空洞的落寞。 穆绍辰浅亮的薄唇微张,用舌尖一点点舔舐着她的眼睑,轻声说:“我查了好多好多资料,他们说,如果深爱着一个人,光是想念着她,就会焦虑到魂不守舍,她不开心,你就不会开心,她高兴,你就会更加高兴——夕夕,我爱你,很爱很爱。” 他精致的喉咙上下微动,潺潺低迷的是令她陷入恍惚的幽魅嗓音,温柔的不可思议:“所以,我会让你高兴的。” 四十七 【他的温柔】 陆夕夕并不懂得他话语里的深意,素美迷茫的睁着小鹿似水亮的眸子。 穆绍辰从枕头旁拿起一个眼罩,轻柔的给她戴上去,眼前突然陷入黑暗,犹如跌落进不可测的墨池里,冰冷的池水,晃动着柔柔涟漪,不容抗拒的侵袭她的血液,如冰蛇一般缓慢游离,女孩的神经猛然绷紧,失声痛哭:“穆绍辰” 他的吻随机落下来,轻轻含住她的唇瓣,手掌捏住她的下颚,深切缓慢的探入吸允,搅弄着她的舌尖,逼迫她陷入这温柔的追逐,他另一只手往下蜿蜒,小心翼翼解开她的衣服,即使是夏天,可一旦触碰到空气,白哲如雪敷的肌肤也很快起了微微疙瘩。 灼烫的指尖好似奏谱着最动情的乐章,含着细密浓烈的情思,从她纤瘦的锁骨来到那兔子似温软的表面,轻柔慢捻着那粉红的果尖,柔嫩的触感,令他心口涌动的沸热愈发炽烈而激荡,好似岩浆,濒临溃涌的爱恋只要她轻轻触碰,便能燃烧的她血肉成灰。 猛地抬起头,他如癫如狂的目光紧锁在女孩绯红的面容,动人的如娇艳欲滴的桃花,他脱下自己的衣服,再一次欺压下去,灼热的体温贴在她的身上,好似飓风隐忍着心惊的狂暴力量。 娇小纯白的身躯在他贴过来的同时剧烈一颤,因为视觉陷入休眠,触碰的感官则更为敏感,陆夕夕的意识混沌不清,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便哭起来。 宛如没有听到她唇齿间咬出的惊惧哭声,他离开她红肿的唇,狠狠埋入她的颈窝里,含吻着她的耳垂,手指带着丝丝幽柔的电流,令女孩的角落慢慢溃散,这陌生而酥麻的空寂,隐隐渴望着充盈的炙热,原本的哭声,渐渐被隐忍的细碎低咛而取代。 他的手指来回摩挲着她平坦的小腹,唇齿往下蜿蜒,当他挑开她的裙子,埋入女孩最娇柔细致的秘境里啃咬舔舐时,她的身体骤然弓起来,尖声惊叫。 理智如弦崩然铮短,脑海中苍白一片,房间里顿时充斥着陆夕夕的痛哭声,忍耐着身体紧绷而焦灼的痛意,野兽已经膨胀成骇人的体积,他额上全是细密的汗水,俊美的面容沁出妖治至极的华美。 女孩哭的令他心口一阵楸扯的剧痛,他躺在她身边,将她抱在怀里,安抚诱哄般轻柔拍着她的背,低垂着幽长睫尖,在清亮的光线里凝着湿润的碎芒:“不哭,夕夕不哭......我不动了,夕夕不要哭” 穆绍辰拉上被子,覆住两人紧紧相贴的身躯,卧室里旖旎的气息逐渐散去,只剩下少年动人的低哄,以及女孩逐渐疲惫的哭声。 穆家的别墅此时乱成了一锅粥。 穆怀远脸色铁青的坐在沙发里,对面坐着一位青年人,只听穆怀远苍霜凌厉的嗓音,沉抑得响在客厅天花板下:“每一个月的这几天,都是绍辰心理治疗的时候,他不在房间里待着,却一个人跑出去了” 他看向身边神情苍白的穆父和杨氏:“你们是怎么看得人?” 两人都不说话,战战兢兢,眉眼间满是憔悴和焦灼。 坐在单人沙发中的青年男子突然开口:“老爷子,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穆少爷,他得的是极端偏执型人格分裂,一点点的刺激都能让他陷入暴怒,以前是残虐动物,这一次是重伤人命,他泄气的办法原始而直接,也代表,这之前对他的治疗全部都没有用处。” 穆怀远一听,像是受到极大冲击,威严的神色渐渐变为一丝颓丧,他苍白的出声问道:“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治他?” 骆医生便将自己的想法盘了出来:“让他离开A市,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,我听同事说过,美国有一个世界心理研究院,您可以去试一试。” 穆怀远有些惊怔:“去......美国?” 四十八 【我不是你的】 夜色逐渐深了,窗外阒静只有低低的虫鸣,星辰细碎,镶嵌在深蓝的鹅绒布间。 穆绍辰端着一盘海鲜炒饭,轻轻放在椅子上,然后搬动到床边,他摸了摸熟睡女孩的脸庞,压低声音呼唤着她:“夕夕,起来吃饭了。” 又喊了两次,陆夕夕才宛如猫儿低低嗯了一声,惺忪的睁开眼睛,便撞见穆绍辰眸子里细绵无声的炽热,好似发烫的蚕丝,一丝一丝密集纠缠住她,天罗地网,直到窒息死去。 她心脏突的一跳,整个人猛地往后缩,他脸色顿时冷凝,凤眸里弥漫着阴戾,强硬的扯住她的胳膊,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,女孩右脚的铁链呤叮作响,长长的链子拴在房间墙角的铁钩之中。 端起那碗海鲜饭,穆绍辰用勺子舀了一勺,吹了吹热气,自己试了试,才安心的放在陆夕夕的嘴边,她抿这栀子花般的细唇,幽黑的睫尖往下垂着,隐隐沁出倔强的气息,将头撇到一边。 穆绍辰修长的眉尾微沉,将饭放在自己嘴里,左手圈紧她的肩膀,右手探进她裙子的下摆,薄凉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大腿侧,笔直推入那柔软的秘境,捏着蜜珠子轻揉拉扯,她娇小的身子狠狠一颤,唇齿间溢出一声如水的低呼,软软绵绵,他猛地将饭粒悉数转送到她的口腔,低沉的嗓音幽魅惑人:“好好吃饭。” 陆夕夕枕在他的颈窝里,他浅薄荷般好闻的清香逡巡在呼吸中,那是她六年里最为熟悉的他的气息,心里划过如泪似的羞愤和委屈,她红着眼睛,尽管极度抗拒着这一种方式喂过来的米饭,但她还是坚忍这咀嚼吞下。 被绳子束缚在身后小手发着抖,无法动弹。 浅色漂亮的薄唇掀起一丝满意的弧度,他抽出自己的指尖,细细吸吮这她的香甜,安静的低垂眸光,原本如墨莲初出绽放的五官,弥漫开惊艳世人的黑暗华彩,此时的动作又为他添了一份令人脸红心跳的妖治。 陆夕夕的脸骤然爆红,突然被自己呛了一口,难受的咳嗽起来。 穆绍辰连忙低下头,温柔抚着她的背,拿出口袋里洗干净的手帕擦去她唇边被咳出来的米饭,他的无微不至,就好似情人之间那样自然。 这是和她相处六年的人,六年里虽然过得平淡,但每一个日子都离不开他的身影,在心中,他已经被她划分在亲人的圈子里,如果没有感情,那一定是假的。 陆夕夕吃完了第一口,他又用勺子舀了米饭在她嘴边,她抬起头看向穆绍辰,宛如向猎人苦苦哀求的小兽,啜泣的吸着鼻子:“绍辰哥,你杀了我同学,警察一定会抓你的,你现在放了我,然后去自首吧,可以减轻处分。” 他安静的凝视着她,凤眸里渐渐濡出喜悦的光泽,他突然孩子似笑起来,低低潺潺,微歪着头轻声问:“夕夕担心我?” 陆夕夕的眼睛湿漉漉的,像是小鹿,心虚的点头:“恩。” 他更加开心,眸子里的色彩奇异而明耀,温柔而热烈的吻住她,不留一丝呼吸的缝隙,又抬起头,轻轻悦耳的笑声从他唇齿溢出来:“放心,没有人敢来抓我。” 嘴边残余着他灼热的气息,泛起酥酥痒意,她急促呼吸着,目光瞥向脚上戴着的细铁链,在光线下流动着棱极的光芒,刺的眼睛生痛,隐忍的委屈突然溃堤,羞愤的怒火腾腾燃烧,漫无边际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。 不,她不要这个样子,她要回家! 陆夕夕眼眶通红,怒瞪着穆绍辰,眼底清晰的刻着怪怨:“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走,我不要待在这里,我要回家,我还要上学!” 少年的动作便是一顿,凝视着她,脸色缓缓阴沉下去,薄唇微启,一字一句皆是坚硬无比的咬出来:“不可能,你是我的,永永远远是我一个人的,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你走。” 这犹如噩梦的宣言,令陆夕夕的心不可自抑漫开惊骇的冷意,气血剧烈的涌窜,伴随着对他的愤慨,将她的思绪搅得混沌不已,她急得失声哭泣,泪水一颗一颗往下坠落:“我不是你的!我不是!绍辰哥哥......你以前不是这样的,我求你了,放我回家,求你了。” 穆绍辰却是置若罔闻,将勺子里冷掉的米饭自己吃了,又去舀盘子底下温热的米饭,再一次喂在她的嘴边。 女孩狠狠抿嘴,再一次抗拒,他的手指开始颤抖,凤眸里风起云涌,恍如破碎的墨玉迸射出漆黑幽沉的戾寒,游离着令人心惊的血色煞怒,女孩对他的戒备和抵抗,令他眼中渐渐弥漫开一种扭曲的癫狂,这是烙刻入骨的深弄爱慕,亦是甘于沦落的沉溺和孤独,如此脆弱又是如此毛骨悚然。 他唇边渐渐掀起一丝狰狞的笑,冰寒残忍,仿佛巨大的阴翳倾塌下来,沉沉的砸在她的心头,他幽如鬼魅般低迷动人的嗓音,含着猩红的笑意,手臂力道一寸一寸收紧,他迫近她,漂亮的五官,如墨莲无声无息弥漫开极致绮丽的危险。 “夕夕,你真不乖,你知道吗,有些话是不该说的.....” 四十九 【梦醒】 陆夕夕再一次被穆绍辰重重压在床上,她惊惧的睁大眼睛,而他却凤眸微弯,痴迷的用指腹捋着她脸颊边的发丝,浅色的薄唇微微动着,他漫不经心的说道:“这世界上,没有人可以改变我们之间的结局。” 他捏住她的下巴,在她唇角舔了一下,感受到她细微的颤抖,薄凉修长的手指探进她的裙子里,轻柔抚摸,宛如带着诱哄,他呼吸愈发深沉,压抑住即将溃裂的渴望,那幽魅低沉的嗓音,好似她挣不开的噩梦:“喜欢你的人,想要接近你的人,我全都赶走了,但今天这个不同,他竟敢和你贴这么近,他该死!他该死!!!” 他怒极嘶吼,手指猛地捏紧她胸前的温软,激起女孩更加凄厉的哭喊:“啊!!——” 两个人剧烈喘气,失神的凝望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庞,穆绍辰突然痴痴笑起来,唇角抽动着,轻震胸腔,凤眸里的缱绻爱恋炽绵而偏执:“夕夕,你是我的……” 温柔吻着她眼睑的泪痕,往下蜿蜒,将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里磨蹭,他大力呼吸,直到肺里充盈着她温暖的淡香,像是碰到解药的瘾君子,这一刻,四肢百骸传来满足的酥颤,让他的胸腔极度扩张,露出孩子般贪婪无厌的一面。 陆夕夕脸色苍白,狼狈的挂着泪痕,她的身子止不住发抖,像是置身在深冷的冰窖,没有一丝热气,只有疼痛,不仅是身体上的,更是万蚁噬心般的苦恨,可笑的,悲哀的,充满愧疚,狠狠鞭笞凌迟着她。 她一直战战兢兢,太过害怕,甚至自私的要去袒护他,说服他,因为他是她最喜欢的邵辰哥哥啊!可直到现在她才恍然大悟,她怎么会这么蠢?怎么会这么迟钝?! 她竟然忘了去问原因,陈凯是因为她而死的!那鲜活的而充满阳光的生命,前一天还出现在眼前,这一瞬便因为她而死在了他的手里! 穆绍辰听见女孩的哭声,突然歇斯底里陷入崩溃,他抬起头,温柔抚摸着她的泪痕,轻轻舔舐,他入魔似虔诚的低喃,仿佛在安慰她:“我爱你,夕夕,我爱你,没有人比我更爱你,所以不必感到害怕,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。” 陆夕夕笑了一声,却因为嚎啕的哭泣更显得凄凉,她掀开湿漉漉的眼睫,眸光里满载着埋怨和冰冷恨意,浓烈的像是猝毒的匕首,毫不留情的刺入他的胸膛残忍翻绞,她死死盯着他,脸色苍白,龇牙裂齿。 “穆绍辰!我不需要你的爱,我这辈子就是死了也不会爱上你!” 修长的手指猛地掐住她的颈脖,他眉眼间的戾气腾涌而凶狠,像是陷入极度的癫狂,原本俊美的五官此刻扭曲的犹如梦魇,他牙齿咯咯响动,好似困兽一般,凤眸里迸射出幽冥地狱似沉沉而骇人的森寒死气,因为眼底滔天的狂怒而变得更加噬人可怖。 穆绍辰唇边的肌肉抽搐着,似笑未笑,眉棱骨细微颤抖,魔怔似微歪着头,他俯下身与她咫尺之近,嗓音幽魅如血色里极美的修罗,低沉而冰冷:“你说什么?” 陆夕夕倔强的怒视着他,脸上是斑驳的泪痕,她细小苍白的唇动了动,拼了全力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:“我……不会爱上……啊!!”凄厉的哭喊,是他的力道猛然加重,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。 陆夕夕剧烈挣扎,脸色煞白,她还是瞪视着他,充满恨意,那目光直直刺进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,剐心剐肺般绞着入骨入髓的剧痛,又像是无数野兽撕咬吞食着他的血肉,每一下都牵扯住心口的痉挛,连呼吸都痛不可抑。 他眼中溃裂奔涌的阴郁戾气,排山倒海,如暗流淹没了一切的理智,他突然埋下头,手指一松,狠狠咬住她的唇瓣,女孩的胸口发出难受至极的刺耳腔鸣,他狂怒的撕咬拉扯,直到唇齿间溢满血腥,他略微抬起头,薄唇殷红,恍如曼陀罗绽放出妖冶至极的危险。 洁白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她唇上的伤口,全身的血液因为指腹下的温软而开始沸热,激荡着,涌窜着,撞击着他四肢百骸,他的暴怒,他的惊痛,渐渐被如痴如狂的入骨沉迷所覆住,凤眸泛着猩红的泪光,他突然变得如孩子似,流露出手足无措的脆弱,毫无掩饰的露骨贪恋,这一种扭曲狂热的爱慕,是想要连同她的血肉拆吃入腹,便能永远相合相依。 他哭泣着,泪水沿着脸庞往下滑落,无声无息,坠落进她的颈窝里,烫的惊人,他贴过去,用沾满泪痕的脸颊温柔磨蹭,嗓音沙哑,含着稚气:“夕夕,以后你只能看见我,只能听见我说话,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。” “永远……” 这让人心碎的叹息,离自己渐渐远去,轻的如风似再也听不清楚,眼前的景色也变得模糊,堕落进黑暗里。 脸上传来轻柔擦拭的触感,幽黑湿亮的眼睫动了动,缓缓睁开,却被窗外的日光刺得再一次阖上眼睛,然后又睁开,涣散的瞳色渐渐凝聚,放在脸边的手也停了下来,男子温儒的声音落在耳畔,熟稔而又陌生:“夕夕,你醒了?!” 陆夕夕扭过头,沿着他浅蓝色衬衫的袖口,一直到他如异国人秀气俊雅的五官,白皙的肤色,宛如琥珀般清亮的眼眸,她蹙着眉,喉咙仿佛被泪水泡哑:“裴文泽?” 五十 【恢复记忆之后】 病房天花板角落的监控器,最底端的小灯滴滴闪烁,穆寒望着电脑屏幕里,陆夕夕已经辗转醒来,他薄唇掀起一丝兴味的弧度,整了整衬衫的衣襟,站起来走出办公室。 陆夕夕坐在床上,苍白的面孔透出一丝憔悴,她摸了摸眼睑,湿漉漉的,是自己的泪水和冷汗,裴文泽看见这样的她,眼中满是心疼,他轻声说:“你哭了好久。” 陆夕夕的手心发着颤,她失神的盯了好一会,又看向自己一身病号条纹服,才抬头,有些怔然无力的问他:“我怎么会在这里?这是医院?” 裴文泽愣住,才说:“不是医院,带你来的是我认识的人,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做,他说是为了恢复你的记忆……”他想起什么,眼中露出困惑焦灼的光芒,又问道:“夕夕,为什么你会失忆?那一段记忆里有什么吗?” 陆夕夕抿着栀子花般的细唇,没有说话,微低着头,窗外万千琉璃似的霓虹灯在她身上镀着迷蒙的荧光,乌黑柔软的头发垂落在腰间,她静默的看向窗外,漆黑的树影摇曳,簌簌作响,折射着变幻的光影。 已经是夜晚了。 门咯的一声被打开,两人转过头去,只见门口伫立着修长的身姿,他有着略微苍白的肤色,温儒清隽的面孔轮廓,眼尾的弧度却含着妖冶,微微眯起,发丝灰白,透过金丝眼镜的那双眼眸,如英国伯爵红茶的水面,在碧琉璃灯光下,漾开点点深邃的红褐。 宛如上个世纪的欧洲绅士,这是陆夕夕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。 穆寒一直看着陆夕夕,眼中毫无陌生感,反而是非常熟悉,他沙哑的嗓音,好似碾过了重重沙子,弥漫着异样磁性,在病房里徘徊:“陆小姐,是我带你过来的,请原谅我用这样粗鲁的方式对待你。” 他道歉,却不解释原因,也不说出姓名。 陆夕夕有些看不透这笑眯眯的男子,便索性直接问他:“为什么要让我恢复记忆?” 穆寒颇有深意的笑了笑。坦然自若的回答她:“因为我想知道,即使你已经全部都记起来,是否还会像以前那样爱着穆绍辰。” 她皱眉,因为他眼中饶有兴味的打趣,让她觉得很是反感,就好像她是他眼皮下的小白鼠,那一种洞穿人心的犀锐目光,含着丝丝笑意,让她不由得沉下脸色,淡冷疏离的说:“这不关你的事。” 陆夕夕又说:“我不知道你是谁,但现在我要回家,不然我就报警。” 穆寒依然是笑着,不以为然,扬了扬眉:“你的衣服很脏,我全都扔了,只有你身上的这件。” 陆夕夕脸色更沉,默不作声的穿起原来的凉鞋,拿过床头的小皮包,她刚一下床,裴文泽起身拦住她,说:“我送你回去。” 陆夕夕默了一会,看着自己的病号服,无奈的点点头,声音疏离而客气:“谢谢你。” 他眉眼间划过一缕苦涩黯然,牵强的扯出微笑:“不必。” 陆夕夕与穆寒擦身而过,她抬头看了一眼他,他就像笑面狐狸,即使是笑着,也根本没法让人明白他的思绪,温儒绅士,却隔着万丈之尺,如笼着细雨霏霏的迷雾,在雾里有着欧洲高雅的筹光交错,清冷贵气。 她撇开目光,只想着,以后千万不要再见到这个人。 穆家的别墅,正是鸡犬不宁。 二楼一间卧室里砰咚巨响,那是东西一次又一次摔在门上,继而是暴躁的用脚踹,用身体去撞,凶猛的力道震着别墅天花板都发起颤,一次比一次强烈。 杨氏站在门外,整个身体也不停发抖,脸色苍白黯淡,她眼角通红,紧紧盯着门,眼泪急促的往下流淌,直至铺盖住整片脸颊,她神色焦惶而担忧,不知所措的看向穆父,软下声音说道:“放他出来吧,他这样下去身体会撞坏的!” 穆父的神色也有一丝动容,但随即变回冷硬,沉着嘴角说:“不行,这是为了他好,等我们找来的人成功受孕了,才能放他出来。”他停了一下,又说:“那陆家的女孩应该会离开A市了,我晚一点找人查一查,实在不行就亲自找她谈。” “不!!!——!” 又是一声巨响,是穆绍辰发狠的撞击房门,他好似陷入狂怒暴躁的困兽,嘶吼声骇人至极,穿透过房门,迸射出让人胆颤心惊的铺天煞气,浓烈的恨,压抑的恍如阴翳,沉沉倾塌在每个人的心头,那是要将他们挫骨扬灰一般的浓烈,誓不罢休:“我要杀了你们!我要杀了你们!!!” 杨氏终是崩溃了,哭的不可自抑。 五十一 【去找她】 手上布满了沁血的紫淤伤痕,门板上印着飞溅的血,他双手发颤,失魂落魄的往后踉跄了一步,手不断攥紧,咯咯作响。 就在这时,眼前的门猛地被打开,他眼中烁过一道惊电的光,立刻扑过去,但从门外飞快涌进来四个体格健壮的保镖,还有一个白衣医生,如铜墙铁壁将他拦回房间里。 四个人抓住他的手脚,将他死死按在床上,医生则打开自己带来的药箱,拿出一个针管和药瓶,他抽出少许透明的药水,弹了弹针尖,一步一步朝穆绍辰走过去。 穆绍辰剧烈挣扎,凤眸猩红,犹如走火入魔的疯子,他明明比那些保镖瘦许多,但他的爆发力让在场所有人都暗暗吃惊,四个保镖更是险些让他挣脱,不得不全力再次按压,穆绍辰极度狂怒,连理智都被焚毁,额边紧绷暴跳着青筋,一突一突,他嘶声力竭的咆哮:“放开我!!” 医生抹了抹额上涔涔冷汗,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疯子,他一咬牙,吩咐那几个保镖:“按的再紧一点,抓住他的手腕。”那几人点点头,力道不约而同的更加沉重,穆绍辰的手已经动弹不得,医生这才将针缓慢推进他血管里,不出半会,才又拔出来。 医生收拾好药箱,逃命似得往房门外跑,走廊上,穆父冷然的出声问他:“药打进去了?” 医生点头:“都打进去了,不出三分钟药效就发挥作用。” 穆父这才满意的露出一抹笑,带着少许轻松:“你可以走了。”对身边的佣人吩咐:“送杨医生回去。” 穆绍辰还在挣扎,那四个保镖并没有离去,牢牢地箍住他的肩膀和脚,他嗓音因为嘶吼而变得沙哑,咆哮声却从未停短,渐渐地,他睁大猩红凤眸,蹙着修长的眉,惊异的陷入凝思之中,呼吸变得急促,紧绷的额角开始渗出一层层薄汗,洁白的皮肤,好似晚霞染上绚丽的绯红,那是他无法控制的热流,在血液里窜涌,奔腾叫嚣,野兽骤然苏醒,灼热的胀痛凝聚在一点,却疼的每个肌肉都抽动起来。 脑中一片白光逝过,连意识都变得混沌不清,仿佛置身在火海里,尽数被吞噬,随着时间推移,这撩人的折磨愈发的强烈,他挣扎着坐起来,呼吸发烫,这才发现,那四个保镖早已离去。 门再一次被人推开,面相温婉的女子走进来,神情胆怯,身后的门又咯的一声锁上,当她看见坐在床上的穆绍辰时,眼中的灰败暗淡霎时被惊艳覆住! 俊美深邃的五官,此时的穆绍辰,每一寸肌肤都透出诱人的绯红,修长的眉棱,极其漂亮的薄唇,微微张启,那一双幽深的凤眸,漾开涟涟迷蒙的水雾,好似墨莲盛开到极致的妖治魅惑,那噬人心魄的美,弥漫着黑暗的绚丽,让世间一切都黯然失色。 他焦躁的扯开衬衫领扣,露出深邃的锁骨,一滴滴汗珠晶莹剔透,沿着精致坚实的肌理往下蜿蜒,眼前是一片迷蒙,他吃力的走了几步,眉头紧锁,像是没有看到那女孩,径直擦身而过,伤痕累累的手扭动门柄,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打不开。 女孩咬唇,脸上烁过决然的坚定,她依然有些胆怯,走到穆绍辰的身后,她脱下自己的衣服,一件又一件,然后伸手去触碰他紧绷的胳膊,只差一点的距离,他像是感应到,转身一脚将她狠狠踹开。 女孩凄厉的痛呼引起门外穆父和杨氏的注意,两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,甚至眉眼里多了一丝窃喜,但接下来的声音,却让他们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,就连笑意也全都瓦解。 “不,我求求你,啊!!--不要踢了!不要再踢我了!!救命!!” 那含着血般的哭喊,如玻璃刺耳的扎进每个人的耳膜,穆父心神一凛,连忙打开房门,如他们所猜测的那样,冰冷的地上,女孩衣不蔽体,穆绍辰一脚死死踩着她的手背,俊美的面容狰狞无比,眼中奔腾着浓烈的戾怒,森寒可怖。 凤眸里迸射出狼瞳般幽绿骇人的光,他如机械似得转过身来,这一刻,眼前的人不再像他们所认识的穆绍辰,而是踩在彼岸花降世的修罗,那绚丽而冰冷的杀意,犹如万重地狱弥漫出沉沉死气,在空气立流动。 窒息的,冷极的,黏腻如冰蛇,直至将他们拖入地狱,受到永无结束的煎熬,着紧迫的威压,让两人不寒而栗,头皮一阵发麻。 穆父和杨氏都惊呆了,脚心仿佛在地里生了跟,内心是渗透入骨的惊骇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穆绍辰跑过来,然后擦身而过,他像是发疯的猎豹,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。 五十二 【质问】 陆夕夕回到自己原来住着的的小区,她洗了一个热水澡,换一身衣服,将病号服丢在垃圾桶里,用袋子勒好,这才躺在床上,疲惫的闭上眼睛。 十年前的一幕幕顿时又浮现在眼前。 那曾经对她意味着屈辱的囚禁,长达整整七天,只是现在想起来,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,他的疯狂,他的偏执,他的痴情,他的脆弱和哭泣,历历在目,全部是为了得到她,心脏陡然揪起,传来绷紧的涩痛和酸楚,让呼吸都难过不已。 少年无措的哭泣着:“夕夕,我爱你……” 她辗转反侧,突然抱住枕头,将脸深陷进去,眉头紧蹙,隐隐沁出一缕烦躁,这时,门外响起了焦急的敲门声,陆夕夕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,晚上十一点,她下了床,敲门声并没有停止,越来越急,让她的心跟着一下又一下悬紧。 蹑手蹑脚站在防盗门前,陆夕夕扒着猫眼,眸子霍然瞪大! 穆绍辰还在奋力敲着,走廊刺目的光从头顶倾泻,额前凌乱的发丝便在眼睑处落下浓浓的阴翳,凤眸通红,涨着一条条血丝,让眼白都变为粉色,眉间更拢着一条深深褶皱,如云似雾漫开焦灼隐忍的气息,领扣敞开了几颗,汗如雨下,流淌过绯红的紧致肌理。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疲惫的面容,心里惊愕不已,但迟迟没有打开,他眉头紧蹙,浅色的薄唇轻启,沙哑不清,嗓音里沁着细碎的哭泣:“夕夕,你开门,夕夕!”他喊得一声比一声软,那话语里的企盼,让陆夕夕原本生着的闷气,渐渐化作铺天盖地的怜惜,海水般涌向心里最柔软的深处。 深吸一口气,又重重叹出来,她认命的将门打开,吱呀一声,还没完整看到穆绍辰的轮廓,眼前便是一黑,然后就陷入熟悉的怀抱中。 门哐的一声重重关上。 唇齿间猛地传来凶猛酥麻的痛意,那是他的舌头在她嘴里激烈的纠缠翻涌,他大力的吸允啃咬着她的舌尖,呼吸灼烫,急迫的犹如暴风雨,他坚硬的手臂如铁一般紧紧禁锢住她整个身体,她的唇有茉莉花般的柔软和清香,他发疯的盼了太久太久,哪怕只隔了七个小时没有看见她,浸透四肢百骸的思念却早已泛涌成灾。 陆夕夕被他发了疯似的掠夺吓了一跳,她的嘴唇被牢牢堵住,连呼吸都被一并夺去,她如溺水的人奋力挣扎,呜呜出声,却逃不开他的桎梏。 天昏地暗的一刹那,穆绍辰将她横抱起来,大步跑到她的卧室,将她轻抛在床上,不给她喘息的机会,又一次狠狠压下去,他想要她,想占有她,这一种癫狂渴望和深沉浓烈的爱恋,已经如濒临溃涌的岩浆,滚热的焚毁了他所有的神经。 大手将她的睡裙一把撕开,烫的惊人的吻烙印在她柔软芬芳的颈间,陆夕夕有了说话的机会,急促的喘着气,脸蛋爆红,怒气冲天的吼道:“穆绍辰!你给我停下来!” 听出她话语中的怒意,穆绍辰身体突的僵硬住,这才缓缓拉开她,原本漂亮的凤眸此时亮的惊人,好似浸在月下水池里的墨玉,粼粼游离着拨动人心的绯红薄雾,宛如墨莲绽放极致的绮丽,这一种恶魔似的蛊惑,在黑暗里折射出动魄人心的妖冶邪魅,连陆夕夕都觉得喉咙一紧,心脏突突剧烈的蹦跳。 她无声吞了吞口水,不动声色伸出手,摸了摸他的额头,他幽黑纤长的眼睫颤了颤,抿着漂亮的薄唇,难耐的蹭了蹭她微凉的手心,脸上不禁露出孩子似满足的笑意,陆夕夕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,皱眉咕哝道:“好烫!” 穆绍辰沙哑的嗯了一声,呼吸急促:“我被下-药了。” 陆夕夕心里悚然一惊,不可思议的低声问他:“是你爸妈做的?” 穆绍辰也蹙眉,凤眸里有转瞬即逝的恨意,声音就低沉了许多:“恩。”似乎不想再提到他们,整个人如一团无法满足的欲望,再一次欺压过来,他发热的手心抚摸着她皎洁柔和的脸庞,那如猫儿般娇美可爱,乌亮好似月盏的眸子湿漉漉的眨着,引起他温柔的低笑,凤眸里流转着缱绻入骨的痴迷,深浓热烈,清晰的只映着她一个人。 那是她再也熟悉不过,他对她近乎病态的爱慕和贪恋。 穆绍辰俯下身,修长的双膝跨阻在她两腿之间,灼热的呼吸拂过她黑色的睫翼,他执起她的右手,用舌头温柔舔舐着,含咬住她每一根手指,妖冶而绯红的俊容,修眉凤眼,他洁白如玉的肌肤在夜色微光下泛着浅淡碎芒,比起往日更加的魅惑人心。 他认真而虔诚的神色,却做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动作,陆夕夕像是受到极大冲击,一颗心竟然在他的目光下柔软的如水一般,泛出涟涟酸涩似泪的怜惜。 他握住她的手心,贴紧在自己的脸颊边,眸色里濡着湿亮的哀求,低哑幽魅的嗓音,潺潺好似月华下的大提琴,凝着露水般的无边落寞:“夕夕,我爱你,我真的很爱很爱你……” 穆绍辰对陆夕夕的爱,已经卑微到了土里,愿意抛弃掉一切的尊严。 陆夕夕突然非常想哭,他隐忍了这么大的痛苦,即使是这样,也绝不肯去碰别人,而是固执倔强的一定要赶过来找到她,仿佛又让她看到幼年时候的穆绍辰,他总像是跟屁虫,一直跟在她身后,久久不肯离开。 心里发热的涩痛一阵一阵撞击着胸腔,她颤抖着哭音,强硬的撇开目光,难过极了,低声诉说出心里最大的心结:“为什么不告诉我,你是穆氏集团的董事长,还有未婚妻的事情呢?” 五十三 【燕欢】 穆绍辰怔了怔,捧着她的脸让她直视她,他眸光炽烈,犹如宣誓一般认真说到:“穆绍辰是属于陆夕夕的,无论他是哪一个身份,他的肉体,心,以及灵魂,都是最纯粹的完整属于你。”他又说:“夕夕,我没有未婚妻,我拿我的生命发誓,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吗?” “陆夕夕是穆绍辰全部的生命,和唯一的爱。” 陆夕夕看着他,这一刻,心里竖起的盔墙分崩离析,她重重吸了吸鼻子,凶悍的像是幼兽直接吻了上去,他听见她的话语,一字一句猛烈地撞入心房,掀起惊涛骇浪般的震惊和狂喜:“我也爱你,所以,我愿意。” 月色浓浓,一片阒静。 柔软的粉色单人床,娇柔白哲的女孩身体,宛如新生的婴儿般被修长精实的身体紧密覆住,她雪白的脚背紧紧绷住,微微发颤。 穆绍辰的吻热热的印在她的颈脖里,亦如多年前,狠狠的呼吸,直到肺里充盈着她柔软香甜的气息,干净而温暖,融入进呼吸里,幽魂噬骨一般让他着迷,熨帖在胸口激荡着灼热涟漪,使每一寸头发都传来满足的喟叹。 手心握住她胸前兔子似的柔软,指腹摩挲着那朱红的果粒,另一只手缓缓抚摸着她平坦的腹部,仔缓慢探入她幽深的秘境里去,陆夕夕“啊”的低呼声,紧张的夹紧双腿,陌生的异物感让她有些害怕。 他感受到她的不安,薄唇啃咬着她的唇瓣,温柔至极的纠缠,手指快速拨弄着花瓣上端的珍珠,轻轻拉扯慢捻。 一道电流从小腹部猛地直涌上头皮,陆夕夕身子一震,娇媚的低吟抑制不住从唇齿溢了出来,停留在她大腿内侧的火热野兽愈发肿大,借着她濡出的湿润,他难耐的来回摩擦着她娇嫩的肌肤,突然发狠的埋下头,举托起纤细的两腿,直接凑过去舔舐那柔软秘境。 “别,不行......”陆夕夕难受的低语,犹如置身在火海,热得厉害,额上渗出晶莹的汗水,她不由自主收拢双腿,却敌不过他强硬的力道,他的舌尖在里面轻扫咬动,深深地探入吸允,另一只手仍然摩挲上端粉红的蜜珠,着折磨太过刺激,不出一会,就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般的酸麻快感,窒息似包裹着她。 身体轻颤抽搐,热流从秘境里源源淌出,她眼角含着泪,急促的喘着气,他抬起头,舔了舔唇上的湿亮,凤眸微弯,动情满足的含住她的耳垂,沙哑惑人的喃喃自语:“夕夕,夕夕,你是我的......” 他小心翼翼的挺身,略显笨拙,借着她温润的湿润,昂扬骇人的野兽缓慢抵达女孩最深处的柔软,陆夕夕疼的蹙紧眉头,紧紧攀附着他的后背,惊叫出声,狠狠咬住他的肩头,他动作停下来,心疼的捧着她的脸:“很痛?” 陆夕夕不肯认输,瞪着水汪汪的眼睛:“谁叫你太慢了,都怪你!” 穆绍辰被她逗得眉尾一跳,握紧纤细她的腰肢,再一次深深与她的唇齿交缠,动作比之前更加迅猛,却温柔至极,身下的动作一次比一次重,她淌出更多的湿润,两人交合之间一片泥泞,他剧烈的律动着,骇人的形状在她的腹部清晰可见,隐隐蹦跳着青筋,水声潺潺。 陆夕夕感受到他的火热已经抵达宫口,抬起满是快意而绯红的脸庞,眸子里渐渐露出一丝惊骇,可来不及细想,唇齿间娇柔的低吟越来越强烈,他急促的喘着,被她的紧窒和绞缠折磨的大汗淋漓,这蚀骨一般的入髓快意,焚毁着他的肉体和意识,他只想完完全全侵占住她的温暖,每一次退出她的身体,都猛烈地一贯而入。 最后一刻,陆夕夕一阵猛颤,白光在眼前炸开,她昏睡过去,身上全是汗水。 他紧紧抱住她,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,不知道过了多久,脊椎骨突然剧烈一颤,喷薄出温热的液体,满满胀胀的充盈着她的深处,她才闷哼一声,眼睛却没有睁开。 穆绍辰趴在她身上,下巴搁在她颈窝里,他低低笑起来,渐渐变为癫狂的大笑,胸腔剧烈的震动着,响起一阵阵腔鸣,他还在她的体内厮磨,凤眸里溢出一颗颗热泪,发颤的手细细感触着她脸庞的轮廓,失神的凝望着她洁白的下巴,眼中是如痴如狂的炽热深爱:“夕夕,你是我的了。” 他越笑越开心,渐渐变成了孩子似得畅快淋漓,心口充盈着甜蜜温软,让他久久无法从激荡的狂喜中平静下来。 穆绍辰眯着凤眸,魔怔般低低反复的自语:“夕夕是我的,是我一个人的.....” 五十四 【晨起的运动】 第二天一早,晨曦的暖光铺照在粉红的墙壁上,楼下已经有了窸窣笑语,来来回回是人的脚步声,还有收购家电的哟喝,鸟雀扑棱棱的飞过,落进树中的阴翳里,让墙壁的明亮光影变幻多端。 陆夕夕睡得总不踏实,她身体前后摇动着,隐隐感到晕眩,她不适的闷闷恩了一声,女孩早晨惺忪的慵懒嗓音,软软可爱的好似猫儿,酥酥麻麻从心头滑过,激起穆绍辰更加澎湃的怜爱,他凤眸里漾着璀璨如星的宠溺笑意,幽蓝的飞溅而出,俯下身温柔的吻住她樱色柔软的细唇,身下热流而凶猛的抽动。 潺潺的水声清脆不绝,火热的昂扬直直撞击着她紧窒的宫口,偶尔恶作剧般停在那里缓慢蠕动,感受着包裹他的温暖,久久不舍得挪出,心口充盈着甜蜜的满足,那是侵入每一寸血液的幸福,沸腾着,激荡着。 她紧蹙着眉头,不断溢出不满而难耐的娇吟,如同小猫咪咪的叫,洁白的双腿更是自觉地缠绕在他精实的腰间,主动摩擦,穆绍辰仅存的理智轰然爆炸,每一寸紧绷的肌理都叫嚣渴望着她的绞缠,野兽在她体内越发胀大,突突跳动着。 穆绍辰温柔愉悦的笑了一声,汗水濡湿了他乌黑的发,脸颊绯红,唇角高高扬起,奖励般在她耳垂上舔了一下,幽魅低迷的嗓音美好的如大提琴最动人的音色:“夕夕坏。”他抬起头,抓住她圆润的臀,将她身体略微抬起,深吸一口气,然后狠狠的冲撞进去! 陆夕夕“啊”的一声惊叫出声,秘境里肉径猛地收缩,紧紧扼住他的硕大,两人交叠的喘息重重融在一起,他动人的呻吟着,幽长的睫尖在晨曦里凝着晶莹的光泽,动作一次比一次更加生猛。 她惊愕的睁大眼睛,仅剩的迷蒙睡意早已烟消云散,望着眼前俊美男子的轮廓,墨莲般弥散出夺人心魄的邪魅绚丽,她的话语细碎而柔媚,软的不像话:“绍辰,你,你一大早做什么呀,唔!” 他突然又抬高她的腰,肿胀的野兽密紧嵌入她宫口后的温床,白哲的腹部印出骇人的痕迹,那是他在她体内发疯的冲撞,酥麻微痛的快感如飓风扫荡而来,使她原来清明的意识渐渐被他的热情焚烧殆尽,只能无措的随着他的韵律而剧烈摇动。 浅红漂亮的薄唇轻吐着热气,他如孩子似露出绚烂明耀的笑,快乐满足的不得了,唇边扬起的弧度,那是最为纯粹的幸福,他像是撒着娇,一遍遍诉说心中的感叹:“好舒服,夕夕的体内好舒服,好温暖,我要和夕夕一直做,一直一直!” 他不知疲倦的律动着,陆夕夕心里却被吓得不轻,但她根本没有力气说话,娇小白哲的身体,宛如大海中的一叶小舟,上上下下的晃动,久久没有停下来。 陆夕夕再一次苏醒,窗外的日光更烈了。 眼前是放大数倍的俊容,她吓得一怔,才回过神来,穆绍辰正睡得恬静而安宁,唇角轻轻扬着一抹饱食后满足的笑意,他的手臂搂在她腰间,圈抱着,脸颊紧紧贴着她的脸,温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均匀的拂面而来,她的世界突然寂静无声。 屏息凝望着他的睡颜,她没有一点点的后悔,耳边响起穆寒饶有兴味的话语,他深邃的眉眼微微弯起,一字一句问她:“因为我想知道,即使你已经全部都记起来,是否还会像以前那样爱着穆绍辰。” 爱,她爱十年后的他,所以就能包容十年期的他,尽管他犯过错,。她也许是真的疯了,又或许是太渴望被人深爱,她没有能力和青春再去赌自己的爱情,那索性就和他在一起,因为她了解他,了解他对她的偏执,永远不会有背叛。 她默默想着,又等了许久,穆绍辰丝毫没有醒来的痕迹,深深熟睡,陆夕夕看了一眼闹钟,已经是正午,她身体酸痛的不行,动了一动,大腿间的白浊还未干涸,混着她斑驳的血液,缓缓淌下来,那温热的湿意让她脸颊噌的就红了,水汪汪的眸子瞪了他一眼。 小心地抬起她的手臂,她悄悄地溜开他的怀抱,他立刻感应到,双手不安的动了动,眉头皱起来,咕哝着低声喊她的名字:“夕夕,夕夕.....” 陆夕夕心里蓦然一甜,宛如沁着蜜糖般,但她还是保持清醒,迅速拿起自己的枕头塞过去,他睡得糊涂,只知道上面有她的香气,猛地抱紧,依赖的蹭了蹭,安然的舒展眉间。 五十五 【谈话,她的心事】 陆夕夕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时,还依稀听见卧室里的呼吸声,她侥幸的松了一口气,身上是换好的短袖和牛仔裤,她蹑手蹑脚走进去,拎起门旁边的皮包和球帽,然后迅速撤离。 下面传来的酸胀让陆夕夕走路都觉得别扭,她埋着脸,飞快的来到离小区最近的一家药店,顶着工作人员的目光,即使别人觉得正常,她依然羞赧得不行,经过询问,药店的医师拿出一盒七十二小时避孕药给她,她看着这盒药,眼神有些黯淡,虽然接受了穆绍辰,但在结婚之前她绝对不能有孩子。 暗暗想着,眼中便烁过一抹决然,走到收银台前付了账,匆匆将药塞进皮包里。 才走出药店,门口突然迎过来一个女士,妆容精致,举手投足都是高雅不凡,陆夕夕的心却咯噔一声,沉沉的落了下去。 杨氏眉眼间浮动着一丝疲惫,脸上的神色是难以言喻的复杂,有埋怨,有无奈,还有焦虑,她直直走到面前,陆夕夕心慌意乱的准备绕过她离开,她突然出声。 “陆夕夕,我想和你谈一谈。” 穆绍辰辗转醒来,下意识抱紧臂弯,柔柔的唤道:“夕夕。”他一用力,怀里的东西太过轻软,很快就缩成一团,这触感让他猛地一惊,连忙睁开眼睛,才发现自己一直抱着枕头。 摸了摸身边的床单,凉凉的,他立即拎起地上的裤子,找出手机,修长洁白的指尖飞快的动着,最终停留在屏幕前,画面显示出一个彩色地图,一颗红色的光点在匀速移动。 他松了一口气,穿上长裤子,光脚踩在地面上,因为天气较为炎热,紧密精实的腰肌纹理中淌落下晶莹的汗珠,乌黑的头发也濡着汗水,他走到窗户前拉开帘子,俊美如铸的面部轮廓呈露在日光下,修眉凤眸,薄唇透出浅亮魅惑的色泽,恍如月光下清冷的墨莲,妖治而绮丽,寂静却又张狂。 变幻的光影逶迤在地,他伸了一个懒腰,修长的腿往室外迈出去,打开厨房里的冰箱,只有一些蔬菜水果,他拿出来放在灶台上,高扬的唇角始终傻乎乎的笑。 一顿忙碌,他端出拌好的沙拉和凉拌面,又跑到卫生间里洗了一个澡,等他出来时,客厅的防盗门刚好被打开,陆夕夕站在玄关处锁好门,又换了鞋子,将一袋子水果放在脚边,身后熨帖过来紧实温暖的胸膛,他双手交缠在她腰间,力道收紧,用脸亲昵的凑过去和她脸颊磨蹭,咕哝着还早班依恋又埋怨的低喃:“夕夕,夕夕,你去哪里了?” 穆绍辰的头发是湿的,脸上也带着微凉的水痕,陆夕夕原本被晒得发热的脸庞,被他磨蹭的却格外舒服,她不由得咯咯清脆的笑了几声:“我去买水果了。”一边伸出手心摸了摸他的脸,他更加开心,蹭了蹭,将她的肩膀掰过来,面对自己,然后双手抱住她的腰,猛地一用力。 陆夕夕惊叫了一声:“穆绍辰!”粉红的拖鞋顿时从如雪的脚趾脱落,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板上,她紧紧抱住他的脖子,埋在他颈窝里,小脸发白。 他愉悦低沉的笑着,震动胸腔,嗓音幽魅温柔,如世上最动人的音色:“夕夕,你看着我。” 她怔了怔,低下头看他,那一双凤眸如初生的日光耀眼夺目,那是入骨而炽烈的缱绻爱意,在她的目光中化作万丈柔情,璀璨的眸色粼粼涌动着浓浓的痴恋和贪恋,好似海水般幽深的要将她活活溺毙。 “夕夕,我想听你说,你是我的,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!” 望着他眼中莫大的企盼,璀璨如飞溅的星光,陆夕夕的心猛地一阵阵剧烈抽痛,胸腔里像是牵扯住痉挛,绞得她喘不过气来,她脸颊被晒的有些红,此时看不出异样,只打了一个愣神,她依然含着笑,声音里有着微不可查的颤意:“我是穆绍辰的,永远都是穆绍辰一个人的。” 说完最后一个字,他微凉的薄唇凶猛的贴过来,深切温柔的缠绵,他的舌尖扫过她的贝齿,有深深探入,卷起她丁香柔软的小舍,吸允轻咬,他就高高的抱着她,两人的气息愈发絮乱而发烫,像是幽若的烈火焚烧着干柴。 天旋地转,陆夕夕被压在沙发里,他急切的扯开她的牛仔长裤,指尖触摸到她光滑的细腿,她一阵阵酥麻颤栗,连忙抓住他的手,他抬起头,凤眸里染着淡淡绯红的薄雾,眸色幽深而炙烫,满是不解。 他眼中是足以焚烧她灵魂的高热熔浆,陆夕夕被他饿狼般骇人眼神吓了一跳,不禁缩了缩脖子,目光闪烁,心虚的扯出一抹笑:“绍辰,我饿了,我们吃饭好不好?” 穆绍辰修长的眉尾挑起来,咬住她的耳垂,那是她最为薄弱的触点,温热的舌头在上面舔舐翻吮,她打了一个激灵,雪敷似的肌肤立即起了细细的疙瘩,贝齿间溢出如水绵软的轻吟,抵在她腿侧内的火热更加肿大,他沙哑的嗓音邪肆而魅惑,好似恶魔最动情的诱哄:“我也饿了。” 她眼中瞬间露出喜意的亮光,他唇边的笑则更为宠溺和狡黠:“但唯一能喂饱我的只有夕夕。” 五十六 【发现】 陆夕夕躺在床上,再没了一点力气。 她已经不记得又折腾多少回了,只是从沙发一直做到卧室,穆绍辰神清气爽,只是可怜她浑身跟散了架似的。 气鼓鼓的闭着眼睛,乌黑如海藻似的长发铺陈在枕边,露出洁白似玉的颈脖,布满旖旎的嫣红痕迹,她听到穆邵辰走进来的脚步声,倏地将薄被拉起来,埋住自己的脑袋。 穆邵辰端着蔬菜凉拌面走进卧室,望见床上鼓鼓的一小团,忍俊不禁一笑,凤眸深处是四溢的宠溺,他坐在床边,轻而易举将她和被子一同抱在怀里,神色温柔,潺潺的嗓音美妙而低迷:“夕夕,吃一点东西,我做了凉拌面,很开胃的。” 陆夕夕一听,立刻从被子中探出一颗脑袋,泪眼汪汪的,像是被欺凌的小兽,声音有一丝沙哑:“你喂我。” 穆邵辰笑起来,墨玉似得眸光瑰丽而纯净,动人心魄:“好。”他环抱着她,穿过她的肩膀端起那一碗面,动作细致温柔,用木筷子卷起面条,慢慢缠绕,然后放在她唇边。 陆夕夕满意的眯起眼睛,张口吃下,清爽微酸的味道在舌尖化开,让皮肤原本散发出的燥热渐渐褪去,她惊奇的睁大眼睛,眸子里漾着绚丽耀眼的彩光,抬头对他笑出一口糯糯的白牙,嗓音如黄莺一般,清脆动人:“好吃!” 她的笑,甜的如化不开的糖霜,温暖而明媚,穆邵辰看得如痴如醉,他的心充盈着脉脉温流,无声漫涌,却激起了骨子里更加激狂的渴望,对她的渴望,突破了崩溃的边际,浸满了四肢百骸,每一寸血液,每一片皮肉,再也让他无法自拔。 面条吃了大半,陆夕夕依偎在他怀里,昏昏欲睡,揉了揉眼睛,嘟哝着:“邵辰,我想睡觉了。” 穆邵辰吻了吻她的眉心,眼中映着深沉绵长的缱绻,悄无声息,丝丝缕缕紧密缠绕着她,烫的如蚕丝一般,他轻声说:“夕夕睡,我去洗碗。” 陆夕夕点点头,他就抱着她小心放在床上,等她躺好了,又给她掖了被子,这才收拾碗筷走到厨房里去。 陆夕夕安心的睡过去,这一觉就睡到傍晚。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是他安然的睡颜,俊美似玉,腰间上的力道沉重而灼热,他总喜欢紧紧抱着她,他对她的依赖,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强烈。 陆夕夕湿润的大眼睛里弥漫着黯然,他长得这般好看,清隽俊美,修眉凤眸,好似清冷月华下粼粼的墨玉,深敛着动魄人心的瑰丽,下颚的弧度干净而温和,可眼角逶迤着绮丽妖冶,就宛如黑莲,弥散着噬人心神的幽邃华光。 陆夕夕眼角濡着湿亮,她屏住呼吸,蹑手蹑脚的钻出他的怀抱,他立刻就感应到,修长的眉紧紧皱在一起,薄唇撅着,稚气般的柔柔唤着她的名字:“夕夕,你去哪……” 鼻子蓦然一酸,她咬住唇,将眼眶的热意生生眨了回去,声音发着细微的颤抖,低低柔柔的说:“我去上厕所,马上来。” 穆邵辰长长嗯了一声,迷蒙的说:“好,你快点回来。” 陆夕夕拿起椅子上叠放的衣服和裤子,还有门旁的皮包,小心翼翼退出房间,先换好衣服,再来到厨房里。她打开皮包,拿出自己买的避孕药,又倒了一杯白开水,等她转过身子时,却在刹那间如五雷红顶般骇惊在那里! 陆夕夕手里还捏着那铝质的药片盒子,那一瞬间天旋地转,脑海里嗡的一声,恍若遇鬼一般的惊心动魄,血液沸腾起来,突突在太阳穴中鼓着,她腿脚发着虚,一颗心剧烈震颤着耳膜,嘴边生硬的笑起来:“邵辰……” 穆邵辰眸色漆沉如深井,看了看她身上换好的衣服,右肩搭着皮包,目光又落在她手中的药片,快步走过来,她闪躲不及,手腕猛地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意,他捏住她的手腕骨,将药片夺了下来,额边的青筋一下一下急促跳动。 如匕首似浅色的薄唇轻轻启开:“避孕药。”他妖冶的凤眸抬起来,似狼瞳般烁着幽绿戾光,宛如地狱里涌动的血色障雾,吃人血肉,烙刻在她的脸上,触目惊心的狰狞,肌肉抽动着,脸色冰寒,眼底的暗流愈发显得扭曲:“夕夕,你已经吃下去了?” 五十七 【她要跑】 陆夕夕没有说话,心虚的挪开眼光。 穆绍辰突然发了疯似的,如一只困兽般不断迸涌出癫狂骇人的煞气,龇牙咧嘴,眼中溃发着阴郁至极的凶猛狂怒,铺天盖地地淹没所有的理智。他扑过去掐住她的脖子,将她死死抵在洗碗池边,右手扒开她的下颚,左手伸进去抠动她的扁桃体。 “吐出来!给我吐出来!!” 陆夕夕难受的扭动着身体,胸口被台子撞得生疼,胃部泛起一阵阵痉挛,她拼命要去推开他的手,哭泣着摇头晃脑,他发了狠的钳住她,咬牙切齿,左手越发深入的去刺激。 他皮肉抽动着,好似獠牙的猩红怒兽,目光失神,渐渐地,唇边扬起一抹狰狞可怖的笑,嗓音似水,潺潺低迷如大提琴极沉的音色:“吐出来,夕夕乖......” 穆绍辰紧紧贴住她的耳朵,就好似情人之间的耳鬓厮磨,他眼中是入魔似得癫狂和痴怔,对女孩剧烈的挣扎置若罔闻,他死死的抱住她,动作戾狠凶猛,可神色温柔宠溺,他不断低低哄着,愈发毛骨悚然:“吐出来就好了,夕夕要听话。” 又是一阵剧烈抽搐,只听见翻江倒海的一声,陆夕夕趴在池边不可抑制的吐起来,穆绍辰从她身后紧抱她,脸颊在她颈边磨蹭。 陆夕夕神智恍惚,只觉得难受,眼泪不受控制的铺满脸颊,她身体一软,边落在身后坚实的怀抱里。 穆绍辰吻着她的眼泪,舌尖舔舐着,温柔至极,她闭上眼睛,心里却一阵阵发着凄苦的凉意,耳边传来他的呼唤声,如露水般从脑海中缓缓淡去:“夕夕......” 穆氏的私立医院。 单人病房中,四周一片雪白,头顶的白炽灯晃眼的难受,陆夕夕微阖着眼睛,躺在病床上,秀眉无意识的皱起来,女医师给她检查完心跳,便对床边的穆绍辰说:“等麻醉的效果过了就可以带她回家。” 穆绍辰问她:“那一片药?” 女医师点点头,神色里带着一丝严肃:“都清理出来了,并没有残留药渣,穆先生,以后催吐还是交给我们医生,你这样会伤害她的胃的。” 穆绍辰凝视着陆夕夕,眼中的光芒陨落黯淡,低沉冰冷的说了一句:“知道了。” 女医师不再说话,转身利落的离开,病房的门也被咯的一声关好,刺目的灯光下,笼罩着窒息般的沉默。 陆夕夕总觉得不踏实,那骇人而狂热的凤眸烁着狼瞳般的偏执,犹如刺针,笔直的扎在她身上,她艰难的睁开眼睛,如小鹿般湿漉漉的眸子里,漾着迷惘的轻雾,撞入他幽邃的目光之中,他的黑瞳好似深井,流动着炙热噬人的光影,一动 不动的盯着她。 就好似梦里憧憧挥不开的梦魇,心脏突突直跳,巨大的阴翳从她头顶倾塌,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的恐惧,犹如十年之前那样鲜明深刻,再次游离在她每一寸血液里。 脑海里满是他陷入癫狂的脸,凤眸猩红,好似困兽。 陆夕夕腾地坐起来,往后挪了几步,神色里只有惊惶,穆绍辰怔了怔,凤眸里的戾怒风起云涌,沉沉弥漫开森寒入骨的夜雾,他突然伸出手要抓住她,她像是触电一般,飞快而凶猛的将他一把推开,然后往门外跑。 她赤着脚踩在地砖上,还没跑到病房外,修长有棱的手掌猛地捂住她的口鼻,他宛如一缕幽魂,突然出现在她身后,黑瞳里涌动着深郁戾气,比夜色更为深沉漆浓,黑的没有一丝光芒,好似灵魂坠落的地狱,毫无半点生气。 陆夕夕的心刹那间几乎蹦出胸腔,她呜呜了几声,踢蹬着腿,又狠狠咬住他的手,他的力道却越来越大,轻而易举将她扯了回来,将病房的门重重关上。 穆绍辰双手抄在她身下,一把抱起,又转身抛在床上,他如猎豹似矫健的压住她,膝盖撑开她的两腿,双手像是要箍碎她的骨头,灼热的如铁烙一般锁住她的肩膀,陆夕夕忍着铺天盖地的生痛,惊叫哭泣,发了疯的喊:“你放开我!放开我!” “这都是你逼我的!!是你!!!” 他愤怒而哀伤的咆哮声,如雷在平地里猛然炸开,狠狠震散了她的心神,她失魂落魄抬起苍白的脸,眼睑布满湿润的泪痕,目光斥满不可置信,他难受的喘着气,执拗的笔直盯着她,眼睛通红,濡着湿亮。 宛如一个受伤的孩子,脸上满是脆弱和无措,凤眸里溃涌着触目惊心的炽热爱恋,已经崩溃了般,灼热的好似从黑暗里迸发的熔浆,着足以能焚毁她灵魂的高热,哪怕是她轻轻触碰,便能立即化为灰烬散去。 喉咙仿佛被泪水泡哑,他哭的伤心欲绝,嚎啕而无助,话语里含着稚气:“夕夕,为什么要偷偷离开我!为什么要吃药!!” 她张了张嘴,喉咙里一阵干涩,他还在无声的哭泣着,大颗的泪水从眼角逶迤落下,不断坠在她颈窝里,滚热的温度,牵扯住心口痉挛似的涩痛。 穆绍辰的嗓音低哑而细碎,充满了卑微到土里的哀求:“夕夕,阿姐曾经对我说,一个女人只有很爱很爱一个男人,才愿意给他生孩子,夕夕,你给我生个孩子,给我生个孩子,夕夕,我求你。” 陆夕夕不说话,抿着栀子花似的柔软细唇,脸色苍白,她不是不心痛,只是一想到厨房里他犹如困兽的模样,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惊惧便再一次铺天盖地的涌来。 这十年他一直都没变。 穆绍辰眼中的企盼渐渐冷凝,沉黯的没有一丝微芒,深浓的瞳色里如风暴涌翻着激狂,他突然俯下身,又狠又准的咬住她的唇,用力撕扯开她的衣服,陆夕夕痛的叫了一声,身体往后缩,他直接扣住她的双手。 他的舌头在她口腔里激烈纠缠,她已经光溜溜的像是小鱼人躺在他身下,洁白似雪的肌肤泛着淡淡荧光,他大力摩挲着她的温软,舔舐着她的颈脖,又重重啃咬,唇齿间弥漫着清晰恨意,又是入髓的深刻痴迷,这忽重忽轻的力道交相折磨,她难受的哭起来,身体在他凶猛的攻势下却变得越来越热。 手指蓦地伸进她的柔软芳径里,模仿着抽动姿势,由一根手指变为三根,不断撞击着她敏感脆弱的地方,他咬住她朱红的果粒,另一只手抚摸着她平坦的腹部。 陆夕夕的皮肤变得绯红诱人,在炫目的灯光下,盈盈好似透明,他舌尖挑吮着殷红发硬的果粒,手下的动作加快韵律,陆夕夕的指甲深钳进他的皮肉里,身体发着阵阵轻颤,焦灼难耐的扭动着,脸上布满汗水和泪水,她哭泣着求饶:“不行,穆绍辰,不能在这里.....” 五十八 【解释】 指尖触摸到一片泥泞,他抽出手指,又埋下头含住秘境上端的粉色的珍珠,这是陆夕夕最为敏感的地方,他轻轻拉扯,又用力舔舐吸吮,陆夕夕全身绷紧的如弓一般,似是痛哭又是快意的失声娇吟,他愈发卖力,直到大腿侧一阵温流急促涌出。 穆绍辰满意的舔了舔晶莹的唇角,褪去身上所有的束缚,简单的脱衣动作,却如画报似惊艳夺目,精致坚实的肌理纹路,身材修长,他将裤子脱下甩到一旁的沙发里,那骇人的野兽彻底暴露在空气中,顶端还在突突的跳动。 陆夕夕连忙捂住眼睛,脸颊涨红的像是番茄,发出羞赧别扭的唔声。 心里的阴郁散去一些,她可爱的样子逗得他喉咙一紧,凤眸里的熔浆愈发凶猛而炙烫,那是超过世上一切的渴望,唯一的渴望,只有她,他依恋的凝视着她,痴痴低吟了一声:“夕夕......” 穆绍辰握住她的手,一点点移开,她湿漉漉的眸子对视上他的眼睛,因为动情而更显蛊惑的容颜,纯净却又瑰丽,宛如墨莲绽放出动魄人心的绮彩,在黑暗极深的地方流动着幽邃华光,噬人心魄。 强烈的欲火灼烧着空气,也烧红了他漂亮的凤眸。 穆绍辰撑高她的腿,巨大的火热一寸寸混满嵌进蜜径里,被撑开的微痛让陆夕夕屏住呼吸,身体不由自主的抬高,他感受着细窒包裹他的温暖,犹如四分五裂的心脏终于找回了一丝柔软的充盈。 他眼角含着碎掉的泪,眼中是让她心惊的贪恋和沉溺,深沉如大海,足以将她活活的溺毙,他俯下身舔舐着她的脸庞,好似恶魔带有顽劣的蛊惑:“夕夕,我要让你离不开我。”他身下一猛地一用力,一鼓作气冲进那过于紧迫的绞缠中。 内壁随着他进入也是一阵剧烈收缩,难以掩饰的欢饮交叠在一起,他双手突然捏住她的臂,一下下迎向他的撞击,内壁受到摩擦,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涩情的声响,她咬紧牙齿,只是害怕门外的人听见,但偶尔无法抑制的几声娇吟,让他的律动更加猛烈。 席梦思的床垫吱吱作响,他的火热一次又一次直抵她体内的最深处,巨大的冲击燃烧着陆夕夕的神经,如潮水般的快感从小腹袭来,撞碎了她的理智,身下溢出更多的泥泞,全身的力气早已消耗殆尽。 穆绍辰突然停下来,抱住她坐在自己的腿上,体内的火热更加肿大,也更加深入,陆夕夕惊愕的瞪大水眸,那灼硬的硕大密实可见,甚至能感受到它表皮下的每一次颤动。 她害怕的抓紧他的肩膀,哆嗦着唇角:“绍辰?” 素美的眼眸里氤氲着迷蒙,陆夕夕看向他眼底深处如痴如狂的情思,只深刻倒映着她一个人,还有奔腾涌动的期盼,似孩子般露出泪水的湿芒。 他问她:“为什么要逃跑?为什么要吃药?!” 陆夕夕又不说话了,穆绍辰脸上阴沉,扣紧她纤细的腰肢,坐着冲撞起来! 下体传来的钝痛让陆夕夕失声尖叫,一波又一波的强烈韵律,带着从未有过的撕裂般的火热痛意,她彻底崩溃了,痛的又一次哭起来,断断续续的说:“绍......辰,绍辰!我都说出来,我都告诉你!” 穆绍辰便停了下来,安静的凝视着她。 陆夕夕深吸了一口气,说:“我不是想要逃跑,是因为你妈妈早上找过我,她说如果你和我在一起,你就会被别人送回到美国,一辈子都不回来......哪怕是能远远看见你,也好过一辈子看不见你,我是这样想的,所以才......” “至于避孕药的事情,我就是想等我们结婚后再有孩子,不然他就是私生子了。” 听到她说的这些话,穆绍辰顿时怔住,他眸光焕然出日光似的明耀,驱散了所有阴翳和寒冰,亮晶晶的瞅着她,紧张的问:“真的是这样?” 陆夕夕红着眼睛点点头:“我发誓,我没有说谎,而且我刚刚想跑,是因为在厨房里被你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了。” 穆绍辰猛地扑倒她,枕在她颈窝里哭着,一抽一抽,宛如树懒熊紧紧攀在她身上,不断撒娇似欣喜若狂的喊着她的名字:“夕夕,夕夕!我就知道,你不会不要的我!”他蹭着她温软的肌肤,稚气般笑着说:“明天我们就去登记,夕夕,我再也不吓你了,只要你不离开我,一直一直爱着我!” 五十九 【她的逃避】 湿凉的眼泪,仿佛脱了线的透明珠子,不断从眼角滑落到枕头里,她无声哭着,胸口一阵阵抽筋般的疼痛,陆夕夕躺在病床上,他骇人的炙热依然深埋在她的体内。 自从他得到了她,他便再也不去掩饰自己了。 将喉咙里涌上的湿黏酸涩压下去,陆夕夕微白的唇嗫嚅了几下,然后扯开一抹牵强的笑,小心翼翼的轻柔说道:“邵辰,之前我们都太冲动了,领证的事情缓一缓吧。”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,没有说话,苍白的病房里笼罩着窒息般冰冷的沉默,宛如海啸前汹涌的平静,酝酿着能摧毁一切的力量。 穆绍辰的头动了动,从她颈窝里抬起来,那一双凤眸漆深幽暗,直直盯着她的眼睛,仿佛是沉年的深井,被遗忘在孤寂荒凉的角落,不断往外涌出地狱似戾寒的煞气,一丝丝又一缕缕,却是天罗地网,根本无处可逃。 看着他的眼睛,陆夕夕头皮一阵冰冷的麻意,心脏猛地缩紧在喉咙,全身僵硬住。 他的每一寸气息都在汹涌着飓风似的狂暴,濒临溃发,他单手撑床,转过身俯瞰着她的脸,俊美深邃的轮廓,清晰地好似墨莲,他的面容寂静而绮丽,修长的眉往上轻挑,黑瞳里弥漫着沉冷死气,却又露出孩子般的困惑。 穆绍辰幽魅的嗓音低柔传来,阴冷至极:“夕夕,你不想和我结婚了?” 薄凉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,陆夕夕睁大眼睛,瞳孔突然剧烈猛缩,她疯了似的胡乱摇头,那苍白惨淡的脸色,已经是惊吓到极点:“不是,我不是那个意思,邵辰,我只是觉得我们发展的太快了,我——啊!!!” 穆绍辰狠狠咬住她的脖子,眼底的漆沉已经溃裂,迸涌出猩红而扭曲的癫狂,犹如龇牙裂齿的困兽,齿缝间溢出狠戾又贪婪的嘶吼,入髓般对她凶猛的渴望,烧红了他的凤眸,也焚毁了他所有的理智! 她的心在疏离他,她不想和他在一起,不想和他结婚了…… 不,她是他的,永远都是!!! 这生生撕扯的疼痛让陆夕夕几乎陷入晕厥,下一刻,他双手突然捏住她的盆骨,灼烫似铁箍的力道也是要捏碎她似的,紧窒的肉壁里已经渐趋干涩,他猛烈的律动起来,化身为利刃,每一次都狠狠冲刺进她的最深处,贯穿宫口。 好似凌迟一样的剧痛,让她原本混沌的意识重又痛醒,娇小似人鱼的身体不断在他身下挣扎,可无论她怎么动,都不曾动弹半分,女孩惨厉的哭喊尖锐刺耳,充满求饶:“邵辰,邵辰!……邵辰!!” 穆绍辰置若罔闻,凤眸里氤氲着湿亮的水雾,他哭泣着,又倔强的死死瞪着她,黑瞳里溢满炽烈而痛苦的痴爱,即使她挣扎着,可包裹他的这份温暖如此真切,心底深涌的渴望再一次澎湃,在四肢百骸里剧烈冲撞。 穆绍辰低下头去,贴在她脸颊旁,听她一遍又一遍沙哑喊着他的名字,凤眸里泛出扭曲而贪恋的柔光,浅色漂亮的薄唇勾勒着微弯的弧度,他眼角濡着泪光,可他又低低笑着,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,他的癫狂简直让人心惊胆寒。 “夕夕,你永远都跑不掉的,你还不明白吗,我们之间的结局不会改变,你是属于我的,心和身体都是我的。” 他失神的低喃,笑声震动胸腔,也震颤着空气,幽黑纤长的睫翼垂下来,他突然露出孩童似的晶亮笑意:“也是属于我的,夕夕……” 穆绍辰的话语渐渐远去,陆夕夕根本听不清楚,身体被撕裂的疼痛早已夺走她的意识,她能看见的,只有逐渐来临而又熟悉的黑暗。 就这样昏过去吧,她想,至少不会再痛了。 六十 【她是我的药】 修改 等之前的女医师再次来到病房,身边多了一歌苏远,一晚上被叫了两次,虽然穆邵辰不让任何男人接近陆夕夕,但他决定还是过去看一看。 推开病房的门,一股浓烈腥涩的味道扑面而来,苏远作为男人最为熟悉那种味道,刹那间犹如被雷狠狠击中,定在门口,震惊的说不出话。 苏远惊骇的看向床边站着的穆邵辰,见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衬衫,一丝不染,领扣系的格外整齐,俊美深邃的面容宛如墨莲,寂静而妖冶,却弥漫出黑暗中最乖戾而诡谲的张狂,危险却绝美,更加噬人心魄。 此时,他好似桃花的浅色薄唇紧紧抿着,露出一条匕首般的直线,目光凝在陆夕夕的身上,仿佛一眼要守到万年,那是孩子般执拗的倔强。 如果不是空气里浮动的那旖旎温热的气息,苏远真以为自己嗅觉出现问题。 女医师比苏远更谨小慎微,只一心去查看陆夕夕的情况,当看到女孩脖子上血红的咬痕后,她不满的皱起了眉头,对穆邵辰冷淡说道:“她只是太累了,上次苏医生给穆总的药膏恐怕不够,我再去拿一支过来。” 苏远知道这位同事面冷心热,但从没见到她这么冷的脸色,等她走远了,按耐不住好奇的心理上前几步。 穆邵辰看他走过来,俊美的五官顷刻间露出戾寒的雾气,冰冷警惕的盯着他,他装作没有看见,离床边只有几步时,苏远停下步子,陆夕夕的那处伤口齿痕清晰,在白炽灯下泛着殷艳的血红色,雪白的肌肤也布满青紫,直直冲击着眼膜。 怒火噌的就冒上来,在胸腔里翻天倒海一般,苏远瞪向穆邵辰,气的连说话都带有颤音:“穆邵辰!你就是个无药可救的疯子!!” 穆邵辰不说话,垂下眸光,又去看陆夕夕,目光黯然,良久才低沉说道:“她就是我的药,苏远,是她想要离开我。” 苏远顿时失声,额角又开始突突跳动,泛起一阵阵的钝痛。 气氛窒息一般僵持着,穆邵辰不为所动,深邃的眉眼间只有超乎常人的固执,死死盯着陆夕夕,他内心世界的全部,生命意义的全部,都只有这一个女孩。 苏远看着他眼底的暗流,触目惊心,好似熔浆涌动着炙烈的偏执,这样危险的高热,仿佛隔着空气便能烫伤人的皮肤。 苏远的肩膀突然垮塌下来,苍白的无力遍布了四肢百骸,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,胸口激荡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和颓丧,不禁晦涩而可笑的说:“是我愧对老爷子当年的一番寄托,你是我医术生涯里,唯一一个无法医治的精神病患。” 穆邵辰没有再出声,仿佛一尊玉石雕像,毫无声息,这时,女医师走进来,拿了一支药膏沉默的递给他,他将药膏收在裤子口袋里,弯腰用被子卷起陆夕夕,只露出她皎洁安静的脸,然后抱着她径直离开病房。 医院楼下停候着一辆黑色轿车,身穿黑色唐装的司机看见穆邵辰走过来,立刻打开后座车门,穆邵辰便抱着陆夕夕坐进去,车子这才嗡嗡启动起来,飞驶而去。 斑斓的霓虹灯宛如夜色里的星海,倒映在车窗玻璃上,一幕一幕从眼前逝去,雨水如针滑落下来,凝着泪一般,模糊了视线,封闭的车厢,将城市里鼓动的喧嚣彻底隔离,脚边游离着淡淡清冷的薄雾。 手臂的力道好似铁箍,他犹如怕冷的人,紧紧抱着这世上唯一的温暖,凤眸里满溢而出的是炽浓的贪恋,他将脸深埋在她颈窝里,幽黑的睫尖凝着湿漉漉的晶亮,肩膀轻轻瑟动起来,隐隐啜泣,女孩毫无知觉,熟睡着倚靠在他的怀中,就好似一个洋娃娃。 车子停在别墅门前,保姆正守在门口,等穆邵辰抱着陆夕夕去了二楼的卧室,她才走出去将门带上。 卫生间里热气腾腾,浴池的热水已经被保姆放好,池边放着一些干净的衣物。 穆邵辰将陆夕夕抱在洗手池上,脱去她的衣服,甩开被子,又托着她小心放在温水里,自己才褪去所有的束缚,坐在她身后,拿起浴池边搭着的毛巾,沉默细致的给她擦拭。 回到房间时,床头柜上的时钟指向十点四十五分。 穆邵辰抱着陆夕夕坐在大床边,爱怜的吻了吻她光洁的肩头,唇角不由自主扬着明耀稚气的笑,拿起身边月白睡裙给她穿好,又捋出来她湿漉漉的长发。 床头柜上还摆着干毛巾和梳子,以及插好电座的吹风机,他先是轻柔擦拭她的头发,又用吹风机细细吹着,他只穿了一件睡裤,上身露出精致细密的肌理,正淌落着晶莹水珠,墨莲似俊美的面容寂静而深邃,修眉凤眸,浅色漂亮的薄唇泛着缱绻惑人的柔光。 这时,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,屏幕闪烁,他皱了皱眉,关掉吹风机,右手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,语气冷淡的问:“什么事?” 那一边传来陌生的声音:“少主,人已经抓来了。” 六十一 【穆寒的计划】 再修改 唇边无声露出一丝冷戾的笑,左手掌心却是细细抚摸着怀里的温软,乌黑发丝在眼睑处落下淡淡阴翳,他不说话,手机里也是短暂的沉默,显然那人十分了解自己的主子,不一会就听见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声。 穆邵辰静默的说了句:“妈。” 杨氏听到他的声音,一瞬间更加激动,哭嚎起来:“邵辰!!为什么墨堂的人把我抓到这?!他们说是听了你的吩咐,这一定都是误会,你快跟他们说清楚!你快……” 穆邵辰眉棱一动,隐隐沁出一缕不耐,骤然打断了她的话:“是我让他们做的。” 指腹从女孩的肌肤缓慢往上游离,触摸到她樱色柔软的细唇,温柔的摩挲着,墨玉般的眼眸中却幽邃阴冷,流动着淬毒似冰冷的戾寒,望着远处,他一字一句平静的说道:“妈,你到现在都不明白一个道理吗?” “和我抢夕夕的人只有死,但劝说夕夕离开我的人,会生不如死。” 不再理会那撕心裂肺的崩溃尖叫,决然的挂断了电话,穆邵辰又拿起吹风机,凤眸中漾着灼亮愉悦的光彩,凑过去亲吻她的脸颊,凝望她皎洁的侧颜,他目光里漾动着如痴如狂的深刻爱恋,低低笑起来,震颤着空气,好似夜色的大提琴凝着幽柔的音调:“夕夕,再没有人会威胁你离开我了。” 唇角高高的扬起,他心情极好,枕在她颈窝里,双手抱着她轻轻晃动,愉悦笑声从他唇边漏出来,越来越狂,胸腔震动。 同一片夜空之下。 穆寒站在窗前,俯瞰着脚底流动的光河,斑斓绚丽,宛如刀刻的薄唇掀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,他的指尖捏着一盏高脚杯,在灯光里泛着剔透的彩芒,淡蓝酒水轻轻晃动,他放至唇边抿了一口。 浅笑着转过身,望向单人沙发椅中发丝苍白的中年男子,那人穿着肃穆的西装,唇角下沉,是一个刻薄古板的面相,他正低下头,眼底的思绪不清,在他身边摆着许多照片,每一张都有穆邵辰和陆夕夕。 男子终究忍不住这沉闷的寂静,抬起头看着穆寒:“你派人抓我过来,不是品酒这么简单吧,你究竟想做什么?” 穆寒挑起眉尾,笑的闲适,淡然说道:“王老先生,虽然现在墨堂是穆邵辰的,但是老爷子底下还有称之为翎军的组织,只忠实老爷子一人。” 王海明皱眉,目不转睛盯着他,眼底划过一道惊电。 穆寒不急不缓,从容又说:“你和祁先生是老爷子最看重的部下,也是翎军手足轻重的人物,老爷子临走前的那一封遗嘱,清楚地写到,一旦穆邵辰接近陆夕夕,并造成伤害,您和其他两位律师就要写下联名书交给翎军其他的人,有了你们三个人的手印,他们才能押送穆邵辰回到美国,终身监禁,而你们负责回收他在穆氏集团所有的股份,转交给董事会。” 王海明一听,眼中猛然炸开惊异的颜色,看向穆寒的神色多了一丝防备和探究,脱口说道:“你究竟是什么人,怎么会知道这些?!” 穆寒仍然是笑,讳莫如深:“我还知道,穆邵辰给你下了毒,以你的性命来压制住你,王老先生,只要你写下联名书,我手下的医疗团队绝对可以医治好你。” 他说的信誓旦旦,王海明的脸上显然有了一丝动容,他不由自主看向那一堆照片,一张一张拿起来翻看着,女孩皮肤上的青紫赫然映入眼帘,以及脖子那一处红色的咬痕,画面有一点模糊,看起来就像是监控的镜头。 他蹙眉又看向穆寒,冷冷问道:“你凭什么让我信你?” “就凭你刚刚喝的酒里也有毒。” 穆寒用眼睛指了指他手肘旁的高脚杯,只剩下浅浅的酒水,他笑得宛如一只狐狸,高深难测,又似是好心的提醒道:“不信的话可以试一试,我这个毒比穆邵辰的更烈。” 王海明的脸色顿时就变的煞白,他从沙发里腾地站起,猝不及防,腿脚一软,又重重跌坐下去,头昏目眩,心口一阵阵传来悸痛,肌肉仿佛绞在一起,痉挛一般抽动着,他急急喘着气,满脸都是错愕。 这药效宛如突然涌来的海啸,没有一丝防备,无形之间就已经遍布全身,凶猛险恶的几乎一口吞噬掉他的生命。 穆寒不去看他,转身又望向窗外。 良久,身后才传来王海明苍凉而愤然的话语:“可只有我一个人签字是不够的。” 穆寒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,玻璃窗上倒映着他温儒俊雅的面孔,发丝灰白,体型修长偏向瘦削,他看着自己的眼睛,那一尾弧度含着妖冶,和自己的装扮格格不入,眼中蓦然晃过一缕森寒恨意,他敛下漆黑的眼睫。 “不用担心,其他两个律师我都会联系好的。” 六十二 【认命】 滴答。 一丝沁着露水般的凉意,从眼睑细细传来,抛在心湖里落下柔软的涟漪,陆夕夕缓缓睁开眼睛,雪白的槐花在眼前盛放,落英缤纷,咕噜噜的结成一串一串,晶莹剔骨,宛如细雨里叮叮摇曳的风铃。 她拂去脸上的花瓣,坐了起来。 花香逡巡满怀,四周是连绵的花丛,在微光中粲然似一朵朵宝玉,又好像是巨大的蝴蝶翅膀,在风里掀起一层层海浪似得波澜。 耳边又传来一阵窸窣声,陆夕夕怔怔的转过头,望向逐渐走来的少年,他踩在泥泞的花瓣上,脚步声低低软软,乌黑的发丝,晕染着清冷辉光,俊美似玉的脸庞,修眉凤眸,肤色如雪瓷,薄唇仿佛桃花泛着妖冶的浅色。 穆邵辰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,领扣系得格外整齐,漂亮的好似含苞待放的墨莲,那双凤眸里,黑暗之下涌动着乖戾和诡谲的暗流。他走到陆夕夕面前,漂亮浅红的薄唇弯起来,露出纯然稚气的笑,凤眸里溃涌着的是她所熟悉的狂热,扭曲又触目惊心。 他定定的看着她,突然笑着说:“夕夕,如果你不爱我,那我们就一起死吧。” 陆夕夕惊骇的睁大眼睛,一丝丝冷气从脚心钻到身体里,僵硬的无法动弹,他没有再走上前,稚气俊美的眉眼间游离着落寞的清冷雾气,仿佛星光缓慢陨落,凤眸漆沉,凝着夜色似的如泪哀伤,失神的自言自语:“可我舍不得杀夕夕。” 他话音落下,右手突然多出一把匕首,狠狠刺进自己心脏的位置。 殷红的血顿时从他唇角和胸口溢出来,和他白皙的肤色相比,刺眼至极,仿佛是积雪中盛开的朱梅,大片大片的绽放,他低低笑起来,笑声幽魅低迷,恍如潺潺动人的琴音,震动着胸腔,咳出更多的血。 “夕夕,你是我全部的生命,也是唯一的爱,但是你不爱我,我又舍不得杀你,只要我死了,我才不会感到心痛了。” 他的声音憧憧像挥抹不去的噩梦,陆夕夕看着少年逐渐苍白的脸,凤眸里弥漫开沉沉绝望的死气,她意识一片混沌,脑海里嗡嗡作响,心脏更像是活生生被人撕裂开,五脏六腑都绞刺着尖锐入骨的窒息疼痛! “穆邵辰!!穆邵辰!!!” 陆夕夕尖叫着瞪开眼睛,浑身如惊吓的幼兽瑟瑟发抖,嚎啕哭泣,等她哭久了,手心触摸到坚实的温暖,她才怔怔抬起头,晨曦的暖光已经爬上半面墙壁,透过窗帘的花纹淡淡的印下剪影,她眼睛通红,脸颊布满了狼狈泪痕,乌黑素美的眼中还残余着失去他的惊惧。 穆邵辰紧紧抱着她,凤眸里濡了灼灼的欢喜,潋滟着窗外那一抹明耀晨曦,摄出动魄人心的绮丽华彩,一点点燃亮了她的世界。 他肌肤传来的熟悉温热,熨帖在陆夕夕的心口,渐渐抚平那惶惶不安的悸跳,穆邵辰凑过去舔舐着她的眼泪,眉梢沾染着璀璨的笑意,低眉温柔的说:“夕夕在梦里一直叫我不要走,夕夕果然还是爱我的。” 陆夕夕哭着鼻子,望着穆邵辰凤眸里缱绻的深爱,宛如一缕又一缕发烫的蚕丝,透出孩子般执拗的倔强,眼底那炫亮的星光,又脆弱的仿佛是一层琉璃,只要她轻轻的一句话,便会分崩离析,彻底死去。 想到他满身是血,充满绝望的样子,那一阵阵尖锐的疼立即痛牵扯住痉挛,全身都在痛着,她仿佛崩溃了似得,突然又大哭起来,扑进他怀里捶打他:“穆邵辰!你就是一个疯子!” 穆邵辰却惬意的闭上眼睛,任她捶打,温柔的亲吻她的眉心:“恩,我就是疯子。” 陆夕夕打了一会,突然停下来,转而去摩挲他清晰的下颚棱角,她抬起雪白的脸,用指尖一点一点勾勒着他的五官,抿着粉红柔软的细唇,大眼睛红红的宛如兔子,静默了一会,才嗡嗡的说:“穆邵辰,你以后不要欺负我,好不好?” 穆邵辰看着她可怜兮兮的表情,胸口蓦然一紧,她湿漉漉的眸子里漾着企盼,让他内心最深的那一处就仿佛吸饱水分的海绵,柔软的不可思议,他问她:“夕夕,你爱我吗?” 陆夕夕点点头,对梦里的画面犹有心悸:“恩,我爱你。” 浅红的唇角满足的扬起,穆邵辰又问:“再也不会离开我了?” 陆夕夕却突然怔住,秀眉皱起来,他一下子看出她的心思,便说:“我父母那里我已经解决好了,他们不会再找你了。” 陆夕夕恍然大悟,才放下心,嗓音糯糯的宛如糖糕:“我再也不会离开你。” 陆夕夕不说话,凤眸里此刻烁着动魄人心的绚丽光彩,比日光更加耀眼夺目,墨玉般的瞳色濡着湿亮的狂喜,满满漾漾,温热如泪似得,渐渐化作潺潺入骨的深刻爱恋,细腻无声,灼烫而深绵。 他的感情是如此纯粹而剧烈,犹如飞溅而出的璀璨星辰,绝美的动人心魄。 唇边弯起高高的弧度,稚气而晶亮,穆邵辰突然翻身将她压住,温柔吻住她的唇,他的吻含着淡淡的清香,和他浅薄荷味的洗须水交融逡巡,扑入呼吸中去,犹如甘霖坠在她的心湖,抛开一层层柔软静谧的涟漪。 交缠的灼热呼吸,渐渐急促,她听见他低低柔柔的话语,细细传来:“夕夕,我是太害怕了,失去你的痛苦,是我永远也无法承受的,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,我只会杀了我自己,因为我舍不得杀你。” 陆夕夕的身体陡然一颤,一瞬间弥漫开森寒,穆邵辰又吻了下来,她眼中露出一抹认命的泪光,望着天花板,渐渐闭上眼睛,让自己彻底沉溺在他细致的温柔里。 六十三 【给你换衣服】 大床上又是一片凌乱,时钟滴滴响着,已经是上午十一点。 窗外的枝桠微微摇曳,日光铺满了整个墙壁,蔓延到雪白的天花板,烙刻下的炫亮的光影,宛如海面似细碎粼粼的浮动着。 卫生间里,陆夕夕刷着牙齿,从镜子里可以看到她身后宛如树濑熊的穆邵辰,毛茸茸的脑袋耷拉在她颈窝中,指尖蘸着白色药膏,轻轻涂抹在他昨夜留下的青紫咬痕上,凤眸眯起,浅色漂亮的薄唇掀起莞尔弧度,满满洋溢着入骨的欢喜。 他使劲用脸颊蹭了蹭,喉咙中溢出一声声撒娇般的低吟,就像是孩子一样,绵软稚气的呼唤声化作一道道电流,狠狠击中了陆夕夕的四肢百骸。 心里顿时冒出蜂蜜般甜甜的泡沫,咕噜噜的往上飘,脸颊也迅速洇上一朵红云,发热的厉害,她没好气的放下牙刷,吐了口里的泡沫,对他说:“穆邵辰,药涂好了就快去穿衣服!” 穆邵辰才抬起头,望着镜子里两个人相依的身影,又看向女孩脸红气促的模样,他低低笑起来,潺潺宛如大提琴最优美低迷的嗓音,轻震着胸腔,也透过肌肤震着她的身体,让她心神恍惚,他修长的眉尾都蘸着明耀的欢喜,低下头含着她的耳垂,耳鬓厮磨:“我听夕夕的。” 陆夕夕被他温热的舔舐引得浑身颤栗,她抖了抖,脸蛋更红,下身的酸胀愈加明显,她索推他出去,急道:“快去穿衣服!” 穆邵辰被她推了出去,呆呆的站在卫生间门口,眼睁睁看着门被她关上,他出神的伫立着,胸口充盈着是他一直贪恋的温暖,甜甜的,沁入每一寸血液,再也无法从生命中剥开。 他捂住自己的心口,眼睑抽动着,唇边的弧度不自觉变得癫狂,卫生间的门镶嵌了两块花纹玻璃,他看向她模糊不清的影子,娇小纤细,近在咫尺,缓慢绽放。 十六年的痴迷和爱恋,随着年月更加疯狂,最深处溃涌的黑暗,无时不刻想要将这份甜美拆吃入腹,这样便能永永远远血肉相合,不离不弃。 幸好,她已经爱上了他,而且会越来越爱,直到像他爱着她那样那样的深。 陆夕夕从卫生间里出来时,穆邵辰已经换好了衣服,他只有黑白两色的衬衫,每次都是自己熨烫的整整齐齐,他现在穿着雪白衬衫,配了一件米色休闲裤,玉身长立,颀美的宛如笔挺高大的水杉,翩翩如趾。阳光透过衬衫勾勒出他的腰形,比起画报上欧美的模特,他更加魅惑而精致,仿佛是最深冷的黑暗中绽放的墨莲,寂静之下,是骨子里涌动的张狂和乖戾。 穆邵辰站在窗前,戴着蓝牙耳机,正给自己整理着白玉袖扣:“恩,我等会就过来,会议时间不变,好。”话音落下,他摘下耳机放在桌上。 陆夕夕好奇的出声:“要去哪?” 穆邵辰转过身来,看见她的刹那,凤眸里的琉泽比起日光更加明耀璀璨,眼尾微弯,宛如墨莲似潋滟着动魄人心的蛊惑,幽长的睫尖晶莹剔透,黑瞳好像浸在浅池里的墨玉,泛着粼粼柔软的光辉,他薄唇轻轻动着:“要去公司,我带你一起去。” 陆夕夕还在失神。 他眉尾一挑,转眼就来到她面前,一把抱起她,自己坐在床边,把她放在大腿上,又拿起一旁熨烫好的新衣服,瞥着她涣散的大眼睛,薄唇不禁扬起狡黠的一丝弧度,薄凉的指尖小心探入她的裙子里,温柔抚摸,那一丝露水般的凉意,却猛地激醒了怀里的小人,她惊叫了一声,气恼的鼓着腮帮,按住他不安分的手:“穆邵辰!你做什么呢?!” 穆邵辰凤眸里漾着无辜的颜色:“给夕夕换衣服。” 陆夕夕瞪着他,张了张嘴正要抗议,他却倏地吻下来,唇片微凉,紧密卷绵住她的小舌,她的唇有着茉莉花似的柔软和清香,他盼的太久,也永远要不够,将这一份蚀骨的温柔,从她的唇透入她的血液,她的脉络,一丝丝缠绕住她的心,他痴痴的纠缠,一边轻而易举的将她裙子褪到她脚边。 等穆邵辰终于放开她,陆夕夕仿佛是脱了水的鱼,脸颊红扑扑的,透出莹润的色泽,她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呼吸,身上也换了一件他提前准备好的干净短袖。 穆邵辰愉悦的笑着,就像是得到糖果的孩子,唇边露出的欢喜纯然而璀璨,他意犹未尽的又去亲她的眉心,纵使野兽早已昂扬抬头,他神色里却满含虔诚和怜惜:“夕夕,我们先去登记。” 女孩的身体突然一怔,穆邵辰同样也是,力道不由自主变得更紧,而他的气息,已经开始不稳,眼底则渐渐升起暗沉的狂乱,陆夕夕抬头看着他,他浅色漂亮的薄唇紧紧抿着,眉间阴郁的轻微蹙起,凤眸里是超乎常人的入骨执拗,以及小心翼翼。 陆夕夕默然的伸手去抚平他眉头的褶皱,笑起来,就好像化不开的糖霜,清甜的不可思议,声音里充满着低柔的感情:“好。” 穆邵辰没有看漏她眼里至始至终的心疼,她只是惊了一瞬,连迟疑都没有,血液剧烈的沸腾着,身体每一处都溢出难以言喻的狂喜,全部都涌向心脏,疯狂炙烈的激荡,震颤着他的胸腔,也震碎了他所有的理智。 他一声不吭,突然将她又抱起来,步子迅疾的往楼下跑,陆夕夕惊得连忙搂住他脖子,气急败坏的喊:“穆邵辰!我没穿裤子!!还有,你还没洗脸呢!” 六十四 【登记了】 穆邵辰怔住,又把陆夕夕抱回到卧室,拿出一件长裤递给她,出门的时候,他从不会让她露腿,夏天炎热,她努力激烈抗争得到的结果就只能露出手臂和脚踝。 陆夕夕拿着裤子,看着他又冲进卫生间里洗漱,不禁清脆的笑出声,就仿佛所有阴翳刹那间云开雾散,她看向窗外,阳光在枝桠间流动着耀眼光影,好似倾洒在她的心头,氤氲着脉脉温流。 垂下眸光,她微微笑着,陆夕夕,你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,那就一直和他在一起,和这个世上唯一深爱着你的人,也是爱的卑微到了土里的这个男人。 正午,地上腾起丝丝热气,一栋略旧的居民楼里。 陆夕夕和穆邵辰来到防盗门前,他洁白的指尖捏着一柄钥匙,轻松开了门,陆夕夕也不换鞋子,径直走到卧室里去。 穆邵辰看着她进了房间,蹲在地上,从床底抽出一个粉红的行李箱,露出的那雪白莹润的侧颜,在午后的暖光里婉约如画,温暖的动魄人心,幽黑的睫翼仿佛是扇子,遮掩住眸底湿润的柔软碎泽,海藻似微弯的乌黑长发蜿蜒在身后,露出的一抹晶莹耳尖,雪白的,好似雪捏造而成。 墨玉似的凤眸微弯,浅红似桃花的薄唇高高扬起,他吃吃笑起来,凤眸里漆浓的暗流逐渐扭曲,隐隐迸裂露出深层的炙烫熔浆,汹涌而澎湃。 等陆夕夕关好行李箱,穆邵辰突然走进来,直接提起箱子,朝她笑道:“我们走。” 陆夕夕也舒了一口气,更多的是如梦似的恍惚,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卧室,虽然是租的房子,但也住了好几年,这一去便再也不回来了,心底里不由升起一丝惆怅,她静默的看向穆邵辰,而他眼神灼热,眉眼间是飞扬的兴高采烈,纯然而明耀,洋溢着满满的企盼。 她眼中划过一道决然璀璨的光芒,灿烂的笑起来,以后的路不再是她一个人了。 锁好了门,两个人就下楼,穆邵辰将她的行李放在车尾箱里,看见陆夕夕自己系了安全带,便直接启动了车子。 穆邵辰紧紧抓着方向盘,蓝色的玛莎拉蒂,犹如一道迅疾雷电,飞快的在街道穿梭,穆邵辰的凤眸里凝着幽邃灼烫的暗芒,聚精会神的看着前面,陆夕夕只觉得心惊肉跳,仿佛迷失在这凶猛的惯力中,身体往后绷得死紧,头晕目眩。 她失声叫起来:“穆邵辰!民政局还没有下班!” 穆邵辰置若罔闻,唇角勾勒着入狂的癫笑,微微抽动,他每一寸的血液都在沸热着,身体不断发颤,胸口翻涌着炙烈渴望已经趋于爆裂,最终狠狠停刹在民政局的门口,解下她的安全带,他下车,又去打开她车门,牵住她的手十指交缠,没有一丝停顿便拉着她来到婚姻注册的队伍。 明明是休息的时间,但工作人员却坐的非常端正,仿佛是等候了许久,见到穆邵辰走过来,连忙站起身,毕恭毕敬的笑道:“穆先生。” “我们要登记。” 穆邵辰竭力平静的说着,但他的手一直在颤抖,紧紧牵着陆夕夕,那涌动的狂热情绪,透过他的手一丝一丝渗入进她的心里,腻着薄薄的一层汗水,她惊奇的抬头看着他,那一双绮丽的凤眸里濡着泪光似的光芒,比任何时候都要亮的惊人,宛如初生的太阳,明耀夺目,炫惑人心。 看着他微红的眼睛,所有的忐忑一瞬间都褪去,只留下不断弥漫的怜惜,他等这一刻究竟等了多久呢?陆夕夕心里一阵阵的酸涩,捏了捏他的手,笑的如一块桂花糖糕:“先坐下来,邵辰。” 穆邵辰点头,两人这才坐下去,工作人员立刻介绍流程,因为这一边队伍没有人,他们很快就到了要签下名字的时候。 陆夕夕突然恍惚起来,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,一旦自己签了字,后面就再没有退路。 穆邵辰一笔一划严谨认真的写下自己的名字,转头看向陆夕夕,见她目光失神,面前签字框里还是空白,他凤眸漆沉,猛地抓住她的手,那小小的一只手,温暖而柔软,就像洁白清香的玉兰花枝,她是他永生永世都无法放开的眷恋和深爱,她的温暖熨帖在他心口,翻山倒海一般激荡着,深缠入骨。 陆夕夕被他抓的有些疼,怔愣的看着他。 穆邵辰死死盯着她,一字一句重如雷霆万钧:“不管有没有登记,夕夕永远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,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走夕夕。” 陆夕夕又看向自己的签字框,深吸了一口气,同样一字一句认真说道:“我也不会离开。”然后动了动手,不禁有些无奈的对他说:“邵辰,我要签字。” 穆邵辰这才松手。 陆夕夕便一笔一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,就如同签下了恶魔的契言,无论是灵魂,肉体还是她的心脏,永生永世都将不再属于自己,因为她无法离开他,也不能离开他,他就是一个疯子,最危险的疯子,可世界上唯一能左右他的,只有她了。 六十五 【夕夕,老婆】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,封闭的车厢只有他们两个人,就如同穆邵辰的世界。 他盯着手里的红色本子,翻到他们合照的那一页,陆夕夕手里也拿着一个,她学着他翻开看,红底的照片中,两个人依偎的紧紧的,对着镜头都笑得孩子气,心里蓦然淌动着不可思议的温流。 只是一张照片,一行字,一个红印章,便彻彻底底将她和穆邵辰永远系住了。 他的指腹轻柔摩挲着照片上她的笑脸,宛如三月的桃花,清甜而温暖,亦如最初,凤眸里流转着动魄人心的光华,炽烈发烫的刻骨激狂,因为那文字里“夫妻”二字,顿时凶猛的从黑暗里溃裂涌出,让眼眶泛动着滚热泪水。 陆夕夕只听见沙哑低柔的一声轻唤,如大提琴最惊艳又低沉的音色,凝着万般缱绻,紧紧缠绵在心间:“夕夕,老婆。” 她像是受到了极大震撼,失神的刹那便陷入他炙热的怀抱里。 四周游离着他沁人心脾的清香,浅浅的薄荷气息,一丝一丝浸入进她的呼吸里,更像是密不透风的大网,网住了她的心,她的脉络,充盈着她的血液。他的衬衫柔软而单薄,贴来的体温烫的好似熔浆,而他修长的双臂紧紧圈抱住她的身体,脸庞贴在她脸边,好似孩子似贪恋的磨蹭。 “夕夕,老婆,夕夕,老婆……” 撒娇一般从喉咙里腻出欣喜甜蜜的呼唤,一声又一声,含着轻轻颤意。 陆夕夕失笑,鼻子却是一酸,摸了摸他的脸,声音低柔:“又是夕夕,又是老婆,这都是什么叫法呀。” 穆邵辰便抬起脸,凤眸湿润,幽长的睫尖凝着琉璃似剔透的微光,他俊美的宛如在黑暗盛放的墨莲,弥散出如雾一般的妖冶蛊惑,恍如绮丽的梦境,漂亮的让人迷失心魄,他认真的凝视着她,咕哝着说道:“夕夕好听,老婆也好听。” 他又笑起来,浅红似桃花的薄唇扬起一丝晶亮,低低而幽魅的说:“夕夕,叫我老公。” 陆夕夕睁大麋鹿般明媚的眸子,脸蛋一下子就红了,怔愣的盯着他,他眼睛里宛如一潭墨池,潋滟着波光粼粼的幽蓝炫光,仿佛飞溅着细碎星海,也掩盖住了最深处澎湃而入骨的乖戾和张狂。 跟他在一起久了,哪怕只是他一个灼亮的眼神,都仿佛是恶魔的蛊惑,陆夕夕的呼吸和思想就能完全被他吸噬控制。 眼见穆邵辰愈来愈近,陆夕夕连忙心慌意乱的唤道:“老公!” 穆邵辰这才停下来,直接伏在她颈窝里愉悦的笑出声,温热的呼吸弥漫在她脸庞边,含着洗须水的沁人香气,干干净净,他低低笑着,笑声潺潺如蜿蜒而下的清泉,每一声都有着奇异的魔力,拨动着她的心弦,一阵恍惚。 她听见他又一次轻唤,温柔而炽热,痴痴魔怔一般:“老婆,老婆……夕夕,老婆!” 陆夕夕的脸实在是热的厉害,她推了推穆邵辰,又忍不住心里冒出的甜蜜欢喜,忍俊不禁笑着说:“你今天还要去公司呢,不是要开会么?” 穆邵辰幽幽嗯了一声,抬起脸,将她安全带系好,又亲吻她的脸颊,把红本子先放进她皮包里,然后启动引擎。 一路行驶的飞快,他们径直来到穆氏集团的地下私人车库,陆夕夕下了车,等穆邵辰停好车子,他便牵住她的手十指相缠,进入一旁专用电梯,按亮第六十五楼的按键。 叮的一声,电梯的门徐徐退开,映入眼帘的便是澄亮日光,陆夕夕眯了眯眼,然后再次睁开,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他的办公室,面向南边的墙壁是巨大的落地窗,随着角度推移,折射出绚丽柔暖的光束。 脚底下踩着鹅绒地毯,细软无声,她四处打量着,窗前是黑色的流动曲线沙发,一张玻璃茶几,墙边还立着酒柜,再就是他的黑色办公桌和沙发椅,其余就什么也没有,不免有些沉寂冷清。 穆绍辰从酒柜拿出酸奶,撕开盖子,又放入一根吸管,这才搁在茶几上,陆夕夕正兴致盎然的跪在沙发里,小脑袋从椅背下一点点露出来,明明有些恐高,却又是惊奇不已。 他眉眼间满溢着宠溺,不禁缱绻的笑起来,对她说:“老婆,喝酸奶。” 陆夕夕乖巧的点头,捧着酸奶喝,穆邵辰便走到办公桌前,拿起桌上的蓝色锦盒,再一次朝她走过来,然后坐在她身边。 陆夕夕好奇的盯着那个盒子。 穆邵辰静默的将它打开,露出一条银亮的纤细手镯,刹那间仿佛是星海升起,在她眼中耀动着斑斓炫亮的光彩,镂空的藤兰花纹,小小的五角花形,里面都镶有一颗粉钻,晶莹剔透,好似琉璃,她看见他将手镯拿出来,温柔细致的握住她的皓腕,再缓慢的给她戴上。 咯哒一声,陆夕夕这才猛地回过神,收回手腕,发现镯子已经被死死锁住,又看向穆邵辰,他正从锦盒里拿出另一个钥匙形状的手链,亲自给自己戴上,见她露出困惑的神色,便温柔的笑起来,凤眸弯起,纯然带着一丝明耀的稚气:“这是我让人在悉尼定制的,我是夕夕的钥匙,我永远都把夕夕锁住了。” 陆夕夕看着他的笑,依然俊美清隽的宛如墨莲绽放,凤眸里漾着灼灼妖冶的璀璨,笑意从他逶迤的细密纹路中弥散开来,那来自黑暗的绮丽气质,宛如暗流涌动,寂静又乖戾,他安静的坐在面前,雪白的衬衫笔挺干净,领扣一丝不落,身形修长,风姿绰约,流转着月色的光华,漂亮的好似艺术品不可思议。 可身体里她未察觉的深处,渐渐窜动着湿冷的寒意,犹如一条条冰蛇嘶嘶作响。 六十六 【突如其来的黑暗】 开会的时候,穆绍辰将陆夕夕带进会议室,一路上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看,那充斥着玩味和审视的目光,犹如刀子似得,让陆夕夕觉得很不舒服,不由得皱眉。 穆邵辰将她牵到会议室一边的沙发前,对她说:“老婆,你在这坐着,一会就好。” 他的声音低沉,却格外清晰,仿佛是一枚猝不及防鱼弹,直接炸开满室喧哗,会议室里所有人就跟雷劈一样,震惊的张着嘴,下巴好似都要脱臼,古怪而惊诧的面面相觑,十分的不敢置信。 穆邵辰置若罔闻,安置好陆夕夕,直接就在主座上坐好,一边的舒逸连忙咳了咳,厉声淡然的说:“开会吧。” 舒逸的话一说,员工们便立刻禁了声,安安静静的端正坐好,摊开面前的资料。 穆氏集团能久久屹立不倒,甚至让同行闻风丧胆,不仅仅是穆家多年的经营积累,同样也有着穆邵辰的编程天赋,还有着多年以来铁一般严厉制度。 会议室里不仅仅有穆氏集团的员工,还有前来合作的英国欧华公司,陆夕夕听着他们其中一个代表正在阐述欧华近年来的营业额度,以及营销效率,百无聊赖。 不知道过了多久,肚子突然咕噜噜响起来,声音很轻,陆夕夕脸色一变,看着屏幕上白花花的文字,又瞥向正在盯着PPT的穆邵辰,心里流露出一丝侥幸的安然,她站起身,蹑手蹑脚的低下身子,迅速从敞开的后门溜走。 穆绍辰听到细微的响声,眉棱突的一动,抬起头,正捕捉到她背对着他跑走的一幕。 外面的走廊很是宽阔,脚下踩着大理石地砖,她穿着白色凉鞋,每跑一步都像是小鹿似响起清脆的声音。她四处跑着,急的找不到路,耳边突然传来骨碌的噪动,穿着深蓝色保洁员工服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,玉身长立,手里推着装有清洁工具的小车。 男子戴着员工帽,看不见一双眼睛,只能看见那薄红似刀刃的唇,朝她扬起一丝淡淡的笑。 惊疑的冷意从心底一瞬而起,密密麻麻爬上了四肢百骸,陆夕夕不由得怔住,这时,肚子又咕咕响起来,一丝疼痛牵扯回她的思绪,她对他尴尬的笑了笑,只得抛开疑问,硬着头皮问他:“请问,你知道厕所在哪里吗?” 男子点点头,指了一个地方,陆夕夕便对他露出感激的笑:“谢谢。”说完便朝他指的方向跑过去。 哗啦啦,厕所里响起抽水的声音。 推开里间的门,陆夕夕松了一口气,将剩下的纸巾装进皮包,拧开洗手池的龙头,彻底洁净后才走出卫生间。 外面也是一条宽阔的走廊,旁边是巨大的落地窗,没有一个人,她才走出来,身后突然响起沙哑的冰寒嗓音,犹如碾过沙子般,含着异样的磁性,低低沉沉的说:“陆夕夕,你的心可真大。” 步子猛然刹住,惊骇的恐慌霎时在体内翻涌,挤走了所有热气,只是转眼间,她僵硬的不能动弹,缓慢的转过身去,手脚冰凉。 看着她的表情,穆寒愉悦的笑起来,温儒俊雅的五官,眼角的弧度妖冶而狭长,瞳色宛如伯爵红茶般漾着粼粼朱褐,他从容不迫的从衣服里拿出金丝眼镜戴上,对她露出温和淡然的笑,眼尾的纹路细密清晰,好似笑面狐狸似的,一步步走到她身边。 “夕夕!!” 这时,走廊另一端传来急促的跑步声,随着惊慌至极的呼唤,陆夕夕扭头去看,一抹雪白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远处,他朝她飞奔过来,乌黑的发丝凌乱的摇曳,那一双凤眸里涌出尖锐的戾寒和惊疑,幽深如井,浓烈的煞气化为剑刃,笔直剐在穆寒的脸上,眉头紧蹙。 幽若的冰寒火花在他们之间滋滋作响,带着一种奇异的默契,穆寒注视着穆邵辰,如刀刃的削直唇线勾勒起一丝嘲讽的冷笑,沙哑刺耳的低低说:“好久不见,哥哥。” “没想到翎军也这么没用,让他们拦一下人都不会。” 穆寒说着,不急不缓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遥控器,指腹轻柔摩挲,冰冷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,异常清楚,他自言自语:“我们争斗了二十年,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。”他抬起头对穆邵辰露出微笑。 穆邵辰跑的越来越近,煞气森寒,犹如困兽一般迸发出凌厉的惊怒,以及凤眸中爆裂的慌乱,他死死盯着陆夕夕,脸色苍白,穆寒依然继续说着,含着讳莫如深的笑意:“同样也是哥哥的新婚,实在是太仓促了,做弟弟的只能送你这一份礼物。” 话音一落,苍白的指尖猛地按下遥控上的一个按钮,只听砰的一声巨响,仿佛是从天花板里传来的,接着突突突的一声,宛如沦陷的地狱般,刹那间所有都归于漆黑! 陆夕夕瞳孔猛缩,失声尖叫! 六十七 【爆裂】 穆邵辰嘶声力竭的咆哮:“夕夕!!夕夕!!!” 玻璃破碎的巨响,继而是直升机掀起的一阵阵狂风,长长纤细的揽绳在半空晃动,穆寒抱着昏厥的陆夕夕攀在上面,他得意的冷笑着,逐渐远去,不再看他。 晚霞犹如熊熊的火海灼烧天际,艳丽而刺目,铺照进走廊的大理石地上,好似来自地狱的火焰,焚烧着那一抹雪白颀长如杉的身影。 穆邵辰站在破缺的残渣里,久久没有声息,手腕上垂下的钥匙呤叮作响。 直到身后涌现出纷乱的脚步声,越来越迫近,不远处传来鬼哭狼嚎般惊吓的哭喊,慌乱的脚步都涌向一楼,只是短短几分钟,一切就都变了。 穆邵辰修长有棱的手指动了动,攥的死紧,泛出苍白的骨节,咯咯响着,他机械似转过身子,就好似一具尸体,薄唇苍白,目光涣散,凤眸里只沸涌着浓煞的扭曲戾气,那是要噬人血肉般的癫狂和暴怒,触目惊心,就好似狼瞳烁动着眈眈的幽绿暗芒,直到血肉食尽。 如世上最危险的困兽。 宽阔的走廊站着十位穿着白衫的人,每人腰间都佩戴着一把枪,但并未拿出来,领头的男子神色肃冷,对穆邵辰颇为恭敬,一字一句对他说道:“少爷,您违背了老爷子的遗嘱,现在请和我们走一趟。” 穆邵辰就好似没有听见,逆着火红的光线,他露出墨莲般俊美惊人的面容,修眉凤眸,唇角轻扬,更像踏着血色曼陀花而来的修罗,绮丽而冰冷,融着孩子一般纯然的气质,又弥散开黑暗绝美的噬血华光,玉身长立。 所有人不由得屏息,竟然不敢轻举妄动。 看着他们,他渐渐笑起来,如孩童露出最稚气纯粹的笑,微微歪着脑袋,但凤眸里漆沉幽邃,仿佛是幽冥地狱,迸裂翻涌着白骨似的可怖阴冷,利爪一般,黑的没有一丝光芒,他低低笑出声,嗓音幽魅阴冷,潺潺动人,恍如这世上最美妙的镇魂乐。 舒逸站在会议室门外,看着所有同事都往楼下跑,穿着白衫拿枪的男子们正有秩序的护送他们,他怔愣的转过头,对站在一旁的王海明问道:“老先生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 王海明蹙起眉头,哼哼道:“我们本来想做得安静一点,谁知道会变成这样。”他横了一眼舒逸:“小子,你也赶紧回家去吧。”语气里很是不耐。 舒逸似有所思,点了点头,不动声色的听话离开,他走到一处安静的走廊里,按下电梯的按键,神色从容,等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,舒逸走进去,再也看不见一个人时,他才拿出自己的手机,拨了一串号码,轻声说道:“阿叔,邵辰哥出事了……” 晚霞更加的红,这一抹红里浸着幽冷的深紫,仿佛是即将降世的噩梦。 空气凝滞着,穆邵辰静静的站在破裂的窗前,他不动,那些人也不动,僵持的时候,他突然往前一窜,犹如雪亮的惊电,在白衫人群里狂戾的穿梭着,每一招每一式皆是往人最薄弱的关节打去,他们被打的猝不及防,但也学过一招半式,就这样火拼起来。 惨叫声不绝于耳,等终于停息下来,四周一片狼藉。 澄亮的大理石地,蜿蜒着艳丽似红玉的血泊,明晃晃的又像是镜子,他白色的漆皮鞋一步步走动,染着飞溅的血花,脚步声沉沉而冰冷,就好像要在人的心头踩下一道道深坑。 喘气声更加急促刺耳,方才领头的那位男人,此刻手脚蠕动着,不断往后挣扎,他的脸上是已经扭曲的惊恐,双目圆睁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 穆邵辰低下身子,修长有棱的手指也被血水浸润,溺染成艳丽的瑰红,他轻而易举抓住男人的颈脖,缓慢的往那破碎的窗口踱去,男人的双脚拖在地上,剧烈抽搐,从喉咙里溢出疼痛般惨厉的嘶鸣。 穆邵辰只有浅笑,如墨莲般的容颜俊美似玉,殷红的唇角扬起一丝稚气顽劣的莞尔,幽黑似蝴蝶的睫尖轻轻颤抖,凝着琉璃般晶莹碎泽,他身前的衬衫亦是蘸染了一大片瑰红,他低低笑着,手指一用力就将人提起来,然后伸向窗外。 男人脚尖悬挂,他犹如撞鬼一般胆颤心惊,已经吓得魂飞魄散,身体扭动着,眼睛一寸寸往下挪,这里是第五十二楼,脚底的人和汽车比起蚂蚁更加渺小。 惊惧的叫声凝了血般,模糊不清。 穆邵辰睁大凤眸,目不转睛盯着他满是血水的脸,还有剧烈挣扎的样子,不禁稚气的笑起来,纯然而璀璨,凤眸弯弯:“叔叔,告诉我,夕夕在哪里?” 男人不说话,闭上眼睛,只是一味剧烈的挣扎。 穆邵辰的脸色便渐渐冷下来,渗出骇人的狠戾阴郁,浓浓如淬毒的雨雾,无声在空气里游离,他仿佛手足无措的孩子,面部抽动着,魔怔似的喃喃自语:“怎么办,他不告诉我呢。” 他轻轻说着,唇色苍白,宛如卡机般,重新缓慢的抬起头,凤眸里暗流爆裂,从黑暗迸涌出飓风似癫狂躁怒,扭曲着,集聚着,凶猛的宛如地狱里奔腾的幽冥狂戾,又仿佛是从地狱而生的亡者,恐怖之极。 唇角抽动的更快,他似笑未笑,幽长的睫翼在眼睑落下森寒阴翳,他眼中只有死物般的空洞,唇齿间斥满噬血的狠绝:“不怕,他很快就会说的。” 他又长长嗯了一声,带着古怪的稚气,浅笑起来:“那我们再用力一点……” 修长的手指随着他的话语,一寸寸开始刺入男人颈间的皮肉,筋血分裂的嘶响,男人惨厉绝望的哀嚎霎时斥满半空! 死死抓住穆邵辰的手,他痛苦的张了张嘴,更多的血往外溢出,浑身抽搐,喉咙里也仿佛凝了血,他彻底绝望了,艰难一个字一个字拼尽全力。 “我……知道,他……叫……穆,寒……!” 六十八 【遗嘱疑云】 天空变成了深紫色,透出一点点昏暖的彩光,犹如泼染的颜料,最深的一层云尾蘸染着漆沉幽蓝的夜色,偶尔露出几颗璀璨星辰,零零闪烁。 穆寒从未有过的好心情,他戴着保护听觉的黑色耳机,朱褐的眼眸笑得眯起,眼尾碾着一丝柔软妖冶,略苍白的肤色在夕阳中有了淡淡的暖意,他望着窗外逐渐下沉的日光,又看向身边的女孩。 她此刻阖着眼眸,乌黑如海藻似微弯的长发披散着,流动着一缕缕柔滑的莹光,皎洁的面容安宁恬静,幽黑的睫毛颤抖着,好似翩然起舞的蝴蝶,秀眉紧拢,她素美而纯白,就像江南烟雨里盛开的栀子花,透出柔软的清香。 你知道么,我曾经见过你很多次。 敛下眼底深邃的眸光,他刀刃似削薄的唇动了动,无声的说着。 直升机逐渐降落在海面的一艘豪华游艇上,此时夜色已经幽深,两边是如同星海的五彩霓虹灯,那象征着城市的浮华,宛如黄粱枕上凝着岁月的一滴微凉泪水,不过都是转眼云烟一般,纵使看起来热闹,也不过是空有虚壳,人一直都在变,而无论是哪一种人心,都一样让他作呕。 穆寒淡然的收回视线,摘下耳机,抱着陆夕夕踏到地面上。 才走了一步,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外国医师推着轮椅过来,穆寒怔了怔,沉默的将陆夕夕放在轮椅里,几个人往船舱里走,两位医师抬起轮椅,小心翼翼的往楼下挪,一路走到了地下室,眼前只有一间房,置满了各种医疗器械。 船身突然剧烈动荡起来,陆夕夕身体一震,手肘的关节撞到轮椅扶手,酥麻的痛意逐渐清晰,她闷呼了一声,缓缓睁开眼睛。 穆寒抓着墙,目光扫到她的脸上,骤然一惊,沉声道:“快把她抬进去!” 海浪渐趋于平稳,两位医师立刻将她搬到房里,一刻也不耽搁,又抬起她放到器械中间的皮椅中,给她的双手双脚缠上皮带。 肌肤被突然勒住的冰冷疼痛,一瞬间彻底激醒了陆夕夕,她惊愕的看向面前的穆寒,又看了看房间里堆满的医疗器械,冰冷的骇意刹那间潮汐般涌了上来,头皮一麻,她瞳孔缩如针尖,剧烈踢蹬着,可却是刀俎鱼肉毫无力量,不禁冲穆寒怒吼:“你要做什么!!” 穆寒只是温和的淡淡一笑,眉眼里有着她看不清的思绪:“封冻记忆。” 犹如五雷轰顶,脑海里只余下嗡的一声,一片苍白,血液全部涌向心口,那种恐惧,沉沉的压抑住她每一次心跳,突突在太阳穴鼓动着,泛起刺耳的噪音,陆夕夕脸色苍白,怔然失神的嗫嚅着唇瓣,有些迷惘: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 穆寒不再回答她,只淡然的说了一句话:“以后我会陪你。” 陆夕夕终于意识过来了,也刹那间崩溃,嘶声尖叫:“你混蛋!!!”她使出全力去挣扎,皮椅响起混乱的吱呀叫声,她雪白的皮肤很快被勒的红肿,看着她发红的痕迹,像是觉得十分刺眼,他眯了眯眼睛,不吭一声。 眼前全部是陌生的人,陌生的器械,陌生的房间,陆夕夕的心,一阵阵沉闷的缩着,似乎下一秒就承受不住这样惊惶尖锐的痛,眼眶更像是着了火,灼烫的眼泪断了线似从脸庞落下。 她不甘心的咬唇,又是剧烈的挣扎,这时候,一道银亮的光芒突然晃进眼中,她突然短路似得,静静的盯着自己的手镯。 纤细的镯子在白炽灯下流动着银光,镂空的藤兰花纹,中间的粉钻不断耀动,好似辰星般折射出斑斓的炫亮碎芒,明明毫无温度,在她眼中却带着奇异的温暖,脉脉流淌进自己的心房。 “邵辰……” 痴痴的看着,她眼中转瞬间飞过一抹玉碎般的决然! 穆寒也看见那个手镯,脸色瞬间阴沉,对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,又对一个金发的医师微微颔首,那医师心领神会,开始为她戴上相关的器械。 陆夕夕愤恨的瞪着穆寒,宛如狂怒的小兽,龇牙裂齿,就差扑上去狠狠撕咬他,那好似麋鹿般清澈澄亮的眸子,漾着湿漉漉的水雾,瞳色里迸发出的怒焰,在他眼中却多了一丝楚楚可怜。 陆夕夕一味地瞪着他,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视线逐渐模糊。 见她闭上眼睛,便有人拎着小工具箱走进来,径直来到陆夕夕的手旁,穆寒静默的看着他们,在他身边站着年老的管家,也是默不作声。 穆寒垂下眸光,突然淡冷说道:“黔叔,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?” 黔顺默了半晌,才沧桑的说道:“少爷不一定要抹去她的记忆。” 穆寒却是笑起来,一字一句很是漫不经心:“穆老爷子的遗嘱我动过手脚,其实还有最后一条——如果陆夕夕主动和他结合,并自愿生下穆家的孩子,穆邵辰就永远得到自由,并且,穆氏集团董事会将让出三分之一的股份送给陆夕夕。” 黔顺猛地怔住,眉眼里顿时斥满惊疑,不可置信。 穆寒便抬起头,对他露出高深莫测的淡笑,嗓音沙哑冰寒:“当年穆怀远已经奄奄一息,为了接近他,我成了王海明身边的助理,是我替他打出的那一份遗嘱,但是,我相信他这种老狐狸绝对会留下手稿。” 六十九 【穆邵辰的极端】 黔顺没有说话了,光线流转在脸上每一条细密的纹路里,透出沉默深敛的气质,穆寒也不再说下去,倒是提着工具箱的男子,这时候突然抬头,说道:“少爷,取不下来。” 穆寒皱了皱眉,走到男子身边去看,果然,陆夕夕手腕上佩戴的镯子完好如初,一点毁坏的迹象也没有,他眼里透露出一丝锋利的冰冷,扫向男人,他连忙用钳子再试了一次,可无论他怎样用力,那镯子丝毫不动,额上不禁淌下涔涔的冷汗。 穆寒突然说:“停。” 男人便停了下来,抹了抹脸上的汗,抬头看向穆寒,就听见他深不可测的笑了一声,直起身子,盯着昏睡过去的陆夕夕,满含讥讽的说道:“我倒忘了,穆邵辰那种疯子,能锁住你的一定不是寻常的东西。” 略微苍白似刀刃的薄唇动了一下,掀起淡然的弧度,眼眸里游离着复杂的深邃暗芒,在白炽灯下变得不甚清晰。 “你真可怜,陆夕夕,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。” 漆沉的夜色,隐隐氤氲着雷光,空气里弥漫着潮冷的气味,一辆黑色汽车飞快的在空旷马路上疾驰,犹如黑色的迅风,最终稳稳停在一栋别墅前。欧式的黑色铁栅栏,徐徐往两边推开,疏冷的梧桐落下斑驳叶子,微光从树隙间诡异似的流转。 车门砰地一声打开,露出一张女人惨白的脸,她无力的晃动一下,又被身边穿着黑色唐装的人推了下去,踉跄几步没有摔倒。她披头散发着,脸颊瘦削的露出棱角,眼眸涣散,推她的男子也跟了出来,抓住她胳膊往洋楼里拽。 正厅里开着一盏白炽灯,血腥味愈加浓烈,女人闻到这味道,浑身不禁颤抖起来,惨淡的灯光映照地上的血泊明亮刺眼,她看向纵横在地板上的那些尸体,有的是残肢,有的则是头颅扭曲,更多的人,脖子上深陷进五个黑色窟窿,凝着干涸的血迹,像是利爪掐入皮肉似得。 他们或穿着佣人的衣服,或穿着翎军的白衫,却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。 就仿佛回到十年前,当她掀开浴帘的刹那,那一些触目惊心的动物尸体,闪闪烁烁出现在眼前,杨氏瞳孔猛缩:“啊——!!” 不远处,镶着深浓夜色的窗格子前,染血的颀长身影顿了一顿。 穆邵辰宛如一尊石雕,僵硬而缓慢地转过来看向她。 那一双凤眸透出狼瞳般幽邃的戾寒,空洞又扭曲,毫无生息,他周身迸慑出来自地狱一样漆黑煞气,犹如探出的森森白骨,叫嚣着绝望和暴怒,无边涌动。 白色的衬衫被血水浸湿太多,仿佛曼陀花大片绽放,他好似在至深的黑暗里沉寂的墨莲,弥散开妖冶的华光,惊艳世人,幽黑的睫翼轻轻垂落,在眼睑处落下淡淡阴翳,他是踏着碧落而来的血红修罗,修眉凤目,苍白漂亮的薄唇轻扬,白皙肤色泛着淡淡莹光,几近透明。 殷红的血,从他晶莹指尖往下坠落,滴答滴答。 穆邵辰侧身,露出他身后跪在地上的王海明,胸口深陷进五个窟窿,源源冒着汩动着血液,他脸色已经发青,白发凌乱的搭在额前,眼睛瞪得几乎突脱,喉咙里溢出凝黏压抑的惨叫,奄奄一息。 杨氏紧紧缩着双肩,仿佛崩溃了似得,魂不附体,失神涣散的盯着一步步走过来的穆邵辰,他眉梢染着稚气纯然的笑意,捻了捻指间的血,幽魅阴冷的嗓音好似夜间的琴曲:“穆寒是谁?” 杨氏眼里炸开一道震惊,倏地抬头看向他,唇瓣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。 穆邵辰轻挑起眉尾,又看向跪在墙边的人,杨氏感应到什么,顺着他目光也看过去,就见穆父被人按压跪在墙边,面容煞白。 太阳穴嗡的一声,眼前晕眩,她剧烈喘息着,胸腔抽动起泣血一般绝望惨厉的嘶鸣,哭得绝望又嚎啕:“穆邵辰!他是你爸!!!” 穆邵辰置若罔闻,重复的问道:“穆寒是谁?” 杨氏死死瞪着他,穆邵辰则静默的站着,眉尖逐渐收拢,他看了她一眼,唇角掀起一丝顽劣阴郁的笑:“妈妈真是倔强。”他扬起眉棱,再一次抬眼,手指咯咯的颤动起来,凤眸里翻涌起困兽似的骇人狂戾,自言自语的低喃。   “对啊……那就不能怪我们了。” 话音落下,穆邵辰飞快的走到穆父面前,眼睑不断抽搐,唇角阴沉,他伸出修长瑰红的手指,快要触碰到穆父的时候,身后突然响起绝望凄厉的叫喊:“不!!我说……我说,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!!” 杨氏狼狈的不似自己,继续说道:“二十五年前,你爸爸在外面有了一个女人,并且生下了那个孩子,直到你被确诊患病的时候,他才想要接她回来一起生活……是我,是我把她们赶出去的,我制造了一场车祸,但只有那个女人死了,孩子还活着。” 二十五年前。 穆邵辰嗡嗡念道,墨玉般的眸底突然掠过一丝锐光,像是想起什么,低低笑出来,讳莫如深的说:“原来是他……” 这时候,穿着黑色唐装的阿叔走进来,毕恭毕敬的对穆邵辰道:“少主,海面上没有信号,按照王海明的口述,我们查到那一艘游艇的方位了。” 七十 【失忆?】 修改 俊美的面容有了一丝微颤,穆邵辰看了一眼阿叔,静默的走出去,一辆黑色轿车正停在门口,穿着黑色唐装的司机站得笔直,见他走来,立刻将后座车门打开。 阿叔见他走了,才去看一眼杨氏和穆父,两个人已经是神志不清,再看看遍地的扭曲尸体,他眼中闪过复杂的骇芒,最终化为一声长叹。 穆邵辰坐进领头的轿车里,身边放着一个便利袋和干净的衬衫。 等车门再次关紧,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包湿纸巾,撕开之后便细致的擦拭双手,从指缝到指甲里面,一点一点,非常认真,直到便利袋里塞满了染有污垢的纸,他才解开衬衫衣扣。 十几辆黑色的轿车驰骋在空旷马路上,犹如蜿蜒的黑龙。 窗外的景物一晃而去,树影好似鬼魅,遮蔽着远处零星的几栋房屋,马路两边的街灯散发出刺亮的澄光,一瞬一瞬从车身上闪过,光怪陆离,映照在人的脸上,却衬着眼睑的阴翳越发触目惊心。 寒风里渐渐有了海腥味,遥遥传来船的鸣笛。 穆邵辰将身上的血迹也清除掉,再拿起那一件干净的衬衫,完完全全穿戴好,不染一丝灰尘,衣扣系的无比整齐,一排白色的玛瑙扣子,在幽蓝夜色中泛着微光,他乌黑柔软的发丝晕着淡淡华彩,肌肤似玉,眉棱修长,墨池般的眼眸空洞涣散。 薄唇轻启,低柔着呢喃:“已经干净了……” 他拿出口袋里的手链,痴痴看着,眼角濡着发红的湿亮:“夕夕不怕。”微低下头,幽黑的睫尖凝着星芒般的碎泽,晶莹剔透,将手链贴在唇瓣上,指尖轻轻发颤,嗓音里弥漫开咸涩的哽咽,犹如孩子隐忍的哭啼。 “夕夕,好想你,好想你……” 海面浮动着细碎的冷光,风浪渐大,云层如垂泪似贴着海水,隐隐汹涌着雷涛,白潮不断朝船身奋力拍打,哗啦作响。 寂静的船舱,就仿佛一个装潢豪华的卧室,朱褐色的欧式壁纸,绘画着藤蔓和茑萝,酒红的单人沙发,一边是黑色桌子,摆着两瓶碧绿的香槟,还置着一盒雪茄,墙边是小巧的梨木书柜,镶嵌着两扇木门。 床头柜的台灯散发出昏暖的光线。 穆寒坐在沙发里看着硬壳书,苍白纤细的手指摩挲着单薄书页,发出飒飒的轻响,一双眼睛透过金丝眼镜望向不远处的大床,目光里若有所思,半分钟后,他站起身,将书本按在桌上,指尖离开,然后来到床边。 女孩还在熟睡,亦如多年前他见到的那般,白皙似雪的脸庞,晕染着莹莹光泽,小巧又柔和的下巴,幽黑卷翘的睫翼,她就似浮在清酒中的洁白栀子花,每一寸肌肤都透出一缕缕甜甜的馨香。 但他不知道,原来她睡着的时候,樱色柔软的细唇是会淡淡的上扬,勾画着一抹温暖恬静的浅笑,乌黑似海藻微弯的长发铺陈在枕边,她宛如沉睡的小人鱼,让人不由自主的放轻呼吸。 穆寒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,直到她眼睛缓慢睁开,乌黑湿润的瞳眸好似秋翦,氤氲着江南素美的雾气,却又透出小鹿似纯然无辜的惊诧。 她像是受到不小的惊吓,“啊”的一声叫起来! 穆寒也是猛然惊醒,他怔愣的看向蜷缩在床角的陆夕夕,只见她抱着一双膝盖,露出湿漉漉的黑眸,好似浸水的玛瑙,目光里充斥着警惕,就好似炸毛的幼兽,小心翼翼的问:“你是谁?!!” 听到她的质问,穆寒显然是怔住,他眉头扬了起来,静默的直直盯着她,那锋利审视的眼神,在灯光里游离着一丝丝雪亮的锐色,就好似要将她全部洞穿一般,他不说话,她也不说话,气氛逐渐趋于僵硬。 陆夕夕的眼中依然是布满惊疑,陌生至极。 好似刀刃的唇角缓慢掀起,穆寒坐在床边,空气里浮动着海风的咸腥味,沁着露水般的凉意,海浪不断拍打着船身,地面轻轻的震动。 穆寒温儒似玉,眼尾碾着妖冶的柔和,他温柔的凝视着她,嗓音极是沙哑,透出微不可察的紧绷:“夕夕,你怎么又把我给忘了。” 见她秀眉紧蹙,他脸上露出严肃教导的神情,不得不一字一句说道:“我叫穆寒,你叫陆夕夕,我们是一对情侣,一个星期前你出了车祸,得了失忆症,所以才会忘记我,而且很多事情你也都忘了。” “失忆症……?” 陆夕夕仿佛陷入了费力的思考中,一个劲的重复他的话,念念有词,她将下巴搁在膝盖上,乌溜溜的眼睛慌乱的转着,至始至终只有迷惘,毫无头绪。 看到这,穆寒的薄唇扬起更高的弧度,不动声色溢出一丝满意的意味,这时,船舱外响起一阵敲门声,他愣了愣,走过去将门打开,只见黔顺面色苍白的站在外面,小声附耳说道:“少爷,他快追过来了。” 宽阔温软的大床,台灯的灯丝微微闪烁。 陆夕夕盯着手腕上完好的银亮手镯,镂空的藤兰花纹,指腹轻轻摩挲,那一双幽黑素美的眸子里不再空白,而是充盈着温柔的感情,满满漾漾,熟稔带着一丝庆幸,当她听到穆寒将门关上的声响,眼底便飞快的掠过一道冰冷暗芒。 七十一 【穆寒的谎言】 走廊另一端的铁质船舱,黔顺领着穆寒走进来,房里一片寂静,只有键盘急促的清脆响声,向北的墙壁摆着四个电脑,屏幕里一致都是黑色的流线型地图,南边一角也都有绿色的点圈,正在逐渐移动。 穆寒出声问道:“离我们还有多远?” 一个人便按下回车键,将地图放大,抬头对他说:“两千米,他们移动的速度太快,应该是直升机。” 这时候,电脑突然滴滴滴急促的响起来,仿佛是一种警报,从地图南边又涌现出二十多个绿点,同样十分快速! 穆寒的唇角猛地阴沉,眉眼间迸慑出狂躁不安,瞬间撕破了那温儒的皮面,一字一句皆是从牙齿里咬出来:“这一片海域没有信号,也没有船只出没,为什么穆邵辰会找到我们的位置?” 那两人一声不吭,都缩着脑袋,倒是穆寒身后的黔顺突然说道:“少爷,您也说过,穆邵辰是一个疯子,除了他可以用手段勘测出来,另一种方法,很可能是他动用了穆氏集团所有财力,四处在海面搜寻我们。” 他话语落下,穆寒陷入一阵沉默,眸子里是莫测的幽凝。 良久,才听一声冰冷而沙哑的笑,犹如碾过沙子,低低回荡在潮湿的空气里:“我太高估翎军的实力了……穆怀远手下的组织,无论是配备还是纪律,都比墨堂严明,也比墨堂庞大,但是我没想到,遇到穆邵辰后会这么不堪一击。” 黔顺则说:“少爷是一直小看了穆邵辰。” 穆寒突然发怒,黑瞳里烁出匕首似冷邃的寒光,笔直对他剐过去:“够了!!”他喘了几口气,肤色愈发苍白,转过身望向那扑来的绿点,密密麻麻,目光逐渐失神,如刀刃的薄唇勾勒起微不可察的森寒弧度,含着血色的狠绝。 “我不会输给他的,绝对不会。” 海浪不知疲倦的拍打船身,空气里弥漫开浓烈的咸涩腥味,陆夕夕站在窗前,外面是一片漆沉夜色,黑的没有星辰,云层低垂,氤氲着皑皑湿润的薄雾,走廊里响起由远及近的沉稳脚步声,她收回视线,又踱回到床边坐下。 台灯的灯丝还在嘶嘶闪烁。 她摊开手心,白皙的肌肤,细密的纹路,掌心里布满五道血痕,那是指甲深深掐入的印记,弯弯的好似小小月牙,清晰可见。 耳畔依稀传来医师催眠般的话语,宛如魔咒,脑海里只闪着电流嘀的一声,头顶上的白灯刺的眼睛生疼,浑浑噩噩。她安静的闭着眼睛,毫无声息,双手被皮带缠的很紧,但她将手心朝下,指甲轻微的挪动,一下比一下更狠的嵌进手心,尖锐的痛不断激抗着睡意,仿佛度过了半个世纪那样漫长。 或许她还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,那些医师才没有看出倪端,但她还记得穆邵辰,记得他送给她的手镯,记得两个人温存又纠缠的回忆。 这就够了。 舱门突然被打开,陆夕夕触电似握住手心,盖上薄被,低垂着幽长的睫翼,宛如扇子遮掩住眸底狡黠的暗芒。 脚步声最终停顿在她身边,穆寒坐下来,大床的一角很快陷下去几分,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,那种目光,始终带着能洞穿人心的审视,就仿佛修长冰冷的手指,在她心头有规律的敲打,漫不经心,却足以让人浮出惶惶的骇意。 陆夕夕的脸上露出苦恼的神色,眼中澄静似水,没有一丝杂尘,氤氲着素美宛如秋湖的薄雾,又露出幼兽般纯然的无辜,看不出丝毫的蹊跷,她扁着嘴,沮丧的对穆寒说:“我还是想不起来,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?”她的话语里半真半假,透出警惕的质问。 穆寒的表情蓦然一松,眼角逶迤着狐狸似温和妖冶的柔光,他伸出手指,捋起她肩头上披散的一缕头发,长长的从他指缝里垂落下去,丝滑如缎,沁着香甜干净的味道,似乎陷入回忆里,他的眼神带着恍惚。 “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十六年前,你去我家里吃饭,那时候我被你的可爱深深吸引,后来就让爷爷送我去你的家住了六年,直到我被家里人强行送去美国读书,距今已经整整十年了。” 他抬起头凝视着她,眼里的光芒柔和而清冷,没有一丝缱绻。 穆寒毫无感情的说着这一句谎话,冰冷又狡猾,陆夕夕纵使再过镇定,但内心里不免翻涌起惊骇,她注视着他的眼睛,森寒的冷气从后背缓慢如万只蚂蚁爬窜着,无法控制的迅速蔓延,驱散了身体里所有的热意。 穆寒唇角轻扬,还在把玩她的头发,他低着头,眸子里的幽邃转瞬即逝,思绪宛如飓风,狂烈的从太阳穴穿刺而过。 眼前闪烁着画面,黑暗狭小的房间,发丝微白的少年,电脑屏幕折射的光芒照亮他稚气苍白的脸,面前是个九个监控画面,其中一个清晰显示出某小学大门的街道,在人海里,他的目光只盯着两个人。 好似含苞墨莲般俊美的男孩,以及他身边皎洁似茉莉的女孩。 少年沙哑的笑起来,眸子里斥满锋寒的鹰戾,狠绝的不似他这样的年龄,他一动不动的盯着。 知己知彼,才能百战百胜,他一直都坚信。 七十二 【修罗降世】 修改 穆寒的思绪又游了回来,抬起温和的眸子,笑望着陆夕夕,突然说道:“我带你去看风景。”沙哑的嗓音里是不容违逆的低沉。 陆夕夕瞥了一眼窗外,浓墨的黑暗里,潮浪声越来越大。 她默不作声的挪到床边,穿好鞋子,抬起头时正对上他伸来的掌心,在光线里泛着淡淡暖光,掌纹清晰,她没有动,他便强硬的牵住她的手,亦如她心中的猜测,他的手仿佛寒冰一样的冷。 穆寒领着她缓慢走出长廊,一路来到游艇的宽阔甲板上,寒风湿润,剧烈拂动着他们乌黑的头发,雨水簌簌的下着,迷失在风里,四周好似死海,凶猛的浪声一阵又高于一阵,淹没了听觉。 这里仿佛是被众神遗弃的孤荒。 低垂的云海还在氤氲着雷暴,溢出让人胆颤的狂躁嘶鸣,穆寒牵着陆夕夕,指向游艇最高处的停机坪,足足有两层楼的高度,他笑着说:“你看那。” 陆夕夕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,雷鸣之中,隐藏着纷乱的脚步声,三层船舱的走廊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,他们穿着黑色防弹衣,手里提着枪,沿着一侧铁架楼梯往上跑,纷纷来到对面的停机坪上,每人都是严阵以待的模样。 森冷的骇意再次蔓延到胸口,云端深处还在隆隆的叫嚣,渐渐露出无数闪烁的光点,离他们越来越近,她看着那些涌来的黑影,不知怎的,血液里奔腾的恐慌和企盼,突然揪紧了心底最深处的一根弦,继而浑身绷紧,连呼吸都一瞬窒凝。 穆寒看了一眼她的手,已经迸出苍白的骨节,攥的那样紧,冰冰冷冷,刀刃似的薄唇勾起一丝冷厉的笑,意味深长的抬眸盯着她,那笑声,憧憧的如同笼罩下来的鬼魅:“你根本就没有失忆,对吗?” 陆夕夕的身体骤然僵硬! 雨下得更大了。 无数的直升机划破黑暗涌来,仿佛是出鞘的剑锋,在游艇的镭射光中原形毕露,风起云涌,雷声猛地炸开一道闪光,雨水倾盆而下,宛如是突然降落的巨大幕帘,凶猛的砸在铁质的船板上,咚咚作响。 这时,直升机的舱门全都被打开,穿着黑色唐装的人立在门口,衣衫剌剌飞舞,他们举起狙击枪,对准停机坪,砰的一声,响彻云霄的枪声继而铺天盖地的炸开。 击碎了僵持的平静,刹那间便掀起一场注定的恶战,就好似彻底爆开的飓风,只有摧毁殆尽才会休止。 直升机开始抛下缆绳,墨堂的人贴着船身从侧面进入停机坪,灵活的绞杀冲锋,穆寒的手下根本敌不过,这曾经是围剿日本两大黑道主家的墨堂,光看着他们身上黑色的唐装,精密绣着白色龙纹,那磅礴的气势顿时让他们溃不成军。 混乱的枪战,耳畔边只余下鬼哭狼嚎的惨叫,空气里弥漫开血红的薄雾,一道雪白颀挺的身影从缆绳跃下,沉沉的站在人群的中间。 背对着身后涌动的暗云,他犹如墨莲绽放出极暗的华光。 仿佛踏着碧落黄泉而来,迸慑出从地狱里涌动出的幽冥狂戾,他毫无生息,漆黑的煞气缭绕在他周身,搅动着让人绝望和心惊的癫寒暴怒,他安静的往前走,雨水沿着他俊美似玉的面容淌落,濡湿了乌黑的发丝,他肤色白皙如瓷,恍如透明一般,墨池似幽邃修长的眉眼,鼻梁挺拔,微白薄唇漂亮的宛似花瓣。 幽紫的雷电乍然闪烁,他便是降世的修罗,每一步都盛放着绮丽至极的黑莲。 不断有人倒下,视线里逐渐清晰,穆邵辰走到甲板的位置,白色的衬衫全都湿透,紧紧贴住他精致深邃的身形。  穆寒如狐狸般对他露出一抹笑,他右手胳膊箍住了陆夕夕的脖子,左手攥着一柄漆黑的手枪,枪口笔直对准她的太阳穴,寒风呜咽,犹如野兽龇牙裂齿的低鸣,掀起他灰色西装的衣角,灰白的发丝在额前剧烈摇曳,他处惊不乱的笑着,皮肤苍白,瞳色里凝着森郁冷漠的色泽。   “我的哥哥,又见面了。” 陆夕夕脸色煞白,唇角不断哆嗦,她深深凝望着穆邵辰,那一双猩红凤眸里迸涌着翻天覆地的扭曲戾怒和焦惶,眉头紧锁,他死死瞪着放在她额头的那柄枪,幽魅低沉的嗓音里有着明显的颤意,目眦欲裂,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咆哮:“放开她!!!” 穆寒像是听到一个笑话,沙哑的笑声里斥满了恨意:“穆邵辰!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!从我查到我母亲被害死的真相后,我无时不刻的想杀了你们全家人,如果不是你,我母亲根本就不会死,我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!” 这时,停机坪里只剩下墨堂的人,阿叔看了一眼远处的景象,眉头立刻竖起来,连忙对身边的几个年轻人用手势示意,轻声命令:“你们下去,从甲板的那一侧爬上来。” 那几人心领神会:“是。” 穆寒还在说着,笑容里突然多了一份恶劣的意味,漫不经心道:“后来我知道了,你根本就不在乎穆氏集团,还有你的父母,只有陆夕夕才是你的一切,那么事情就变得简单了。” 七十三 【修罗的盛怒】  陆夕夕的太阳穴被枪口抵的发疼,她哭得直喘气,迷蒙的雨幕里,她的衣服湿彻了,乌黑的长发湿漉漉贴在脸庞边,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人鱼,柔软的细唇已经发乌,娇小的身躯不断颤抖,世界里只剩下轰耳的雷鸣。 雨水哗哗急促的往下砸,宛如透明的珠子,在脚边腾起一层细白的雾汽。 穆邵辰似是一只丧失理智的困兽,通红的凤眸里只有噬人血肉的狂怒和暴躁,就好像要活活拆了他的皮骨,千刀万剐,但即使是再恨,他颤抖的话语却充满了哀求:“穆寒,你要杀的人是我!” 穆寒不说话,食指按在扳机上,一点点往里推动着。 他的脸上仍挂着讥讽的冷笑,目不转睛盯着穆邵辰扭曲的五官,这一瞬间,心底里涌上无边的复仇快感,斥满四肢百骸,他仿佛上了瘾般,动作很慢,这一种残忍至极的凌迟,是要活生生将穆邵辰逼到崩溃的断崖边。 窒息般的对峙,幽若的火花在雨中滋滋作响,不断膨胀。 突然,一阵狂风猝不及防的袭来,掀起高山似得惊涛骇浪,狠狠扑打着甲板! 海水溅进了眼睛,穆寒不禁甩了甩头,脚步不稳,在船身动荡中往后摔去,穆邵辰的瞳孔霎时缩小如针,宛如厉电般冲了上去,稳稳抓住陆夕夕的手,他紧紧抱着她,漆皮的鞋子踹在穆寒的右肩胛骨,残忍的碾压,伴随着那响彻云霄的凄厉哀嚎,黑色手枪摔落在地,沿着雨水滑入海中。 穆寒摔倒在甲板上,痛的撕心裂肺,右手臂软弱无骨似瘫在一旁,他扭动着,墨堂的人已经攀爬到他身后,取下嘴里叼着的长绳,利落敏捷的将他绑起来。 一切都结束了。 怀里的女孩奄奄一息,穆邵辰抚摸着她冰冷的脸庞,那细软的唇近乎青紫,可她的神色却带着安宁,他掌心不断颤抖,额头抵住她的额头,心底里死死绷紧的一根弦,啪的一声断了,他嚎啕大哭起来,躬起身体,承受着砸落下来的暴雨,她在他怀里睡着,他哭得犹如孩子一样痛彻心扉。 穆邵辰抱着陆夕夕,就好似用尽全身的力气,他整个人都在发抖,一遍又一遍无助嘶喊着她的名字,仿佛活生生被剐走的心脏,重新失而复得,坍塌的世界再次筑起,沦陷的黑暗升起那唯一的暖光,他似哭似笑,癫狂的宛如走火入魔。 穆氏的私立医院。 窗外的天色露出蟹壳青,远处连绵的霓虹灯还未熄灭,云层一片麻苍,沉沉郁郁,天花板的白炽灯光刺目而冰冷,陆夕夕安然的躺在床上,身上换了一件干净的病号服,盖着厚厚的被子,唇瓣泛出微白,神色恬静。 苏远看着手里的报告,抬头对穆邵辰说:“没有外伤,就是身体骨冻坏了,这个需要漫长的调养,要多补一补身子。”他说完,眉心蹙起,又道:“你也是,这么重的风寒,两人都需要好好补一补。” 穆邵辰专注凝视着女孩的睡颜,他嗯了一声,走到床边,掀开被子,轻柔的将她抱在怀里,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,脸色沁出一缕疲惫,发丝淌落下炫目的光晕,幽黑的睫翼在眼睑落下深邃的阴翳。 苏远怔愣的看着他走到门外,蓦然如梦惊醒,连忙追到他面前,拦住她:“穆邵辰,她现在最需要躺在那静养!” 穆邵辰淡漠看了他一眼,只说:“解决完最后一件事情,我就带她一起过来。”也不理会苏远的反应,径直擦肩而过。 脚步声越来越远,苏远站在门外目送着他,欲言又止,那一抹颀长的身影翩然如杉,游离着修罗似森寒的白雾,他仿佛是从碧落里绽开的墨莲,寂静之下涌动着张狂乖戾,弥散着危险又绮丽的黑暗气息。 黑色的轿车最终停在苓山一栋山庄前。 司机跑下来打开后座车门,漆皮澄亮的鞋子落在地上,继而迈出修长的腿,穆邵辰钻了出来,身上是单薄的衬衫,怀里抱着的女孩则披着他的风衣。山庄门口伫立着墨堂的人,见他走来便躬着身,毕恭毕敬道:“少主。” 穆邵辰不说话,那人却是心知肚明,静默的走在他面前带路,庄园里亭台水榭,从山上引来的清泉潺潺响着,一路来到幽暗的地牢,斑驳的走廊,两边是无数紧闭的房间,在走廊最深处的房门前,他们停了下来,那人掏出钥匙将门打开,穆邵辰便走进去。 房间里一片死寂,一盏铁壳罩的白灯悬在天花板下,随着寒风轻轻摇曳。 光线笔直的照过穆寒的发顶,在他眼睑处落下一片森冷可怖的阴影,犹如鬼魅,他静静的坐在板凳上,嘴里塞着棉布,双手则和板凳的扶手缠在一起,两脚也紧紧捆住,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来人,眉头倏地紧蹙,眼中顷刻间便涌上入骨的恨意。 穆邵辰的唇角微微勾起,不露声色的将陆夕夕放在铁笼对面的沙发上,他站在一边,从风衣里取出白色手套,沉沉的望着穆寒,俊美的五官在灯光里变得明暗不定,唯有那一双墨玉的凤眸里,至始至终的烁着狼瞳似噬血的幽邃。 走到他的面前,穆邵辰微微歪着脑袋,一个字也没有说,手指咯咯颤动,在穆寒缩小的瞳孔中,他猛地抓住那一只脱臼的右手臂,不断用力,只听见寂静的房间骤然响起痛不欲生的惨叫,隔着棉布更显得凄厉不已。 咔的一声闷响,那是骨头彻底从中间断裂的声音,穆邵辰的眼睑开始抽搐,凤眸里暴动着扭曲煞气,漂亮的唇瓣轻轻颤抖,逐渐勾起淡漠而狂妄的一丝笑,修长的眉棱蘸染着稚气又狰狞的戾寒。 幽魅低沉的嗓音,潺潺的宛如这世上最动人的镇魂曲,凝着夜露般的美妙:“这一只手碰了夕夕。”他自言自语,手指往上挪了一寸,再次勒紧,又是咔的一下,再往上,充斥着微弱的哭嚎声里,穆邵辰宛如意态闲适的音乐家,逐一又去捏碎穆寒的十指,骨头粉裂的声音便久久没有停歇。 房间里仿佛弥漫开淡淡的薄雾,他玉身长立,俊美深邃的面容被阴影笼罩,只有那浅红似花瓣的薄唇,漂亮的掀起一丝阴郁的弧度,低垂着眼帘,这里就如同是修罗所诞生的地狱。 穆邵辰修长的指尖停留在穆寒的咽喉处,轻轻敲了敲,食指缓慢的陷入进去,注视着他因疼痛而扭曲的脸,白色的棉布被血水浸染成瑰红,筋肉撕裂开,穆寒的身体不断抽搐,安静的看着他,那一双凤眸好似墨莲般弥漫着艳丽的华光。 “你碰了我的夕夕,还抱过她,她是我一个人的……”他轻轻说着,那古怪的稚气渐渐褪去,眼里突然戾涌出食血食肉的怒狂,他咬牙切齿,嗤啦一声,整个手指猛地刺进穆寒的动脉里,殷红的血水从他指缝间喷了出来! 他发了疯般的嘶吼:“你让我差一点就失去了夕夕!!!”手指在动脉里胡乱撕扯,血花大片溅染了他的袖口,那俊美白皙的面容,此刻好似青面獠牙的野兽,笼罩着浓烈噬人的煞气。 穆寒的身体已经冰冷下去。 过了许久,穆邵辰才收回了手,眉眼间只余下脱力一般的狰狞快意。 他转过身凝视着坐在沙发里的陆夕夕,缓缓蹲下身子,看着她低垂的睡颜,凤眸里氤氲着晶亮的湿润,那从黑暗中溃裂的炽浓爱慕,灼烫的好似岩浆,汩汩沸涌着,是如痴如狂的沉溺,亦是更加炙热而甘于沉沦的贪恋,烁着狼一般幽邃眈眈的瞳光,他痴怔的凑过去,贴住她的唇,久久的没有动。 七十四 【唯一】 墨堂的人端着方形木盘站在门外。 房门紧闭着,过了片刻,穆邵辰才将门又打开,他换了一件新的衬衫,修长手指也已经干净洁白,他抱着陆夕夕,径直离开,留下墨堂的人走了进去,弯腰捡起地上染血的衬衫和手套,抬头看向穆寒的尸体,尤其是那血肉绽开的颈脖,从胸前蜿蜒下宛如瀑布的血水,渐凝深紫。 端着盘子的青年人显然入行不久,看了一眼顿时吓得跌坐在地上,惨叫出声。 这时候,阿叔领着两个人走进来,看向穆寒的尸身,他眸底里涌上胆颤的惊骇,过了良久,才静默的招了招手,神色复杂,那两人也跟着回过神,连忙去解开穆寒的绳子,将他小心翼翼的抬起,往门外搬动。 脚步声渐渐远去,阿叔看着灯罩下的板凳,那一滩明晃晃的血泊,生冷的刺进眼中,他长长叹了一口气,自言自语的说道:“少主……将他所有的亲人都送上了绝路,夫人,老爷也不会再原谅他……只有那个女孩子。” “他是将自己全部交给了她。” 清泉汩汩的流动,蜿蜒在石子道里,雨渐渐的大了,山间被朦朦的雨雾笼罩起来,地上腾起细白的雾气,耳畔边只有风声雨声,穆邵辰抱紧怀里的陆夕夕,一旁有人给他撑起黑色的大伞。 下沉式的花园,雨水将槐花的绿叶刷洗的油亮,那宛如风铃似晶莹的花朵,一串串的在雨中绽放,逡巡着满怀清香,他驻足抬头,清隽的仿佛是墨莲,眉棱修长,凤眸里潋滟着温柔明耀的星芒,衬着逶迤似桃花的幽邃眼线,好似墨玉般顾盼生辉,他肤色如雪瓷,发丝乌黑,唇瓣染着薄红,一身白色的衬衫,漆黑的睫尖濡着夜露细碎的微光。 雨水清脆的跃在伞面上,噼啪作响。 穆邵辰低下头去,黑眸里溢满了温柔,仿若生烫的蚕丝,无声弥漫,陆夕夕紧紧靠在他肩窝里,长长的眼睫毛覆着,下巴的弧度柔和雪白,那细软的唇好似猫儿翘起,勾勒着温暖恬静的浅笑,沁着栀子花似的馨甜。 他虔诚的亲吻住她的眉心,呼吸灼热,漂亮浅色的薄唇洋溢着缱绻入骨的宠溺,幽魅潺潺的嗓音恍如大提琴最动人的音色,他低低呢喃:“夕夕,我爱你……” 雨还在下着。 穆氏私立医院,雪白的病房里,日光已经爬满墙壁,窗台上的栀子花无声的盛放,陆夕夕仍旧穿着宽松的病号服,眨着乌溜溜的眼睛,一动不动盯着对面的液晶电视,屏幕上正播报着一则新闻,年轻的女主播流利的背着词句。 “旗非洛集团被炸毁之后,穆氏集团便从此少了一个竞争强敌,不仅如此,西欧亚集团最近也被穆氏集团全权收购,而和穆氏合作的菱士,则迅速占领了欧洲的电子市场……” 陆夕夕用衣袖捂着嘴,咳了两声,银亮的手镯便沿着皓腕往下滑了几寸。 穆邵辰坐在她身边,手里端着药碗,他舀起一勺浅褐色的中药汤,细细吹着热气,然后凑到她唇边,温柔的哄着:“老婆,喝药。” 她瞥了一眼眼前的药汤,鼻端下全都是那苦涩的味道,仿佛是生吞了一颗黄连,她立刻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,瞅着穆邵辰,眨了眨大眼睛:“老公,我吃西药就可以了,那个好得快。” 穆邵辰修长的眉尾轻挑,神色宠溺的说道:“老婆,你之前打了针,现在就是要用中药养,而且西药副作用大。” 陆夕夕鼓着腮帮,索性耍起赖,骨碌碌钻到被子里,将自己闷得严严实实,被子里闷热的紧,但她铁了心不去喝中药,哼唧着铿锵有力的说:“不喝!”她紧紧的缩成一团,屏住呼吸,可外面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。 她心脏突突的跳着,才不过几秒钟,胸口越来越闷,正挣扎着要不要出去,身下突然探进来微凉的手心。 被子哗啦一声被掀开! 陆夕夕惊慌的瞪着身上的穆邵辰,他浅红的唇瓣含着狡黠的笑意,修长的双臂撑在她枕头两边,俊美似玉的眉眼,在日光里潋滟着动魄人心的暖意,俯下身贴近她的唇,犹如恶魔动情的诱哄,潺潺的低笑着,震颤着她的胸腔,一阵恍惚。 “老婆不乖,那下午婚纱照预约的时间只能推迟两个小时了。” 陆夕夕倏地睁大眼睛,脱口道:“为什么?!” 他无声的笑起来,眸子里飞溅着璀璨的星芒,突然含住她的唇瓣,舌尖吸允辗转,温柔的风暴不断汲取她的气息,发烫的掌心伸进她单薄的衣服里,沿着平坦的小腹往上游离,他用指尖挑逗着她柔嫩的樱粒,灼烫的吻沿着下巴印在她颈间。 她浑身宛如触电轻轻发抖,他的抚摸带着贪恋的深沉,在她体内不断燃起火热,犹如沉溺在无垠的火海中,渐渐吞噬包容着她,陆夕夕难忍的溢出呻吟,他的肿胀不断摩擦着那柔软的秘境,空气仿佛也被燃烧起来,弥漫开旖旎的雾气。 陆夕夕咬住牙齿,忍住身体里涌上的一阵又一阵的颤栗,柔弱可怜的说:“我错了,我喝药还不行么?” 他当做没有听见,再次覆住她的唇瓣,愉悦满足的笑起来:“老婆,我觉得要多加一个小时了。” 七十五 【久别的云雨】 陆夕夕的心狠狠一颤,宛如小鹿似湿润的大眼睛里,清晰写着一丝慌乱,樱桃粉嫩的细唇轻轻启开,濡着水丝般的晶亮,在他缠绵热烈的吻里咕哝不清:“三个小时……” 穆邵辰咬了一下她唇瓣,很轻很轻,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脸庞,犹如火一般酝酿着心惊的滚烫飓风,掌心摩挲着她胸前浑圆的温软,嗓音沙哑,透出琴音般的磁性蛊惑,凤眸略微抬起,满满溃涌着熔浆似如痴如狂的沉溺,他呼吸急促,精致的肌肤氤氲着诱人的绯红:“夕夕,我半个月都没碰你了。” 他的语气里含着孩子似任性又浓烈的渴望,已经趋于溃发的边缘,陆夕夕连忙抓住他的手,脸颊洇了一朵可爱的红云,耳尖也是粉粉的,沁出羞赧的色泽:“先把窗帘拉上。” 穆邵辰一怔,墨玉似的眸里刹那间绽烁出明耀无比的欣喜,火花飞溅而出,他极快的跳下床,将窗帘唰啦一声拉上,才迫不及待的又扑了上来,他目光炽烈漆浓,烁动着火花似幽若的微芒,宛如饥肠辘辘的野狼,像是要活活将她拆吃入腹一般。 陆夕夕被他看得胆颤心惊。 她觉得自己等一会肯定是坐轮椅照的婚纱照。 穆邵辰被她紧张的神情逗得欢畅不已,眼底是四溢的宠溺,他灵活的解开她的衣服,将她宽松的裤子也剥了下来,又褪去自己的束缚,覆身下去,昂扬的炙热紧紧贴着着她湿润的幽径,他每一寸肌肤都如木炭似散发着热度。 没有任何的阻隔,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体温,穆邵辰温柔的含住她小巧的耳朵,舔舐轻啜,他的神色沁出一缕焦灼的隐忍,左手搓揉着她立在空气中发颤的果粒,将莹润的浑圆牢牢握在掌心,变幻着形状,右手缓慢蜿蜒,探入进她已经湿润的神秘幽径,轻揉慢捻着上端粉珠,又顽劣似的柔柔拉扯。 陆夕夕的身体顿时绷紧着悬空,唇齿间溢出不知是难受还是舒服的娇吟,软软的好似撒娇猫儿一般叫唤,细白纤瘦的双腿也下意识夹紧他的手指。 她无助的低唤,让穆邵辰血液不断膨胀,几乎撑爆了他的身体,熊熊的欲火更是要将他烧的体无完肤,他强拉回最后一丝理智,制住她不安分的细腿,直接深入进她的蜜径里,缓慢抽动,他将头埋入进她温软之间,舌头往下刷弄,沿着她的肚脐轻轻转圈。 陆夕夕颤动着,快慰的潮汐向她凶猛的扑涌而来,引起下腹一阵剧烈的扩张,她害怕的咬住唇瓣,他突然抽出手指,用舌尖紧紧压揉着她的肉壁,大力吸吮,手指又去捻着她的粉核,娇小的女孩受不住这冲碎一切神经的灭顶刺激,突然弓起身子抽搐起来,在惊叫似的呻吟里泄出如瀑的温热湿泞。 余韵还未褪去,穆邵辰抬起被烈火熏红的凤眸,氤氲着迷离绯红的水汽,他扶着已经胀大成骇人尺度的野兽,一寸寸没入进她湿润的蜜径里,却因为太过柔滑,直接撞击在女孩柔软的宫口,陆夕夕浑身一哆嗦,缠紧住他精致漂亮的腰线,秀美的脸庞,宛如浸在酒水的粉红桃花,散发着让他心旌神摇的娇媚。 最后一根神经也啪的断裂了。 穆邵辰握紧陆夕夕纤瘦雪白的腿,开始疯狂而温柔的抽动,肉体紧密交合,没有一丝的缝隙,旖旎沸热的空气里,游离着腥浓的味道,每一次冲撞都引出飞溅的透明粘液,她平坦的腹部印着他驰骋骇人的痕迹,笔直的不断穿梭。 他将脸紧紧贴住她的颈窝里,不断磨蹭,逶迤的眼角濡着泪水的湿亮,俊美似玉的面容沁出孩子般入骨任性的贪恋,他一下又一下用脸颊磨着她柔滑的肌肤,满足沉醉的撒娇声从喉咙里绵软溢出,唇角抽搐着噬毒一般癫狂的笑:“夕夕,我的夕夕……夕夕……” 身下每一次抽插都达到从未有过的深度,那酥麻的销魂快感让她深溺在其中,再也无可自拔,她迷离的娇吟低喘,只能无助攀紧他的肩膀,承受着他愈来愈迅猛的占有。 穆邵辰扣住她柔软的腰肢,不知疲倦的深深抽动抽出,那紧窒的肉壁猛烈收缩,不断吸舔着他的炙热,灭顶的恐怖快感充盈着他的血液,他发了疯似的冲撞,深沉沙哑的嗓音犹如恶魔的诱言:“夕夕,你说出来,你是我的,说出来!” 她睁开湿漉漉的眼眸,意识早已被快慰抹去的一干二净,她失神的看着他眸里触目惊心的深刻爱恋,炽浓滚热的好似岩浆一般,那心惊的温度,是要将她血肉焚烧成灰烬,亦是甘于沉沦的疯狂,唇瓣上下动着,溢出细碎的话语。 “我是你的,是你一个人的……” 他脸颊贴着她的脸颊,席梦思的床垫吱呀作响,他精致深邃的肌理渗出不少的汗水,肉体交合的碰撞声,有力的回荡在耳边,不止是身体的宽慰,心底深处也充盈着让他眷恋不已的温暖,他渴望了太久,盼了太久,入髓蚀骨一般让他沉迷。 俊美似墨莲的面容,在动情的雾气里绽开最艳丽的华彩,幽长的睫翼微微垂落,在眼睑落下淡淡阴翳,他低沉的笑着,目光涣散,走火入魔似的痴怔呢喃:“我也是你的,只属于夕夕一个人……”睫尖轻轻颤抖,明耀的眸光恍如新生的太阳,修长的眉尾濡着稚气又纯然的笑意:“我也是,我们都是你的……” 永远,都只属于你,我的夕夕。 七十六 【他的出现】 再修改 午后的阳光,剔透的好似璀璨琉璃,将婚纱摄影店的橱窗玻璃照的闪闪发亮,犹如让人向往的甜蜜国度,几件美丽的婚纱穿戴在塑料模特身上,镂空轻薄的蕾丝,优雅的钻石,每一丝细节的设计,都完美的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。 房间里,浓烈的蔷薇花香无声弥漫。 地毯上立着两扇巨大三折拉开的藤纹镜子,中间朱红色鹅绒帷幔缓缓拉开,镜子里折射出炫亮的星芒,照耀在女孩娇小的身上,变化成虚幻的眩影。 一边的女服务员不由得惊叹:“真漂亮!” 陆夕夕身穿白色复古的婚纱,腰间镶着蕾丝和茉莉的花纹,流水一般逶迤在地,又点缀着满天星似的粉钻,薄纱遮掩住她皎洁圆滑的肩头,似海藻的长发蜿蜒在身后,她抬起柔和的下巴,在日光里泛出温暖的光晕,粉红的细唇翘起猫儿的弧度,水眸里氤氲着秋湖似湿亮的明媚,仿佛是童话里走出的人鱼。 穆邵辰深深凝视着她,凤眸里涌动着炽烈幽邃的暗芒,熔浆在黑暗里激荡,他干净的下颚透出屏息的紧绷。 窗纱的花纹在他身上印下淡淡影子,他穿着白色笔挺的西装,俊美似玉,绮丽深邃的眉眼跃着金色阳光,好似海面粼粼浮动的温柔涟漪,他站在台阶下,凤眸微弯,妖冶的眼尾弥漫着雨雾似的泪。 这一瞬间,陆夕夕心口骤然变得疼痛,柔软和怜惜将她淹没,她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。 宛如月华中寂静盛开的墨莲,在黑暗之处潋滟出动魄人心的华光,可最深的暗流里,却缓慢涌动着乖戾和张狂,至纯而稚气的他,至黑而阴郁的他,全都漂亮的不可思议,矛盾的也更加吸噬人心。 穆邵辰牵起她的手,放在唇边印下温柔的吻,他的唇瓣含着夜露似的微凉,贴在她肌肤上却缓缓沸热着她的血液,那幽长的睫尖凝着剔透碎泽,神态虔诚而安宁。 被他久久的亲吻,陆夕夕的脸颊渐渐发热,好似朝霞染上一层绚丽的红晕,屋子里其他人也都屏住呼吸,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艳羡。 陆夕夕只能红着脸,害羞的开口说:“邵辰……” 穆邵辰应声抬头,眼底是湿亮幽烈的光芒,犹如蚕丝,一丝又一丝紧密纠缠住她,炙热的让她心惊,在那样的目光里,她的脸颊热的更加厉害,心慌气促的低着脑袋,问他:“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,突然就来试婚纱,吓了我一跳。” 穆邵辰将她抱在怀里,轻声说:“样式在很久前我就设计好了,趁你睡着的时候我还偷偷量了尺寸,然后请巴黎的几位设计师一起缝制,今天才空运过来,夕夕喜欢么?” 陆夕夕从镜子里望着自己的婚纱,复古的款式,柔和娇俏的线条,镂空的蕾丝花纹,眸子里烁着晶莹的彩光,明亮而雀跃,啄米似点了点头:“喜欢!”像是想到什么,突然又鼓起腮帮,瞪着穆邵辰:“你还瞒着我什么了?” 穆邵辰笑了一声,眉尾轻挑,说道:“夕夕只用安心的等到宣誓的那一天,其他事情我来做,这是我给夕夕的惊喜。”他紧紧抱住她,语气里的宠溺仿佛是春天的湖面,温柔缱绻的在她心间撩起一圈又一圈绵绵涟漪。 陆夕夕抿着樱色的细唇,脸颊红扑扑的,她抵住他的胸口,笑得宛如化不开的甜霜,浸满蜂蜜似幸福柔软的气息。 “恩。” 夏末的和风里带着一丝凉意,一栋老旧的居民楼,阳台的爬山虎沁出墨深的绿色,随着微风轻轻晃动,恍如小小的碧湖。 正厅的墙壁铺满澄黄夕光,电视柜上放置着一张木质相框,随着角度推移折射出明晃的炫彩,照片里是甜美的女孩和妇人站在一起,背景是游乐园。 寂静流动的空气,厨房中烧开的水壶正嗡嗡作响,陆母将煤气炉关上,小心翼翼提起开水壶往陶瓷杯里倒了半杯水,这才放在餐盘里走出去。她笑着来到沙发前,放下陶瓷杯和之前准备好的水果,坐在一旁的位置,亲切的笑道:“家里没茶叶了,只有开水。” 男子戴着黑色球帽,帽檐被压得很低,足足遮住他的一双眼睛,只露出粉红的唇瓣,他勾起一丝温和的弧度,淡然说:“不要紧,阿姨。” 陆母便笑着说:“我好多年都没看见你了,我还记得是在你们高三的时候,你总是送夕夕回家,有一次被我逮的正着。”她脸上烁着陷入回忆里的兴奋:“你还是没变啊,听夕夕说你毕业后去了意大利,我到现在都惋惜呢,如果你们两个没有分手,指不定我现在都能抱到孙子了,对了,你现在工作怎么样了,每个月工资多少?” 男子的唇角渐渐沉了下去,他的声音里含着微不可察的森怒,有些僵硬的回答,说:“阿姨,我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——” 他抬起头,澄黄的光线清晰勾画出那秀气俊雅的面孔,肤色白皙,眼瞳深邃清亮的好似琥珀,仿佛是来自异国的混血王子,由骨子里散发出年轻气盛的傲气,只是那眸子里,比起之前更多了淡淡的阴霾。 “有关于夕夕和她现在的丈夫,穆邵辰。” 耳边寂静无声,裴文泽微微一笑:“当年陆叔叔猝死,陆爷爷则突发脑梗病逝,这一切都发生在夕夕高二的时候,您因此才得到了她的抚养权,但是,有些事情您一直都不知道。” 七十七 【她是我的】 第一套婚纱照拍完,有女服务员捧着蓝色礼服走过来,对陆夕夕说:“陆小姐,请换第二件衣服。” 陆夕夕点点头,拿着礼服走到试衣间里,穆邵辰就站在外面,身后是移动拍摄工具的喧嚣,他一动不动站着,直到穿着黑色唐装的司机递上手机,双手戴着雪白的手套,毕恭毕敬的说:“少主,您的手机响了。” 穆邵辰便按下接听键,放到耳边,还没开口说话,那人首先恭敬的说:“少主,裴文泽出现了。” 穆邵辰修长的眉棱几不可微一动,凤眸里开始汹涌起血色的戾寒,沉声问:“他在哪?” “在陆小姐母亲的家里,少主英明,您叫我们一直监视着她,这一次,裴文泽果然上门了。” 穆邵辰看了一眼试衣间浅灰的绒布,不动声色走到较远的位置,手指攥紧手机,突出苍白的骨节,他俊美的面孔上凝着一层薄霜,游离着匕首似锋寒的阴沉煞气,幽魅冰寒的嗓音里弥漫着决然的狠厉:“抓住他们,知道该怎么做?” “知道,少主放心。” 挂掉电话,穆邵辰刚一抬头,陆夕夕正好换了件裙子走过来,她困惑的盯着他眉间一道微褶,隐隐弥散着阴冷的沉郁,走到他面前,睁着明亮的大眼睛,问:“怎么了?” 穆邵辰默不作声,揽住她的腰,将她牢牢按在自己的怀里,下巴搁在她柔软的颈窝,他的力道很紧很紧,像是要将她活活嵌进自己的体内,他的呼吸拂在她耳侧,灼热而沉稳,弥漫着洗须水的清香,沁人心脾的好闻,陆夕夕乖巧的被他抱着,直到他紧绷的肌理逐渐松弛下来,用微凉的唇瓣亲吻着她圆滑的肩头。 她抱住他的后背,脸颊绯红,语气里含着担忧:“邵辰,你怎么了?” 他没有回答,只是在她双手触碰他的那一刻,突然低低笑了起来,充满愉悦,震动着空气,隔着衣料也震颤着她的胸腔,幽魅低迷恍如凝着夜露的琴声,那么轻易地就能迷惑住她的心神,他轻声说:“是公事上的问题,夕夕,我很好。” 陆夕夕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,也放松下来,这时候,女摄影师已经摆好了棚架,对他们说道:“可以开始拍了。” 穆邵辰于是抬起头,凝视着陆夕夕,微弯的凤眸仿佛焕然一新,流转着幽蓝星辉,璀璨的飞溅而出,方才的阴翳早已如露水般褪去,毫无踪迹,眉梢洋溢着晶亮的稚气欢喜,他修长洁白的手指紧紧和她十指相缠,放在唇边吻了一下,对她笑道:“走,夕夕。” 陆夕夕嗯了一声,柔软的唇角高高扬起,两人便牵着手往摄影棚里走去。 等婚纱照全都拍完,已经是晚上七点,陆夕夕一坐进车里就睡着了,闭着眼睛,眉间氤氲着困意,穆邵辰安静的圈抱住她,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,轿车一路驰骋,街边是五彩炫亮的霓虹灯,光怪陆离,倒映在漆黑的车窗上飞逝而过。 来到别墅前,穆邵辰抱起陆夕夕下了车,她迷蒙的睁开眼睛,到底还是醒了,迷糊的看了一眼别墅亮着的灯,靠在他颈窝里,嘟哝着问:“不回医院了?” 穆邵辰宠溺的低声说:“恩,不回了。” 陆夕夕便不再说话,他抱着她走到餐桌前,桌上已经摆满热气腾腾的饭菜,天花板打着昏暖的光,陆夕夕饿坏了,动了动脚,眼里烁出饿狼般的雪亮,说:“放我下来。” 穆邵辰听话的放她下来,她立刻蹦蹦跳跳跑到桌前坐下,举起米饭就开吃,陆夕夕的确是饿坏了,在医院里因为高烧只能吃些流食,很少能吃到带肉的菜,如今在桌上,便能看见油亮亮的红烧排骨,用大碗盛的金灿灿的鸡汤,飘香四溢,引得肠子都叫嚣起来。 穆邵辰见她饿成馋猫的样子,狼吞虎咽,眉眼里漾满缱绻的暖芒,他在她身边坐下,提起碗筷陪着她吃着饭,等她吃的满足,才想起来问他:“这都是谁做的?” 他说:“是保姆阿姨,一般我有事的话才会打电话让她过来。” 陆夕夕这才露出一口白牙,笑起来时仿佛是洁白的桂花糖糕,温暖明媚,嗓音婉转的好似薄雪里的黄莺,说道:“菜做得很好吃,不过离邵辰做得还差一点距离。” 穆邵辰不说话,只深深凝着她皎洁的侧颜,近在咫尺,在昏暖的光线下能看清细小的茸毛,空气里浮动着她干净清甜的馨香,像是牛奶的味道,魂牵梦绕般缭绕在他心间,充盈着让他眷恋不已的温暖和安宁。 他看得出神,胸口炙烫,浅色的唇边恍惚露出温柔的浅笑。 夜色极深了,漆沉如浓墨,书房中,清冷的月华在墙壁上描绘出疏疏树影,宛如幽亮的湖泊,静谧的微微晃动着涟漪,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。 穆邵辰坐在桌前,修长的眉尖紧紧蹙在一起,薄唇沉森,俊美英挺的五官里游离着浓重煞气,好似幽冥而来的修罗,周身迸射出冻彻入骨的阴寒,宛如曜石的黑眸更浮出血光般噬人的幽邃。 蓝牙耳机的灯亮着深蓝的灯,他寂静的瞪着,直到听见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后,才扯出一丝狂戾的冷笑,冰冷沉寂的说道:“裴文泽。” 另一边,漆黑狭小的房间,头顶上铁壳灯摇摇欲坠,裴文泽穿着休闲服,双手和脚都被牢牢束缚住,五官在极深的阴翳中模糊不清,唯有脸上的血迹,在一丝灯光里刺亮不已,身边站着一位穿有黑色唐装的男子,而他正拿着手机,贴在裴文泽的耳边。 裴文泽微微抬起头,没有说话。 电话里再次传来那阴戾幽魅的嗓音,冰冷至极,憧憧的像是挥抹不去的梦魇,磨着让他愤恨入骨的讥讽之意:“收购西欧亚的那天我就想杀了你,但我没想到穆寒竟然留了招,死前还让他的人去帮助你,他一定是给你发了短信,把所有一切都说出来了。” 裴文泽唇角颤了颤,全身都在喘息着,咬牙切齿:“五年前你就想过要杀我,是你爷爷把我送到了意大利去读书,还让我签下那一份协议,但是你,直到现在仍然要一步一步把我逼到绝境,走投无路!!” “因为夕夕是我的!!!” 目疵欲裂的狂怒嘶吼,从手机里笔直从他耳膜穿刺而过,滚动着让他触目惊心的扭曲戾气,穆邵辰站在黑暗里,放在身边的指骨暴突着苍白,咯咯颤动,他幽邃黑瞳里涌出走火入魔似得的激狂,好似困兽般磨着牙齿:“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接近夕夕的人,而且她喜欢过你……裴文泽,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!!!!” 七十八 【没人会抢走她】 耳边一片死寂。 穆邵辰停下来急急喘着,渐渐地,眉眼间滚动起古怪狰狞的稚气,衬着凤眸里风起云涌的狂暴血光,愈发毛骨悚然。 他低沉的笑起来:“凭着一时的出气,就想把十年前的事情告诉夕夕的妈妈,你觉得还有人能阻止的了我?夕夕当年怎么失忆的,我同样可以让阿姨忘得干干净净。” 话音落下,裴文泽厉声嘶喊,胸腔震着泣血一般的绝望和后悔:“穆邵辰!!!——” 利落的挂掉电话,穆邵辰坐回到皮椅里,目光涣散的望向窗外,缓缓地,唇角抽搐起狂喜的笑,手掌捂住自己的脸,只露出骇人的猩红凤眸,溃涌着幽冥地狱似的死气,胸口剧烈震动,他捂着脸痴痴癫狂的笑起来,脸上的皮肉一下一下的跳动,他轻轻前后摇晃,自言自语的低喃:“都死了……夕夕,他们都死了,没有人会抢走你了……” “对,谁都不会抢走夕夕。” 掌心慢慢滑落,修长的眉尾濡着孩子似的纯然,眼底绽放出惊心动魄的璀璨。 望着幽深的夜色,穆邵辰的呼吸渐渐趋于平静,他怔了怔,突然急急朝卧室里走去,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,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蚕丝大床上。 苍白的月华,静谧无声流淌在薄被的花纹间。 陆夕夕察觉到身上灼热的触感,她嘤咛了一声,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睛,月光皎洁,晕亮了他一半的侧颜,墨般乌黑的发丝,眉尾轻扬,俊美如铸,那双眸子里粼粼恍若浅潭,泛着缱绻万丈的刻骨爱恋,满满的好似星辰要飞溅而出,熠熠璀璨。 陆夕夕的目光渐渐清晰起来,却还未彻底睡醒,酥酥的低声呢喃着:“邵辰?” 这一句话仿佛是羽毛轻轻滑过他的心尖,掀起一阵阵柔软的涟漪,他神色一怔,落在她脸颊旁的指腹愈加发烫。 她的乌发宛如海藻铺陈在枕边,一丝丝从他指缝间滑落,沁着淡淡的香气,他的一颗心砰砰剧烈的颤着耳膜,那香味幽魂噬骨般融进他呼吸里去,浸进四肢百骸,他眼中燃着幽然灼灼的火花,目光静谧纠缠着她迷蒙甜美的睡颜。 陆夕夕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睛,就听见他愉悦的低低笑声,沙哑不清的说:“夕夕,我真高兴……” 她心中不解,思绪也是朦胧不清,只是困得想要睡觉,他却骤然俯下身子,薄凉的唇急不可耐的吻住她温软的樱唇,她倏地瞪大眼睛,一时惊住,他立即撬开她的贝齿,霸道的攫取她所有的气息。 他的吻炽热而逐渐激狂,紧紧的锢住她纤细的手腕,他像是入了魔一般,不管不顾的与她纠缠,铺天盖地的吻犹如火种子,在她的身子里渐渐燃起滚烫的火。 他一遍遍用沙哑幽迷的嗓音轻唤着她的名:“夕夕……夕夕……” 陆夕夕的脸烫的厉害,整个心都揪紧了,呼吸越来越急促,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子,她躺在他的怀里,呜呜咽咽的低吟出声,如水一般婉转在他的耳畔,手臂猛地收紧,他将下巴抵在她柔滑的颈窝中,缓缓磨蹭,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。 他默了半晌,褪去睡衣睡裤,把她抱起来,他又掀开被子,自己躺了过去,将娇小的她按在怀里,重新掖好被角,一气呵成。 穆邵辰这才低哑的在她耳边说道:“夕夕,睡吧。” 陆夕夕呆呆的看着他,还没回过神来,大腿根触碰着他骇人的炙热,即使隔着短裤,胸口的心跳依然像是擂鼓一般,穆邵辰眉尾又挑起来,凑过去,点了点她的唇,眼中潺潺流转着狡黠的光芒:“再不睡我就不让你睡了。” 她吓得猛一哆嗦,连忙说:“睡觉,睡觉!” 今天她实在是累坏了,下面的酸胀还没褪去,只能闭上眼睛,不知过了多久,陆夕夕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眸子,映入眼帘的是穆邵辰安静的睡颜,像是小孩子般,幽长的眼睫凝着淡淡的光辉,唇角微翘。 陆夕夕放下心来,眼皮一阖,后面的意识就变得混沌不清,很快陷入了酣睡。 穆邵辰却眨起凤眸,将脸埋在她颈间,胸腔极力扩张,直到肺部满满充盈着她馨甜的淡香,喉咙里才溢出一声蚀骨满足的低叹,黑瞳溃裂着欣喜的炽烈,愈发亮的惊人,将她抱得更紧,恨不得融入血肉里去,撒娇似又蹭了蹭她娇小微凉的鼻头,这才弯起唇角入睡。 这一晚,是这十年以来他睡得最香甜的一晚。 天边渐渐泛起蟹壳青,浅淡的晨光透过窗帘落进来点点光影,渐渐越来越炫亮,沿着雪白墙壁往上攀爬,床头柜上的时钟指向早上八点,陆夕夕迷蒙的睁开眼睛,盯着天花板,又轻轻转了个身,放在大腿上的炙热便滑下去一点。 陆夕夕怔住,眼睛里顿时烁开惊异至极的色彩,她这一动,头顶上那漂亮浅红的薄唇便溢出酥软的低吟,气息温热。 那样动人的嗓音,好似幽迷魅惑的琴声拨动她的心弦,陆夕夕咬住唇,眸子里的光芒倏地一亮,露出明媚的狡黠,她的手心往下探去,沿着他精致的肌理,伸进他的裤头,穿过短小坚硬的黑色茸毛区,轻轻捉住那滚热的昂扬。 七十九 【夕夕反扑】 手心下野兽的薄皮突突的跳动,陆夕夕眨了眨眼睛,缓缓上下套弄,修长精实的胳膊突然揽紧她的细腰,粉红漂亮的唇瓣难耐的吐着热气,幽黑的睫翼低低覆着,凝着海面似柔软晶莹的碎芒,无意识沙哑的呢喃:“夕夕……夕夕……”随着她的动作,将那骇人的昂扬主动在她手心里抽进抽出。 陆夕夕震惊的看着硬挺越来越大,顶尖也沁出透明的液体,慢慢滑到她的指腹里,她抬头看向穆邵辰,他闭着眼睛,似乎还没有醒来,但双手已经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摩挲。 穆邵辰俊美的脸庞晕染着魅惑的色泽,抱她的力道越来越紧,他微凉的唇开始探寻着她的耳朵,放进嘴里吸吮舔舐,右手摸着她的臀,沿着腿根游进她有些湿润的幽径里,陆夕夕一个激灵,只觉得手心烫得要命,刚想撤走,他另一只手稳稳抓住她的手,继续加快的套弄。 他棱长的洁白手指直直伸进她的肉壁里,又去捏上端粉色的珍珠,那薄薄的唇瓣则去含住她胸前的温软,用舌尖轻揉慢捻,熟悉的酥麻快慰酝酿着让她心惊的风暴,陆夕夕有一种大难临头的预感,她觉得自己要热的爆炸了,使劲抽了抽手,他就是不放。 指尖在她肉壁里强硬的摩擦,接着又探进去两根手指,陆夕夕被冲撞的全身紧绷,唇瓣哆嗦,湿漉漉的眸子含着忿忿,低低唤道:“邵辰……”他又低下头吻住她的唇,舌尖直驱而入,狂热紧密的纠缠,卷住她的舌头往外轻拉,牵扯出晶亮的银丝。 突然他尾椎骨一僵,精致的肌理骤然缩紧,他紧紧捏着她握住昂扬的手,粉红的薄唇溢出高亢的呻吟:“唔!”温热的液体随即喷洒在她平坦的腹部。 陆夕夕怔怔的没有回神,直到他一把按住她幽径上端的粉核,她也是一阵哆嗦,低呼出声,溢出更多的湿润。 两人湿漉漉的贴在一起,喘着气。 穆邵辰突然动了,捧住她的臀,极快的抱着她放在自己的身上,擎立的骇人野兽触碰到她的湿润,他倏地放手,让她笔直的坐了下去。 “啊!”陆夕夕的肉壁猛然紧缩,突然被盈满的快慰和微疼,让她娇小白皙的身体轻轻发颤,她的眼眸仿佛浸着水,明亮的漾着粼粼波光,脸颊红扑扑的,她瞪着他,气的咬牙切齿:“穆邵辰!!” 穆邵辰低低笑起来,睁开清澈恍如曜石的凤眸,丝毫没有半分迷蒙,他扣紧她的腿,俊美的面容映着窗外晨光,流动着顾盼生辉般的绚丽,幽魅低哑的声音潺潺悦耳:“老婆,这次是你主动的。” 陆夕夕气呼呼的鼓着腮帮:“你什么时候醒的!?” 穆邵辰的腰身往上顶了一下,她吓得连忙按住他的腹部,抬头看见他弯起的凤眸,洋溢着璀璨欢喜的星芒,弥漫开绯红动情的薄雾,暗流之下,恍如墨莲盛开,那是能焚毁灵魂的高热熔浆:“在夕夕的手碰到它的时候……” 身下的炙热开始猛烈抽插,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,那紧紧箍住臀瓣的大手,迎着韵律将她上下抬动,雄壮的硬挺在狭窄的幽径里粗暴窜动,每一次都直直嵌入宫口后的紧窒柔软里,肉体交合的碰撞声有力的回荡在天花板下,空气中弥漫着淫靡的旖旎湿热。 陆夕夕无力的趴在他身上,从下腹涌上的灭顶快意,犹如酒精酩酊似的沉醉,浮上四肢百骸,掀起让她迷失的高热潮浪,她肆意的娇吟着,渐渐地,随着穆邵辰疯狂耸动腰脊,自己也无意识扭动起来。 女孩皎白的肤色宛如雪敷,在晨光里泛着温暖莹光,乌黑的海藻似长发蜿蜒在胸前,黑与白的极致,她娇小的面容好似清酒中的桃花,氤氲着绯绯迷离,樱色的唇饱满湿润,甜甜的像是娇媚的猫儿。 穆邵辰窒息一般重重的喘着,深深凝望着她,每一次都贯穿到最深处,她的温暖,她的灵魂,她的心,完完整整都是他的! 晨光缓缓攀爬,逐渐已经铺满整片墙壁。 将洗干净的盘子放进柜子里,穆邵辰用毛巾抹了抹手,才从厨房里走出来,陆夕夕正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,耳边传来轻巧脚步声,她睁开眼睛,看见他紧紧倚着她坐下,曜石般幽邃的眼底,微微晃动着失神:“夕夕,我们搬家吧。” 陆夕夕惊讶的睁大眼睛,一动不动盯着他,满是困惑:“搬家,为什么?” 穆邵辰竭力压抑着眼底的暗烈澎湃,低低温柔的说道:“我想……搬到上一次带你去看的那个别墅里,四周都是花园,你会喜欢的。” 陆夕夕的脸色顿时僵了一下,她虚虚的别开目光,幽黑的长睫毛覆着,眸光里混乱的好似一团缫丝纠缠在一起,她都忘了,他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恢复了记忆。 穆邵辰定定的凝视着她,眼中透出一缕狂乱和窒息。 良久的沉默,陆夕夕又转过头,温暖的笑起来,眸子里好似焕然如新,宛如琉璃折射出剔透的彩光,明媚动人,说道:“好,听你的。” 即使那里曾是禁锢她的囚牢,即使那俊美白衫的少年,曾是她心中噩梦一般的存在。 但是,所有的事情是因为她而起,他爱她,所以他犯下的错误,他不顾一切的疯狂,他所承受的痛苦,全都因为她,而她也绝对不能再去逃避。 注视着她明耀的眼睛,穆邵辰的唇边渐渐绽开稚气的笑意,一直透进眼中,点亮了如泪似粲然的星光。 八十 【尾声1】 蓝色的玛莎拉蒂稳稳停在荒凉的别墅门外。 陆夕夕下了车,望着眼前的房子,心脏仍然突突不安的跳动,仿佛有手捂住胸口,呼吸困难而艰涩。 穆邵辰停好车子走过来,挤进她的手心,紧密的十指交缠,这才带着她走进去,他的脚步很是轻快,修长的腿往前迈着,俊美温和的侧颜在日光里流转出灵动的炫亮,浅色似桃花的薄唇洋溢起兴高采烈的弧度。 别墅里没有一个家具,空旷的有些冷寂,但却被打扫的非常整洁干净。 踩着澄亮的地板,他牵着她来到房子后面的大花园,夏末的微风扑面而来,含着沁入心脾的清凉,她站在草坪里,深深吸了一口气,淡蓝云朵在头顶缓慢游离,远处是渺小的电线杆和矮房,鸟雀扑棱棱飞过。 她走到晃动的秋千面前,雪白的秋千,绳子上缠绕着一条条翠绿藤蔓,叶子里是含苞待放的淡紫茑萝,花香弥漫,手指轻轻滑过,立刻蘸上一滴湿润的清露。 穆邵辰遥遥站在她身后,凤眸炙烈,犹如墨莲绽放出幽若的黑暗华彩,碾着妖冶温柔的弧度,他穿着白色衬衫,熨烫的平平整整,领扣一颗不落,笔挺干净。乌黑如墨的发丝濡着朦胧温暖的光线,他生得俊美清隽,好似颀长水杉披着粼粼的金光,弥散着倾世动魄的绮丽熹光。 在他眼里,仿佛一切又回到十年前。 十六岁的女孩纯美似栀子,她坐在秋千上,纤细的洁白双腿在半空中晃漾,微眯着灵透湿亮的眼睛,粉红细唇翘起甜霜般温暖的弧度。 少年依然穿着雪白衬衫,凤眸里的光芒耀眼而璀璨,深深凝望着女孩,他的眼底涌出偏执炽烈的骇芒,那超乎寻常的专注,亦是无声的宣示,他小小而封闭的黑暗世界里,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。 陆夕夕坐了一会秋千,见穆邵辰宛如石雕似的站着不远处,毫无声息,便跳下来跑到他面前,微歪着脑袋,眼里烁着惊奇,问:“邵辰,你怎么了?” 穆邵辰敛下眼底的幽烈暗芒,摇了摇头,低眉浅笑:“夕夕,我们去二楼。” 陆夕夕怔了一怔,才笑道:“好。” 他便无声的牵起她的手,回到客厅里,从木质楼梯走到二楼唯一的卧室,随着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,眼前空空荡荡,仍然只有一张铺着白色软被的床,以及窗前的铁椅子。深蓝的窗帘重重垂在墙边,清亮的光线铺落在地,清晰的印着陨落盘旋的淡淡尘埃。 陆夕夕静默的站着,阴冷的寒气从脚心往血液里弥漫,掀起熟悉的惊骇和悸怕,但是并不强烈,她目光转了一圈,落在墙角的铁钩上,微微带着锈迹,那曾经是用来拴住她脚链的钩子,耳畔边似乎又徘徊起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。 身后熨帖过来宽阔的温热坚实,穆邵辰抱住她,下巴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颈窝。 陆夕夕还在失神,她看不见穆邵辰此时的表情,墨玉似的黑瞳里溃发着炙烫幽若的凶猛暗流,那异乎寻常的漆黑,没有一丝光亮,好似入魔般漏出最深处的狰狞炽狂,眼睑轻轻抽搐,他闭上眼睛。 微凉的掌心从她T恤里探入进去,胸腔里传来扩张的嘶鸣,犹如噬毒一般溢出满足的叹息,沿着柔滑的肌肤,轻而易举便找到那熟悉而洁白的温软,他慢条斯理揉捏着果尖,另一只手伸到她的牛仔裤里。 陆夕夕的身体骤然紧绷,心里突突的发慌,抓住他的手,颤声叫唤起他的名字:“邵辰?” 没有人回答她。 她的力道根本阻止不了那棱角清晰的修长手指,他在她颈间的呼吸越来越沉,滚烫的让她心惊肉跳,紧紧握住她的温软,他右手猛地一用力便钻进她的蜜径里,引起她身体一阵收缩,无法控制唇齿间溢出的低吟,耳边突然响起痴痴愉悦的低笑。 穆邵辰幽魅低迷的嗓音此时憧憧好似鬼影,又如恶魔至深的蛊惑,倾洒在她的心头,落下漆深的阴翳,一字一句清晰无比:“夕夕,我要你。” 手从她裤子里伸了出来,拦腰将她抱起,陆夕夕胡乱挣扎,脸色雪白:“穆邵辰!!你放我下来!” 话音一落,身体就突然失去重力,她深陷进柔软的大床里,轻弹了两下,而他如猎豹迅疾的俯身压制住她,抓紧她的两只手,将她的T恤从她头顶脱了下来,再从自己裤子抽出皮带,不动声色将她的手拴紧在床架上。 穆邵辰又去解开她的裤子,褪去内衣,直到她完完整整光洁的展露在他面前,他眼里溢满了如痴如狂的沉迷,弥漫着骇人的幽烈爱慕,薄唇颤了颤,从她脸庞边一直吻到她大腿深处,指尖剥开她幽径两侧,露出粉色晶亮的蜜道,他伸出舌头辗转碾压,模仿着抽动的姿势灵活舔舐着她的肉壁。 陆夕夕眼角溢出泪水,纤细的手腕被皮带勒出微红的痕迹,她难受的扭动了一下,嗓音里含着无措:“邵辰!——” 舌头带出垂涎落下的湿亮银丝,他舔了舔唇瓣,又去往上含住她发硬的粉核,陆夕夕的身体猛地弓起,洁白的脚背也绷得紧紧地,他不知疲惫的刺激她最敏感的位置,直到一声颤栗的惊叫声突然响起,大腿根顿时溅上如瀑的温热湿泞。 穆邵辰抬起头,将唇里含着的蜜水吞了下去,紧紧贴住她抖动的身体,精致漂亮的肌理中蜿蜒着汗水,他尾椎往前一顶,将脸埋在她颈窝里,开始疯狂剧烈的抽插。 “夕夕,我会让你快乐的……因为我爱你……” 他说着古怪又熟悉的话语,就仿佛,他在延续着十年前未完的祭祀。 八十一 【大结局】 血,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,原本凝紫的颜色又积起殷红血泊。 裴文泽不知道自己熬了多少天,直到房门刺耳的被人推开,他骤然惊醒,眯起混沌黯然的眼睛。 漆黑阴森的房间,他穿着沾满血迹的休闲服,双手和脚被死死束缚住,头顶铁壳灯罩摇摇欲坠,他看不清是谁走了过来,突然,有一只粗粝的手抓住他的头发,将他往后扯去,他不吭一声,只是疼的喘了几口气。 刺亮的灯光,他看见面前黑色唐装上的银亮龙纹,森寒的扎眼至极,男子拿起自己的手机,硬生生摆在他面前,屏幕里正播放着一段视频。 明亮绚丽的日光,石雕喷泉喷洒着剔透晶莹的水珠,欧洲古老的大教堂,七彩玻璃折射出耀眼圣洁的辉芒,过道两旁燃着橘黄的烛光,优美的音乐声中,女孩和男孩身着礼服,快乐的走在鹅绒红毯上,他们抓起篮子里的玫瑰花瓣,纷纷洒洒。 每个人都带着祝福的笑,看向花童的身后,镜头往前推拉,教堂的入口,身穿婚纱的新娘盈盈走来,腰间点缀着漫天星似的粉钻,薄薄的白纱遮掩住她圆滑的肩头,她皎洁甜美的面容在花冠白纱里若隐若现。 婚礼的圣坛里,俊美温和的男子玉身长立,一身雪白的礼服,他曜石般璀璨的凤眸里仿佛漾着春天的湖泊,缱绻而温柔,细绵无声,他的眼神幽邃炙烈,惊人的亮着,深深凝视着他的新娘,目光里的偏执宛如入骨了一般。 裴文泽的眼瞳骤然缩紧。 新娘的右手边,陆母穿着白色高雅的礼服,笑容里含着感动和欣喜,她牵着新娘一步步往圣坛走去,而裴文泽的唇瓣却剧烈哆嗦起来,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的荒唐! 虔诚圣洁的气氛里,宾客们屏住呼吸,陆母将新娘的手小心地放在穆邵辰的掌心中,她笑着叮嘱了几声,他只是点了点头,目光从新娘的脸上丝毫没有挪动,他紧紧握住她的手,眼中的深爱如同熔浆从暗流里迸涌,那样幽深炙烈的,仿佛她是他生命里的全部。 婚礼进行曲在教堂里回荡,穿着教服的神父站在台前,庄严肃穆的说道:“穆邵辰,你愿意娶陆夕夕为你的妻子吗?” 穆邵辰目光暗烈,妖冶柔和的眼尾濡着泪水般的湿亮,幽魅的嗓音里含着哽咽:“我愿意娶陆夕夕为妻,永生永世只爱陆夕夕一人,无论她贫穷还是富有,疾病还是健康,我都不离不弃,永远不会放手。” “陆夕夕,你愿意嫁给他,让他成为你的丈夫吗?照顾他,爱护他,无论贫穷还是富有,疾病还是健康,相爱相敬,不离不弃,永远在一起?” 陆夕夕眼睛微红,嗓音里弥漫着颤意:“我愿意!” 宾客热烈而感动的掌声中,花童托举起装有戒指的盒子,穆邵辰拿起戒指,轻轻颤着套住她的手指,交换完戒指,他温柔的掀起她的面纱,乌黑似海藻的长发蜿蜒在腰间,皎洁的面容在七彩流光中泛着柔暖,眼眸里濡着剔透细碎的星芒,唇瓣粉润,幽黑的睫翼恍如蝴蝶翩然起飞。 穆邵辰紧紧抱住她,深深地在她眉眼间印下宣誓的吻,空气仿佛停止流动,时间永远停留在这唯美浪漫的一刻。 视频咔的一声中断! 裴文泽目疵欲裂的抽着气,突然一阵猛咳,更多的血水喷洒在地上,他的膝盖和胳膊汩汩的流着血,男子举起手枪搁在他太阳穴,声音里没有一丝起伏,冰寒说道:“少主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——当年我眼睁睁看着你夺走我的夕夕,这一次我加倍奉还。” 砰地一声巨响! 墙壁上随即飞溅开殷红的血浆,男子垂下目光,吹了吹枪口袅袅升起的青色硝烟,这才转身走了出去。 一切都归于黑暗至深的死寂。 教堂的婚礼休息室,穆邵辰抱着陆夕夕坐在沙发里,他亲吻着她洁白的颈项,温柔的低声问道:“夕夕,还在生气?” 陆夕夕哼了一声,低下长长的眼睫毛,摸着他放在她腹部的大手,嘟哝着:“反正我不搬家,你竟然还拿皮带绑我!” 他低低的笑着,凤眸里熠熠明耀,宛如初生的日光:“夕夕,都过了五天了……” 陆夕夕眼睛突然滴溜一转,回过头看着他,眼波里氤氲着娇俏狡黠的笑意,沁出糖霜般的甜美:“好啊,那等我怀上宝宝,我们再搬家。” 穆邵辰眼里烁过惊奇的颜色:“为什么?” 她便凑过去,轻轻在他唇瓣咬了一口,意味深长的笑着说:“因为孕妇是不能做那种事情的。”她抬起眼睛,故意板着严肃的脸蛋:“整整十个月呢。” 穆邵辰修长的眉尾轻挑,将她拉的更近了,目不转睛盯着她樱色柔软的细唇,嗓音幽迷惑人的说道:“书上说孕妇三个月后就可以做了。” 陆夕夕惊讶的睁大眼睛,没想到他居然知道,她正要狡辩,穆邵辰却倏地凑过来吻住她的唇,不知不觉,他将她压倒在沙发里,气氛旖旎着动人的甜蜜,陆夕夕抱住他的背,脸颊洇上晚霞似绚丽幸福的红云。 梳妆台上绽放着雪白的栀子花,幽香弥漫。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苏辰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